虽迟但到 第14章 chapter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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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没有！硬要说的话这算是我的初吻！”陆承宇转过头，双手插着腰，两只眼睛瞪得像铜铃，整张脸比熟透的番茄还要红。

“哦。”宋佳禾淡淡地回道，心像突然掉进了一块蜜糖，丝丝清甜在心底蔓延。

她依然目不转视的盯着陆承宇，对面的人害羞至极，两只眼睛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细长的手指挑着额前的碎发，像是犯错的小狗手足无措。

与宋佳禾印象里那个落落大方的，温暖开朗的陆承宇简直判若两人。

宋佳禾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眼前的这个人，即便他们相识了十年。

但，每发现一点宋佳禾便又会多喜欢一点。

她想她是真的栽了。

宋佳禾也曾想过或许经过时间的打磨后陆承宇不再会是她记忆中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而，万幸的是，现今他澄澈如故。

岁月洗去了他脸上的稚气并没有抹去他眼底的星光。

她爱着过去的他，也爱着现在的他。

跨过年岁的鸿沟，越过时空的壁垒，宋佳禾始终如一的爱着陆承宇。

幸运且幸福。

陆承宇贼人心虚，见宋佳禾的目光没有想要挪移的意思，倒是先沉不住气的跳起了脚来，他双眸一眨一眨地震颤着，底气不足的说道：“怎么，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很随便的人吗？”

此话一出，宋佳禾憋了半天的笑彻底破功，如果陆承宇真的是条小狗，尾巴应该早已不满的把门板甩烂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泛着水光的可爱嘴唇上，心下忽然打起了歪主意，宋佳禾提着嘴角，打趣道：“我以为你在国外待了那么些年，性格也会变得更加奔放。”

听闻，陆承宇急得直跺脚，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也来不及理会先前的尴尬了，陆承宇快步走向宋佳禾，拉着女孩细弱的手腕，利眉微皱，圆眼里闪着丝丝水光，好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奔放归奔放，但我也是一个有分寸的人，刚刚的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承宇似乎是要急哭了，宋佳禾见好就收，她望了眼墙上的钟，随后，又拍了拍陆承宇的手背安慰着说：“好啦好啦，我逗你玩的，时间不早了，我们再不去吃烧烤老板就要收摊了。”

听见宋佳禾松口，陆承宇敛起的眉角才缓缓舒展，心中的巨石也安稳的落定了下来，整个人登时一身轻松。

再出校门，人潮早已散尽，街上只剩下几许零星的路人，皎白的月光倒映在地上的水洼里荡起点点白亮。

夜风轻抚，水面微澜，宛若万千星河细碎飘荡的残影，星星落落的碎片坠入湖泊，叫人看不清，摸不着，抓不住。

万籁无声，唯有二人零碎的脚步声回荡在空阔而老旧的街道上。

“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学校，街道，甚至整座城。”陆承宇直视着前方熟悉的路口感慨道。

马路对面的红绿灯上亮起了深色的光芒，二人只得停下脚步。

宋佳禾双眸凝视着对面烟雾缭绕的摊位，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烧烤碳香沿街而来，鼻尖突兀的升起一丝酸意，心脏顿然牵出一阵撕扯的疼痛。

宋佳禾的指尖紧紧扣住肩上背包的肩带，咽喉发干发涩，鼻头轻轻一哼：“对，这里什么都没有变。”

当初为了摆脱这份感情而选择远走上学的宋佳禾在毕业时毅然决然的重返故地也是因此原由。

这里什么都没有变，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她曾经纯真无邪的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转换环境可以达到移花接木的效果，斩断所有的联系就可以把一个人赶出自己的生活里。

可，她忘记了，心不会说谎，爱也不会说没就没。

她认命了。

即便这份感情只能一辈子埋藏在心底，她也不能再逃避，更不想再逃避。

回到本市，这座未曾改变过的城市，回到曾经就读的学校，那个回忆处处交织的地方。

是她对这份暗恋心甘情愿的屈服。

深夜，烧烤店的生意爆火如旧，他们穿过袅绕的浓烟和密集的人群勉强在角落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宋佳禾拿起旁边泛黄的菜单递给陆承宇：“老菜单还在，但是里面的菜品没有更新，桌角上的二维码是电子菜单，里面有添加一些新菜品，可以直接手机下单。”

陆承宇接过菜单，粗略的扫了一眼，半晌，抬眼问道：“你毕业以后还有回来吃过吗？”

宋佳禾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旋即，陆承宇放下了菜单，两只亮晶晶的眼眸忽闪着，语气欢悦中又夹杂着点隐隐的期待：“那我想尝尝你平时点的！”

宋佳禾猛然顿住，滑进喉道的水瞬间反流，她没忍住呛了一声，口中的温水洒了一桌。

宋佳禾连忙从纸筒里抽了几张纸，手忙脚乱的在桌子上一通乱擦，店内的冷气开的很足，宋佳禾却反常得热出了一身的薄汗。

见状，陆承宇连忙摆手补充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先说声抱歉！”

宋佳禾的目光聚焦在浸满温水的纸上，手搭在膝上不安地敲打着，心脏突突跳起，头摇得好似一只拨浪鼓：“没有！”

而后，她顿过几秒，轻呼了口气，抬起头，对上那双蛊人的眼：“可能是我们太久没见了，或者是因为关系的进展得有些过快，我还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男人和善的笑了笑，眼底不留痕迹地划过一丝隐忍的失落，末了，陆承宇启唇低语：“我会尽快搬走的。”

此话一出，刚才还羞怯脸红的人转而又着急了起来，宋佳禾戳了戳陆承宇的手腕，语气里透着些许哀求：“你先别急！至少帮我相亲完再说，好不好？”

湿热的空气混杂着空调的冷气贴在陆承宇的肌肤上，阴冷又粘腻，被雨水沾湿的发梢因凉风的吹袭现已干透，发丝硬邦邦的搭在额头上，硬挺的发尖贴在细嫩的肌肤上，像针刺穿插，膈得人有些难受。

陆承宇不自觉的蹙起眉，短短一瞬，又再次舒展，他泯了口水，想以此冲洗掉内心的意躁烦乱。

他尽量维系着语气的平和：“都听你的。”

好一顿磨蹭过后，菜终于上齐了。

招牌菜品和经典烤串的味道还是老样子，新制的甜品口味新奇又抓人味蕾。

这家店没让陆承宇失望过。

从前是，现在也是。

一顿酒足饭饱之后，再从烧烤店出来，地面已经完全干透了，丝毫看不出下过雨的痕迹。

凌晨的街道安静得诡异，他们并排走着，一时无言，宋佳禾正琢磨着如何打破沉默，不料，陆承宇先开了口：“你当时怎么学了师范，而且还是英语专业？我记得你很讨厌教师这个职业，以前还发过誓以后绝对不会当老师的。”

陈年旧事再被提及，古早的记忆又被挖出，宋佳禾心头的柠檬被挤出一股酸水，汁液漫溢，化成她眼眶里的丝丝残光。

宋佳禾转过头，昏黄的路灯打在陆承宇的面颊上泛着并不真切的光晕，像午夜时分的梦境，再睁眼人就会像云雾一般散去。

她叹了口气，尽量把语气放到最轻，最好轻得如空气中的烟尘一般，平凡渺小，无人在意，随风扬起，又随风而去：“我妈妈觉得读师范就业好。”

更多的她并不想说。

宋佳禾直视着前方的黑暗，眼里盛满了雾气，平平的嘴角下有苦涩偷偷跑出，见她不愿多说，陆承宇便不再多问了。

陆承宇的视线往远处眺望，目光聚焦在二人倒影的尽头，两幅影子摇晃交错，时而紧贴又时而分离。

陆承宇默默地将身体往旁侧靠了靠，他想离宋佳禾更近一些。

让影子离宋佳禾更近一些。

让身体离宋佳禾更近一些。

让心也离宋佳禾更近一些。

如果能重来，他想当初自己应该更勇敢一些，如果当初的他极力地坚持要留下，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