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抛却那些林小渊带来的烦闷情绪,进入他笔下写的世界算了。
丁卓和邱容的世界,那个世界应该比较纯粹。
恋爱嘛,尤其是校园恋爱,没有什么是比校园发生的恋爱更纯净、更美好的了,除却最后都要分离这件事。
本来三个版本往下写的节奏,林小渊听从了霍言的建议,把版本标识划去,加了这么几个字。
在这么几件事发生以后,合在一起,邱容的生活变了。
他每天桌上都会有一包小鱼干儿;并且坐在了丁卓的右边;还当上了他的小弟。
对于那每天的收获的小鱼干儿,他的处理方式就是——把它们吃掉。
免费的,不吃白不吃,反正每天都有。
当然,也有吃腻的那一天,那他就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课桌里,多了,就带着去实验楼的一角,那里还有其它猫咪,他拿着这些小鱼干儿与它们共享。
丁卓在实验室二楼偷偷做自己的课外小实验,经常面临被发现的状况,往往从二楼往下跳,就会遇见邱容在那里和猫咪在一堆吃他送的小鱼干儿的光景。
他不像第一次觉得无聊弃他不顾,而是跟他一起蹲在墙角,一起吃小鱼干儿。
边吃边问他:“你是猫转世吗?那么喜欢吃小鱼干儿?”
邱容就回他:“那你是饲养员吗?那么喜欢给我小鱼干儿。”
……
霍言读到这里,真的不得不怀疑,邱容就是林小渊,抬眼快速瞅他一眼,吃小鱼干儿的,该是他才对。
继续往下读。
而对于每天被丁卓在一旁的声音侵扰,随着时间的行走,邱容左边的耳朵像是起了茧,自动生成了一层防护膜,让那声音渐行渐远,只听得见老师讲课的声音。
他为此感到欣慰——终于,人还是懂得进化的生物。
就连右边那人通过他给丁卓传纸条这种骚扰,他都能随意用指尖一弹,不用眼睛,不用大脑,轻轻松松将纸条弹到丁卓的桌面上。
丁卓本来传纸条只为影响他认真听讲,把他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来,结果没有用,不免气恼,安静了好些天。
班主任高兴,觉得自己的手段高明,终于把控好了课堂纪律。
但是邱容从此睡不好觉了,每当课间空余时间想好好睡觉的时候,丁卓总是在他旁边聊天、喧闹,只为让他无法安心入睡。
他想:算了,就听他说吧,无法抵御风暴,就迎着面对。
于是直起身端坐,听他讲那些有趣的、没趣的乱七八糟的故事。
听到最后,邱容反而喜欢上他讲故事的面容。
因为他总是带着笑,语气总是变幻得恰到好处,不管扮演起女人、小孩儿、还是七旬老汉,在他绘声绘色的表演里,有趣得紧。
丁卓见邱容对他的故事有了兴趣,开始得意,觉得自己方法奏效,于是讲得更为卖力。
这就形成了一种不可抗力,一个喜欢讲故事的加一个喜欢听故事的,来回的过程里,俩人心里有了种依赖感。
照理说,丁卓对那么多人讲过故事,那些听众的回应都比邱容来得激烈,对他更为崇拜,可那些浮夸的神情在丁卓眼里,明明白白地察觉他们喜欢的不是他的故事,而是他身上別的什么东西。
所以他现在只为邱容讲,因为他不崇拜他,也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只是眼睛里真的觉得他讲的故事很好,很吸引他。
……
又是故事…
霍言眨了眨眼,所以说的那些到底是故事还是真实发生的,还是添油加醋讲给我听的呢。
哎…不能多想,一想就是深渊。
他拿手翻动纸张,继续往下看。
邱容当了丁卓的小弟,每天清早5点起床,在粉店帮自己妈妈把事情做完,就得骑着自行车去丁卓家门口等他。
他家住在北边的坡道上,是有钱人住的区域,里面都是独栋别墅,别墅与别墅之间隔得远,而那些距离里,栽种了好些树与花,远远看过去,像是住在了森林里,他进不去,只能在坡道下面等。
丁卓7点下来,管家本来每天开车送他去学校,现在他不了,也骑自行车,俩人一道去学校。
路上丁卓问他:“早餐吃的什么?”
“米粉。”
“每天都吃?不腻?”
“那你每天早餐吃什么?”
“那就多了,鸡蛋、包子、油条、粥、水果沙拉、千层糕、奶黄包、肠粉、豆腐脑、卷饼、酥油茶、饺子……”
等丁卓说完他早餐的总类,俩人就已经到了学校。
丁卓问:“要不要我每天给你带早餐?可以360天不重样。”
“不要,我不喜欢等着别人给我喂饭。”邱容把自行车锁好好奇问他,“大哥…有义务给小弟带早餐?”
“倒是没必要,反而应该是小弟给大哥带才对。”一同往教学楼里走,忽地一笑,“但是大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给你带早餐你就必须得吃我给你带的早餐,这是规矩。”
从此,每天早餐,邱容不能吃粉了,只能吃丁卓给他带的早餐。
然后就是下课,邱容得骑着自行车跟丁卓一起回家,美其名曰:护送老大。
其实这只不过是丁卓想掌控他的时间,掌控一个人,先从掌控他的时间开始。
送完丁卓,邱容才能慌忙骑车回店里帮忙,忙完又得到点儿去上晚自习。
丁卓从来不上晚自习,关于晚自习,他说:都说是自习,为什么一定要去学校,那么多人一起叽叽喳喳,到底是学习还是聚众打扰。
他有这个特殊待遇,可以自行在家自习。
邱容不行,他跟其它同学一样,得遵守学校规章制度。
邱容纳闷:规章制度,原来可以私人订制,不同人,还有不同的实行方式。
他也明白,自己这号人,就算有了疑惑,学校也是没必要给你解惑的,因为你只需要服从就行了,不服从的,会有相应的惩罚等着你。
规章制度的意思就是:制定规章制度的人,对此规章制度保有最终的解释权利。
关键是,这个不遵守规章制度的人,成绩却是年级第一,这让邱容不仅困惑,还有了妒忌。
那天一早,邱容准时站在坡道下面等他,丁卓也很守时,7点准时到了他面前,递给他三只天鹅酥。
“阿姨现做的,你尝尝。”
邱容看着盒子里的三只天鹅,觉得可爱不忍吃,但是肚子咕咕叫,只能吃掉,外面很酥脆,里面很甜,很软糯。
吃完,俩人骑上自行车,在清晨的薄雾里往学校骑,穿过他们每天经过的街道、树木、人群、商店门前。
阳光渐渐将薄雾照淡了,些许阳光洒下,将白色校服照得斑驳透亮。
邱容骑着自行车,跟丁卓并排骑行穿梭在流动的光里。
他问他:“为什么你上课不听讲,还能考年级第一?”
“考年级第一,和上课听不听讲,划等号?”
“我觉得,听讲大于等于获得的好成绩。”
丁卓没回他话,侧目瞧他一眼。
“你想考年级第一?”
“能进前十就不错了。”
“为了什么?”
“去好的大学,学习更好的知识。”
“然后呢?”
“找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开心地活下去。”
丁卓没再说话,不过神情里带着些不屑,像是在说:一个人的出生,就注定了一切。
他这种的,在父母面前,成绩好是必须的。
他父亲公司业务做得比较大,常年在海外奔走,母亲是外科医生主任,不同的工作,却都很忙碌。
俩人性格极其相似,都很固执,坚定地认为丁卓以后必须得比他们还要优秀,才是正确的,不可违的。
因为你出生优越,给了你无虑的环境,只做学习这么一件事你都做不好,那你有什么资格当他们家孩子?
转眼去看邱容,带着些嘲笑。
你,出生在那种家庭,每天5点起,晚上12点睡,学习完空余时间在店里帮忙做事,回家还得收拾家里,就光这些,注定以后当个普通人。
先不说你不是天才,学习天赋异禀,就算你是个天才,考上好的大学,学费你妈妈还不一定支付得起。
以后的工作,还想选你喜欢的?
能赚到钱,买得起房子,取得了老婆就不错了,随后上班下班,哄媳妇儿带孩子,就是你以后的生活写照。
想到这里,丁卓似乎觉得周围的东西都是种虚妄,没有了重量。
不同的人、不同的家庭、不同的人生,最后都去往哪里?
死亡…
一个刹车,打断了他的虚空,转回头,见邱容撞上了一旁的榕树,偏倒在了路旁。
丁卓下车扶起他,见他眼睛里全是血丝,黑眼圈压在脸上,似乎好久没睡过觉,想起他本来睡觉时间就少,还让他接送自己上下课,课间补觉又被自己打扰。
“你骑自行车都在犯困?”
“天气好嘛,就想睡觉。”
丁卓打电话叫来自己家司机,带他上车。
“以后你每天多睡半个小时,我到你家楼下接你上学。”
邱容没说话,靠后车座椅背上睡了过去,慢慢地,头不听使唤,不停往右点。
丁卓将肩膀移过去,让他轻轻靠在自己肩头,车一路开向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