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醒之歌 第5章 第五章

原来不是住在这里的人就会被遣送回去吗？

几分钟前，被身份认证拦下的叶由打开光脑，把委托页面调出来给那名安保看。

对方表情有显而易见的吃惊，确认过后就让她在备案后走了人工通道。

城市仍然暴雨，空气却没有那么潮湿了，像是有一部分的水汽被抽离，这块区域的下水系统做得不错，地面几乎没有积水，玻璃外墙的摩天大厦近在咫尺，门口设了安保，现在是上班时间，能看见里面忙碌的打工人。

市区中央有一个小型花园，种着在钢筋森林里难得一见的绿植，更像是她上辈子生活的地方。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但到处都有摄像头，也有持枪的警卫和机器人在巡逻。

叶由独自走在仿佛世界末日一样的安静街道上，心道难怪第三空间人满为患，这里却空到能玩转椅竞速大赛。

长期处在狭窄阴湿的环境里人是要憋出毛病来的，她本就是个喜欢到处跑的人，能在这种地方悠闲散散步简直是身心愉悦。

怕停留太久引起盘问，她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跟着导航往前走，没一会儿就找到了目的地。

那座建筑在百里之内都太显眼了。

伫立在她面前的是一座极高的楼，或者说是塔——极高的塔，尖端耸入云霄，基座是三角形的，塔身是光滑鉴人的玻璃，映照着无边无际的**色，在数百米高空的位置有一个辐射型的平台向四面八方延展，视野极好，大概是观景台或者花园。

楼下有全副武装的保安尽职尽责地检查出入人员的证件。

寸土寸金，全是金钱的味道，印证了叶由心里的猜测——这里是第二空间里最高级的建筑了，委托人的身份说不定比她想的更厉害。

这个世界的人们已经实现了大统一，与此同时带来的就是贫富差距两极分化，她在了解这个世界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大体上分为三个区域，由内到外分别是第一、二、三空间，一是富人区，人们称之为伊甸园，三是穷人区，二则是传统意义上的中产小康。

很不幸，原主住在第三空间，也就是三等公民。

光脑闪了下，有新信息飞快地蹦出来。

玉玉要玉玉了：你好你好！

这个名字很拗口的家伙就是这次任务的发布者了，在她接下任务以后，系统就自动把具体地址发给了她。

叶由琢磨着对方的身份，客客气气地回了个：你好，我已经在你定位的地方了，现在方便上来吗？

玉玉要玉玉了：哦哦——没问题没问题！你直接上去就好！

应该是打过招呼的缘故，叶由很顺利就进去了，因为要刷卡，门口保安直接送她进了电梯。

电梯也是观景电梯，雨水冲刷光滑的外墙，目力可及都是玻璃墙噌亮反光的高楼，但这一座还是格外的高，且四周有一定的圆形真空地带，叶由在想象，从半空中看，是不是会像一个人的圆盘脸上长了一颗痣。

升得越高，那些以微不可查的速度移动的影子就愈发渺小如蝼蚁。

数百米的高度，几秒钟就到了，门打开，右转走到底。

尽头是特别炫酷的一扇合金阀门，全金属材质，高科技感十足，有数米宽，没把手，只有一些突出来的像行星带的装饰物，叶由前脚站定，还没找着门铃在哪里，后脚门就从中间一分为二，“裂”开来了。

里头冲出来个人，脖子以上没东西。

她猝不及防吓了一跳，警惕地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人脖子上戴着个头盔，那种特别机车的黑色头盔，再加上屋子里不知道为什么没开灯，背景一溜水的伸手不见五指，乍一看还以为没脑袋。

什么玩意儿？

一头雾水之时，就看见那玩意儿一把拽下头盔，张嘴就来：“哎呦闷死我了！”

大概是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半夜不开灯还在室内戴墨镜的傻哔，对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来得太急，安全头盔没来得及摘，这玩意儿闷得能拿去锻炼肺活量，回头让研发部再改进改进。”

叶由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太明白：“你不住这里？”

“那哪能啊！”对方一拍大腿，“都闹鬼了我哪里还敢住！去别的地方凑合好几天了！”

叶由纳闷：“那你怎么从屋子里出来的呢？”

对方：“哦这塔上有个飞艇停车场，电梯直达我屋子！”

“……”

万恶的资本主义！

她只默了一秒钟就调整好了心态，笑容满面：“你好，我是叶由，关于本次任务的具体情况您和我说说看？”

“行啊，”对方很爽快，“先进来吧。”

很大的一个平层，落地窗，五光十色，斑斓夜色一览无遗。

有个看起来像管家样子的机器人，在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它眼里也亮起蓝光，彬彬有礼地鞠躬：“晚上好，陈少爷，欢迎回来。”

“晚上好009，”对方轻快地把头盔往沙发上随手一丢：“老样子，加冰块，”又转头问她，“叶小姐喝什么？”

叶由：“白水就好。”

她的视线在得了命令转身往厨房走去的机器人身上停留，不像人类，没有柔软的皮肤，很明显的钢筋铁骨，但动作流畅自然，甚至是先和善地对她颔了下首：“叶小姐。”

一个像机器人的仿生人。

“之前也试过那种正儿八经的仿生人，看着跟个大活人一样的，怪别扭的，”对方挠了挠头，耿直道，“我不太喜欢自己房间里有别人。”

叶由了然，恐怖谷效应，高仿真形态下，对于真假的不确定性会带来不安的情绪，一目了然不是人还放心一点。

仿生人活动消耗的能量远远高于普通机器，使用传统能量源只能持续一小时左右的运行状态，像这种光是待机就能待数十小时的高级品，用的多半是特殊能源蓝晶。

反正她这种穷人是这辈子都养不起一个仿生人，看两眼过过瘾算了。

还在冒气泡的黑色液体和水都被装在晶莹剔透的水晶杯里、搁在银制托盘上端过来，看起来身价翻了三倍，对方大喝了一口，开始解说了：“大概一周前吧，我好端端睡着觉，忽然感觉床在动。”

叶由没动：“有没有可能是地震？”

对方指了指脚下的地板，夸张道：“一级抗震构造，天地颠倒它都能屹立不倒。”他又补充了句，“后来我也看过预警，当晚没有任何灾害发生。”

ok，叶由示意他继续说。

对方：“感觉到动静我就迷迷糊糊转醒了，醒了它又不动了，开灯看了眼，没什么奇怪的地方，我以为是自己做梦产生错觉了，正好那天白天喝水多，就干脆爬起来去了个厕所。”

“到这里都很正常，”对方深吸一口气，神色不安起来，“可是等我回到卧室时，我却发现床向外面移动了一小点位置。”

“怎么看出来的？”叶由问，挺奇怪的，正常人很难发现这种细节上的改变，更何况卧室又属于自己熟悉的环境。

“我床头放了一架非非非——常炫酷的战衣！和床平行！”对方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它流畅而坚硬的胸肌，可那天晚上我去完卫生间再躺回去，看见的位置变成了呃……”

他卡壳，舞动的手臂在半空中有点尴尬地比划了两下。

009贴心地赶来救主人场：“是的，在陈先生不在的这几日里，床又向外挪动了大约1.3厘米的距离。”

“……”搞不懂你们有钱人的爱好——你是gay吗？叶由在两个选项里纠结了下，她沉默了一秒钟，为了那六位数的信用点，保守地选择了最不会出错的回答：“说不定是床下有东西呢？”

对方一拍大腿：“我也那么想！”

叶由：“那你去看过吗？”

“我哪敢！”对方瞪大眼睛，“不过我马上叫了安保，十几个人拎着枪支武器浩浩荡荡地来了，那就是真有鬼也得被这冲天阳气给吓跑，可你猜怎么着？”他又拍大腿，自问自答道，“不仅是屋子里没东西，监控画面也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疑神疑鬼！”

叶由把目光移向009，后者立刻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是的。”

看不见也拍不到，真的是鬼？

叶由起身：“带我看看。”

对方巴不得早点处理好，赶紧带着她往卧室走去，门同样非常有科技感，不像是去休息睡觉的，像是走进武器库准备大干一场，甚至在开门的一瞬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气势恢宏的BGM。

交响乐——《众神进入英灵殿》。

对方脸一红：“009，把音乐关了！”

009无条件服从指挥：“遵命。”

乐声一停，叶由在对方窘迫的目光里露出一个“我很专业”的微笑。

进门就有点想落下贫穷的泪水——这卧室比原主的家大五倍有余。

“就那张。”对方指给她看。

叶由忍着悲伤的心情望过去，望见了一张King Size的大床，床垫高且柔软，被子枕头都整整齐齐，覆着很薄的一层灰，明显几天没人睡过了，除了大以外没什么特别的，看起来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一张床。

……等一下。

叶由眯了眯眼睛。

那个在阴暗爬行的是什么鬼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