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涑水记闻 > 第26章 他似风

涑水记闻 第26章 他似风

作者:双椒鸡捞面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07-24 16:58:33 来源:文学城

大夫来后,称萧程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受了皮外伤并未伤及内里,由于失血过多会昏迷几天,这几天里床边最好要人守着。

徐遗多给了些钱,交待大夫帮忙瞒着萧程的伤势,细细听了煎药的事项才重新坐回床前。

又是一盆清水端进来一盆血水端出去,萧程浑身上下就像是泡在血里一样,右肩被绞过的地方观之令人触目惊心。

徐遗轻手轻脚的不敢用力,一件件褪去萧程的衣服,褪到里衣时,那些陈年旧伤依次露了出来。

他动作为之一顿,一道道大大小小突起的疤痕让他的心紧紧一揪,不忍再看。

他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为人穿好干净的衣服,双眸再次攀上。少年的脸终于明晰起来,尤其这副倔眉眼,让他很难不与五年前的人重叠在一起。

脑子里又钻进与萧程初次见面的时候,眼神、声音都让他熟悉,现在终于能明白这种熟悉从哪儿来了。

夜渐渐过去,院外的虫鸣响起,冬枣端来煎好的汤药。

冬枣看着自家公子一身脏污的样子,不忍道:“公子,你一夜没睡了,去洗洗休息吧,这里有我呢。”

徐遗自然的接过药碗,送到嘴边吹了吹,然后向床上的人喂去。

萧程唇色发白牙关咬紧,汤匙根本撬不开他的嘴,喂不进一滴汤药。

徐遗放下碗,替人捏紧了被褥,探了探额头温度,暂时还没有烧起来,便出了卧房。

洗漱出来后天已经大亮,他坐在软榻上盯着卧房的门沉思着。

他的思绪有些杂乱,一个已经身死的人何故又出现了,还要变换面容,带着北真世子的身份。

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些什么?

与曹远联络的人又是谁,要下如此杀手。

赵眄来的时候,徐遗呆呆地坐在踏上面色沉重极了。

一进屋,浓浓的血腥味充斥鼻尖,赵眄眼尖地瞧见徐遗脖子上有块血迹。

他快步走过去指着对方脖子担心道:“盈之,你哪里受伤了?”

徐遗的眼神有些愁闷,抬手遮住脖子,随口道:“昨天不小心沾到的。”

“冬枣!”赵眄大喊,这人昨天奋不顾身的冲去,今天状态又怪怪的,他才不信。

徐遗用力扯了下赵眄:“别喊,小点声。”

冬枣听到声音后从卧房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空药碗。

“我头疼,安神的。”徐遗接过药碗说道。

刻意,非常刻意。

赵眄相信似的点点的,但是脚已经往卧房方向走去。

“勉知!”徐遗拦下他,“有两个人,需要查一查。”

“谁?”

“五年前押解许云程的那两名解差。”

“怎么突然查他们?”赵眄疑惑道,“你有线索了?”

“事不宜迟,快去吧。”

“你真没事?”

徐遗勉强露出安心的笑来:“相信我,我没事。”

听见对方这么说,赵眄只好把疑虑重新吞回去。

徐遗又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探萧程额头,目光却落在人被汤药染色的衣领。

我是该唤你萧程,还是该唤你许云程……

赵眄的速度很快,几日后就送来消息,徐遗拆开信封,当初押解许云程的两名解差都死了。

一个叫陈十,一个叫李三。

他们押解完许云程就辞了解差的活计各自回乡,几月后陈十喝酒把自己喝死,李三死于意外,那许云程身死流放途中的细节便无处追寻。

先是这两人,后是谭普,只要与许泰案有关的人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吱呀”是门开的声音,萧程拖着病体艰难地从床上挪出来。

几声咳嗽令徐遗往卧房看去,不知为什么,他已经接受了萧程是许云程的事实,而且日日照顾下应该对这张脸习惯了才对。

“你……”可是他的声音几乎鼓着勇气是挤出来的,“醒了,还……疼吗?”

“我怎么在学士这儿?”萧程不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继续演着。

徐遗生硬地移开视线,为他装来一盆水,拧好帕子递给他:“擦一擦会舒服很多。”

萧程接过随意地在脸上抹一圈,擦完后把帕子丢进水里就要搓起来,但他愣住了,水里倒映的是许云程的样子。

他忍着右肩的痛,双手拧好帕子还给徐遗,对方盯着自己的神色过于复杂,他笑了笑:“我长成这样,学士很失望吧。”

在北真生活的痕迹似乎让他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人长高了,壮实了,经草原风沙的吹彻,皮肤也变黑了些,完全褪去十六岁时的稚嫩。

“你长得与我认识的一位……”徐遗突然停下来,不知该用什么词来称呼他,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不安定,“很像。”

而萧程的情绪却没有什么起伏:“哪一位。”

徐遗默声,良久才道:“先坐下吧,大夫说了你的身体不宜站太久。”

“学士记不起来,我来帮学士回忆一下。”萧程靠在门框上,“听闻学士在茶亭县有一位世伯,不知这几年过去了,有没有回去看看这位世伯过得好不好。他还有一个儿子,失踪时才十六岁,但是每个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我……”

“所以我也该唤学士一声兄长,徐主事,我说的对吗?”

“这些……我会一一解释给你听的,只要你想听的话。”徐遗背对他低着头,徐主事,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可是徐遗,你在心虚什么呢?

嘲弄的冷笑过后传来不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徐遗猛回头,萧程已经走到院中。

“你现在不能走!”徐遗拉住他,却在对方不耐的眼神中又放开,“你的伤还未完全好,回到质子府该作何解释?”

“学士不揭穿我?”

徐遗心底咯噔一下,坚持道:“官家虽然把禁军都撤走,但你始终是质子,只要他想就能知道你的一举一动。”

“学士不怕被我连累?”

“你可以在我这安心养伤,我……会想办法帮你。”但是徐遗似乎说得没有底气。

“安心?”闷笑从萧程干裂泛白的唇边溢出,“没想到这个词还能用在我身上,但是,不需要。”

整个院子忽然静得可怕,屋内传来煎药的咕噜声。对于许云程,徐遗无措起来,就连卧房里的痕迹似乎都在控诉他。

这半年来的相处,他是如何看待自己的,痛恨、厌恶、瞧不起,恐怕都有吧,至少在自己眼睁睁看着他充军流放的时候就注定了。

他在书房软榻上坐了一夜,只觉时间难挨,不知过了几个时辰,他竟迷迷糊糊觉得身上有些冷了。

头顶是一道道不知从哪飞射而来的火光,近得仿佛要燎去他的头发一样。

眼前看不清任何东西,是雾?是尘?他分不清。

蓦的,耳畔轰然响起巨大的嘶吼声,紧接着弓弦破空、鼙鼓齐鸣之音在周身充斥着,他四处寻找,可徒劳无获。

他听见自己微弱的呼吸越来越短促,心脏似要破体而出,努力屏气敛息却依旧无法平复,紧握的双拳早已颤抖无状。

他想要大声叫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随即迈着纷乱的步伐开始向前跑去,额上渐渐渗出薄汗。

许久之后,仍逃不出这鬼地方。

一阵北风呼啸着,下一秒天光乍破,他牢牢抓住这唯一能挣逃的机会,朝着光亮的方向奔去。

一面面残破不堪的旗帜和他擦肩而过,又在他身后倒落下来。可在前方等待他的远不止这些,长枪、弓箭、盾牌……

甚至还有穿着铁甲的人。

他喘着粗气,连气息都在发抖,当再次转头查看四周时,那尘雾始终没有散去,反而像阴魂一般纠缠着他。

分秒之间,他的身体异常疲惫,想就此瘫软在地,但转眼间,天旋地转,雾散尘开。

“爹——”

一声比刚才更加惊心和凄然的嘶吼声逼他回神,一瞬间浓烟扑面,被火光炙烤的灼热连带着肆意燃烧的烈焰要一并吞没他。

他身子沉重,双腿无力,木头炸裂的声音迸发出一股烈风,将他冲击在地。

彻耳的金铃声响起,他模糊地看见一位中年男人手握一块金字牌,疾驰的快马四脚腾空,行进飞速,从火光中驰出。

徐遗爬起来跟着这匹快马奔去,可是残垣一样的痕迹将他死死包围,不管去往何处,面前始终有一具跪地不倒的尸体拦着。

这具尸体被一杆长枪从正面至背面贯穿而过,鲜血顺着枪身流下再渗进已被染红的泥土里。

不知是什么鬼使神差地让他伸出手,指尖止不住地颤抖着,在缓缓接近尸体的胸膛时,一道鲜血从尸体的口中喷吐出,毫不保留的覆盖在他伸出的手上。

这血极冷,要他浑身冻僵。

这个人死不瞑目,徐遗若再不走,那双眼透出的不屈与怨恨就要狠狠吞噬他。

他霎时间害怕至极,弹开数米远。

身后有黑压压一片的潮水正向他涌来,然而还未弄清状况,整个人就被裹挟着前进。

前进速度之快,教他脚不沾地,双手抓握不住任何东西。

涌来的不是骇人的潮水,而是在震天响的战鼓下无所畏惧的士兵,他们在血红的残阳里冲锋陷阵,又在黑夜降临前倒下,清澈的月光洒下来,他们个个面目狰狞。

写着“赵”的字眼的军旗,落于疾驰骑兵的来回冲杀中,再也没能插起来。

他眼看敌军战胜后长扬而去,身边尸横遍野,只有自己还站立在那方历经血洗的天地间,毫发无损……

“爹,娘……儿子想回家……”

“援军呢!为什么援军还不来!”

“我们……会不会被抛弃了……”

耳边仿佛有鬼咽,不甘心的哭泣将他拉回现实,徐遗睁眼后是一片黑暗,一时之间分不清是否还在梦中。

他摸索着起身,找到书桌前的椅子靠着,月色如练,从身后的窗子透进来打在他身上,清冷的月光代他凝视着那本《杂泉饮记》。

原来梦已经过去了。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那道他一直捕捉不到的身影似风一样,刚悸动起的心正被某种情绪包裹着赶出去。

于是,他收起了《杂泉饮记》。

阿程掉马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他似风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