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春何以谢 第31章 第 31 章

白清然身材窈窕，略略比贺春言矮一些，生得很娇艳，钗镮满头，衣裙华丽，沉默不语时脸上也有一丝笑影儿。

乔将军宴请宾客，姑娘家聚在一处，今日乔月影是主家，没什么空闲陪她。

只有娄七与贺春言坐在一边，看着王娇给姑娘们介绍白清然。

“她长得比你漂亮…”娄七吃着手里的瓜子，抽空吐出这么一句。

“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她作诗作的好，和王绅前些日子在白淇玉的生辰宴上分别作诗取得男女宾客两边的魁首。”

“哇，真厉害。”

贺春言回答得漫不经心，但是眼睛却盯着白清然身上。

她前些日子听说白清然的存在之后，和乔月影在家里费尽脑汁也没想到什么具体办法，只能先来看看白清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娄七叫她一声，贺春言转过头，娄七看着她的脸端凝半响。

“虽然你长相不如她，但可比你刚来京城时好多了，这么一看倒是个清丽娘子，也不必妄自菲薄。”

贺春言敷衍地笑了笑：“谢谢你啊，陈妙常都入了宫，王娇已在相看，你呢？”

娄七忽然羞涩脸红，凑过来小声说：“你可见过林风致的哥哥，就是那个有名的林解元？”

贺春言隐约想起好像在慈仁寺见过一面，但具体长什么样子已经忘了，只记得是个俊朗男子。

“见过一次，但太久了，忘了。”

娄七羞答答地用袖子捂着嘴说：“他的才华定是比王绅还要高，样子也不输王绅，我爹已经同意了，但要等我二十才成亲呢。”

说完又看到门口林风致来了，站起身对贺春言说：“我去找楚楚玩，春娘你无聊就多吃点瓜子。”

徒留一堆瓜子皮给孤单的贺春言，她也站起身，让丫鬟清理桌面，自己则去外面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大忙人乔月影，

乔家很大，花园处的戏台上正演着小姐和书生私会，咿咿呀呀的调子，各家夫人们都在那里看戏，年轻姑娘们不耐烦看戏，都躲在屋子内避日光，今日来乔府做客的朝廷官眷太多了，弄的乔月影也被叫过去。

贺春言走到花园处的竹林，远远竟然看到王绅与白清然在太湖石边说话。

今日白清然穿的衣裙嫣红如花，来的各家姑娘里只有她一人穿这个颜色。

贺春言看了看周围，幸亏没人，要是被哪家多嘴的看到了，她这绿帽子就戴稳了，传出去三人都要变笑话。

看话本费眼睛，她什么也看不到，只看这两人相对站着，王绅低头耐心地说着些什么，白清然是不是抬头看她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

背后的绿树荫凉，两个好看的人站在前面，宛若在画上。

贺春言本来想走，但想着男女二人难得私下相见，见面三分情，越见情越浓，这个爱情保镖她做定了，于是她在假山边上的石凳上坐着，若是有宾客误闯这美好画面，她就说前面有飞虫，让他们都别过去。

幸好石凳被假山挡着，后面是有个水池，风送清凉来，人也不难受。

但还是难免觉得，那二人话也太多了些，难不成真是在诉衷肠？

她眯着眼，被人出声吓到了。

“贺师妹。”

贺春言定睛一看，原来是好久不见的谢景初，自那两天两人在灯影绰绰，人声沸沸的夜集上分开，半月时间都过去了，后来听王绅说，他回京城了。

刚听娄七八卦，说什么最近酷暑，人人都在家里闲着玩乐，大多数人在京城北面的庄子里，有的出了京城回了老家，听说谢六郎一人在家，埋头苦读，乔将军进宫那日，皇上想起当年驻守在乌垒城的武安侯家的谢二，又把谢景初叫进宫里说话，又对他读书给予肯定。

今日见到，倒又是穿的齐齐整整，像个世家公子了，别不是又来相亲的。

“谢师兄，今日是来相看的？”

“不是，只是乔将军下了帖子。”

不怪她多嘴，不管谁家开宴席，到了各家夫人那里全都是相亲宴。

“你在这里干什么？”

贺春言往那边一怒嘴，“怕人看到误会，所以在这里守着。”

不知怎么的，明明贺春言都不生气，谢景初看到王绅与一名姑娘相对站着，虽然光天化日，郎郎乾坤，王绅作为有名的君子干不出什么事，可是两人说着话，姑娘低头欲泣泫然，正如同一只池中莲花般可怜地看着王绅。

王绅面有不忍，伸手搭上了那姑娘肩头。

“于礼不合！”

谢景初扔下一句，径直朝那二人走去。

贺春言看他上前，连忙走上去，这人是在干什么？？

有他什么事？也不至于这么…没眼色吧……

“谢师兄，谢景初！你别过去…”

只见他大步流星，几步已到那两人面前，王绅看见谢景初还有些奇怪，又看到追上来的贺春言，王绅表情已见不好。

这两人说不定正在互诉衷肠，让谢景初这么直愣愣的打断，多少有些不礼貌，又怕讲规矩的谢景初说出什么训导之语。

贺春言就先开口：“我刚在那边乘凉，碰到了谢师兄…你这是在和白姑娘叙旧？”

她近日看话本太多，眼睛糊的不成样子，到了近处才看到白清然抬头红着一双眼睛，泪眼朦胧，吓了贺春言一跳。

“不…不好意思，不知道白姑娘伤心，我们就冒然过来了…”

白清然扭头，拿出绣着梅花的帕子擦了擦眼泪，转身向贺春言施礼。

“贺姑娘，刚没来的及说话，我出来和王绅哥哥讲起小时候的事，一时间情难自禁，想起了些伤心事，还请贺姑娘不要见怪，王绅哥哥也是安慰我，怕我伤心伤了病。”

贺春言点点头，觉得白清然说话声音还蛮好听的。

王绅对着贺春言说：“天气炎热，还是莫要在这里晒着，进屋子里歇着吧。”

谢景初忽然开口：“师妹，山长有事让我跟你说，不如二郎送白姑娘进去，我在这里跟你说。”

“好。”

贺春言答应之后只觉得这氛围好奇怪，又连忙接话：“白姑娘是第一次来乔府，路还不清楚呢，王二郎你还是先送她回去吧。”

王绅看她一眼，那眼神里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答应了。

蝉声掩在树冠上，那粗壮的树树干低矮，让谢景初觉得不胜聒噪，他半天没开口，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和贺春言许久未见，看她依旧是那般没心没肺。

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看不明白，刚刚王绅与白家姑娘站在一起，不但有违礼数，而且订了亲事还与别家姑娘在这里…算了，贺春言看到竟然还是这般没心没肺，真不知道，她脑子装着什么。

她都不生气，自己却动了气，可是他是无关之人，还未有资格动气。

贺春言看他脸色变来变去，却半天不开口，不是又要教训自己吧？

“我知道，我不该…”

谢景初皱眉打断她：“你知道什么？”

“我应该…”贺春言想了想白清然，“我应该向白姑娘学习，多读些书，多和王绅谈论诗词？多上进，我这些日子确实是懈怠了，可我娘总逼着我学些掌家之事，我连话本都没时间看呢。”

谢景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你什么都不知道，还是不要说了…”

“至于上进，还是按你的意思来吧。”

谢景初转身离开，弄的贺春言还上前追了几步：“你说林山长还要你转达些叮嘱呢，怎么没有了？”

没得到回应，奇奇怪怪，这古代人真的是奇奇怪怪！

贺春言转身碰到了乔月影，看到好像是在找自己。

“累死我了，今日我姨母姑母本要来帮忙，结果临时绊住脚，我娘只能使唤我，终于放我出来了…”

贺春言看她一脸烦躁，自己也是觉得无聊，问她家里可有什么好去处，让人两人偷个闲。

“啊，我爹正的给我带了两匹小马，虽然不能送你，但是让你骑一下还是可以的。”

两人一路说话，笑着聊着，又提到陈妙常，贺春言说起她说的那些话，只觉得有种身不由己的悲伤，乔月影听了也没说陈妙常以前讨厌的那些话，只说陈相家里，没出什么顶用的儿子，孙子这辈也看着不成器，就是因为如此，才要把出色的孙女送到宫里的。

“这女子就不能不嫁人吗？”贺春言嘟囔着。

“我听我爹娘说，南方有些富庶的豪商之女有不嫁的，可是我们这种人家，不出嫁的女儿是让父母蒙羞的，有些刻薄的御史还要参上几本子。”

贺春言喃喃自语：“那我和王绅退了亲，还要和人退亲？”

乔月影忽然停住脚步，拉了她胳膊。

“你不如嫁给我二哥，正好他这次回来就是要相看的…”

贺春言放下她的手：“我还没退亲呢，你就给我安排上了？”

乔月影想起什么，又问她：“你可见了白清然，说上话了，她对王绅有意这点，瞎子都能看出来。”

“…我是看出来了，但是她又不能做主给我把亲退了，说白了，做儿女的没什么用，还不是要看王夫人。”

“可是…”乔月影凑上来，“白清然的父亲如今是吏部尚书，那可是天官，虽说不如前朝，可是官缺都在他手里，王绅以后的仕途难保不仰仗他，这，王夫人都不动心？”

“你在家里坐着，前朝之事这般敏锐？…”贺春言打趣她，自己心里也确实惊讶。

乔月影翻了个白眼，“成天听我姑母姨母这样说，听都听会了…”

马厩到了，看到一个公子穿的布衣，艰苦朴素在京城里难得一见。

“二哥，快让春娘我的踏云和追月。”

那公子转过身，完全是乔月影的转性版，白瘦的脸，一双招子似的黑沉沉的大眼，看着有几分阴郁美。

情感这条路，只有谢景初一个人上了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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