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之如狂 第10章 歌唱你

小九这天照例做着开业前的准备，就见他姜哥穿着一身浅灰西装从房间里走出来。

“今晚我有事，晚点回店里。”姜飏对小九嘱咐了一句就出门了。

姜飏都走出一百米了，小九还没回过神来。

原来姜哥还有这么件衣服，帅得很炸裂，怎么三年里也没见他穿过。

姜飏今天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摸了摸旁边的位置，什么也没摸到，一瞬间惊出冷汗。

他下意识往床头望去，看见上面有一张新贴的纸条，姜飏伸手摘了下来。

-晚上见。

姜飏把纸条摁在心口的位置，重又闭上眼睛。

今天是段绎比赛的日子。

姜飏还记得他们的约定，虽然如今就算没有那个约定他也一定会去给段绎加油。

他很期待听到段绎唱歌，不知道他会有怎样的声音，唱歌的时候又是什么样子。

姜飏出门买了一小束花放在包里，怀着有点激动的心情，骑着摩托去了平大报告厅。

然后被报告厅里的人声鼎沸震撼到了。

姜飏读大学的时候跟着庄新做过两年十佳的活动，他印象里院级的决赛是不会有这么多人的。

但他也没来得及多想，只顾着奋力挤到前面，找庄新的圆脑袋。

庄新这次是评委之一，他给姜飏在第一排留了个视野极佳的好座位。

“段绎是怎么说动你来凑这个热闹的？”庄新问，“很想学习一下。”

姜飏拍拍好兄弟的肩，“你还是别学了。”他说。

“叶晞他们还好吗？”姜飏知道庄新后来一直和叶晞彭凯保持联系，帮他们找校外租房，还给叶晞去外院办病假。

“挺好的，他今天本来也想来，但彭凯拦着呢。”庄新笑了笑，“他说等段绎进校决的时候，他一定来看。”

“这事，后来怎么处理的？”姜飏问。

庄新叹了口气，说：“郭强家一直在争取私了，叶晞最后还是同意了他们给出的条件。他觉得就算起诉郭强，郭强也不会背很重的罪，不如拿钱给家里还债。”

“叶晞太懂事了。”姜飏说，他不知道想起什么，微微拧起了眉。

庄新拍了拍姜飏的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

“虽然不能让郭强留下案底，但他肯定是没法再读大学了。”庄新说。

姜飏摇摇头，说：“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庄新看着学生会的人把评委的桌签一个个放好，好像看见了过去他拉着姜飏放桌签的样子，“所以我们才更应该好好活着。”他对姜飏说。

“庄老师做了老师比以前更懂教育了。”姜飏冲庄新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

“最近怎么都没来店里坐坐？”姜飏问，“学校里忙？”

“学校还好，家里闹呢。”庄新难得露出一点苦色，“每天下班回家做大孝子。”

“放着千万家产不继承，去学校当牛做马，”姜飏调侃庄新，“我是你爸我也闹，一哭二闹三上吊。”

庄新摇摇头，说：“别提了，说通十个叛逆男大学生也说不通我爸。”

“他老人家现在是相亲策略，一周安排一个富家千金让我见。”庄新说。

“你打算怎么办？”姜飏问。

“先两头顾着吧，”庄新说，“本辅导员守则第一条——安抚情绪是重中之重。”

“碰到喜欢的人也可以试着谈谈，别错过了。”姜飏有感而发。

庄新像看鬼一样看着姜飏，说：“你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姜飏问。

“你居然都开始催人谈恋爱了？”庄新震惊地说。

姜飏摸摸鼻子，一瞬间有种尴尬混杂着不好意思的感觉。

他看了看周围，赶紧转移话题。

“你记得咱们上学那会儿，人有这么多吗？”姜飏问庄新。

比赛还没开始，报告厅已经坐满了，还有很多人坐在过道的台阶上。

“当然没有，院决一般都坐不满，我们当时志愿者忙完了还可以随便找位置坐。”庄新指着报告厅后面一个角落说，“你在那儿睡过一觉，人都走了你还没醒，差点被锁在里面，你忘了？”

“托您的福，很难忘。”姜飏说，“那今天怎么人这么多？”

“你不知道吗？都是来看段绎的啊。”庄新说。

“哈？”姜飏震惊得不知道说什么，顾不上掩饰情绪。

“段绎初赛的视频在学校论坛有好几万点击量！”庄新对姜飏多少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了，“今天还有很多别校的学生来看！”

姜飏显得更震惊了。

“他没给你看过吗？”庄新问。

“没有啊。”姜飏答。

“不应该啊……”庄新这下对段绎也有点恨铁不成钢，小声嘀咕：“有这才艺也不赶紧展示展示”。

“你说什么？”姜飏问。

“我……反正段绎很厉害！”庄新抓住机会就是吹，“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姜飏还想再问，头顶的灯暗了下来，舞台上开始测试灯光，比赛马上开始了。

真不是姜飏看不起他男朋友，而是他实在无法把庄新口中的这个人，和每天抱着他的那个人联系起来。

段绎又从来不和他谈论这些。

他男朋友非常神秘。

姜飏至今也没听过段绎唱歌，至于姜飏印象里段绎唯一的行李——那把吉他，更是没见段绎带出来过。

平时在EXILE看现场演出，段绎也不发表什么专业评论。

总之就是从未展现出任何音乐方面的过人素养。

所以在姜飏的期待里，段绎就是音乐爱好者水平。

但是他男朋友最近准备比赛很辛苦，不管是什么水平，姜飏都为他骄傲。

现在告诉他，这位音乐爱好者已经拥有了一个报告厅的粉丝，姜飏有点预期管理失败。

手机震了一下，姜飏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又震了两下，姜飏摸出手机。

-来了不？

-我是倒数第二个，你九点再出来也来得及。

-给你鲜花.emoji

姜飏看着屏幕，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始打字。

-来了半小时啦。

-宝贝儿加油，等你闪亮登场噢。

-飞吻.emoji

段绎看着手机，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

他仓皇锁屏，不敢再和姜飏聊下去。

段绎今天一整天都特别紧张，紧张演出，更紧张姜飏忘了这件事，或者记得但也还是不来。

刚刚等待回复的那几分钟里，段绎觉得自己的胃绞着疼，明明也没吃什么东西。

很奇怪，明明在一起了，明明每天都很幸福，他却还是害怕姜飏有可能不会来。

可能是因为这是一首准备了一整个秋天的歌，只想演给姜飏一个人看。

段绎不喜欢比赛，甚至可以说是很反感，从小一比赛就生病。

段绎也不逛学校论坛，对自己积累的人气没什么概念。

他参加比赛只是为了能让一个人看到他。

从那天学完车一个人走回EXILE，看到角落里的姜飏看向舞台的目光开始，他就暗自下决心，要以这样的方式走进他的视线里。

当时段绎看着姜飏和走下舞台的叶晞说话，莫名生出了一种嫉妒。

他想，我也要站在你的舞台上唱歌，我还要让你自己邀请我去你的舞台唱歌。

段绎是怀着这样的决心度过了这个秋天。

也是怀着这样的决心，走上了舞台。

在音乐上，段绎是自负的，他相信姜飏只要来，就一定会看见他。

舞台的灯光打在段绎身上，是温暖柔和的黄色光。

段绎把背上的吉他移到身前，轻轻抚摸了一下琴身。

他贴近话筒，说：“这首歌叫《你》，送给你。”

舞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超过前面所有表演者的总和。

段绎没有试图从人群中寻找姜飏的身影，他知道他在就行。

世界在此刻隐身，段绎的眼前心中都只剩这首歌，只剩《你》。

他提前做好的伴奏响起，前奏是一段钢琴独奏，配着鼓点，忧伤又有力量。

段绎踩着节奏进吉他——

安静生活里

有什么轰然倒地

尘土飞扬时

我闭眼寻你气息

天空是广袤

而灰色将它缠绕

河流是自由

高墙阻挡它奔涌

而你而你

段绎突然放缓弹奏的速度，伴奏里的钢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鼓点也在变慢，空气中有一瞬间几乎没有声音——

而你而你

段绎闭上眼睛，渐渐加快弹奏的速度，鼓点也在变快——

你牵我手川流在人群

时间定格最美的光景

黑发须臾就变作白发

竟是世上最好的事情

这就是世上最好的事情

不敢说爱你

怕命运侧耳倾听

只敢说喜欢

平凡如喜欢光明

天空是广袤

而灰色将它缠绕

河流是自由

高墙阻挡它奔涌

而你而你

而你而你

你在日落时播放唱片

柔光下尘土纷飞庆典

不流连远方碧海蓝天

只想留住与你的时间

这不完美却不朽的时间

最后，一切音乐都安静下来，只有段绎的歌声——

此刻我没有家乡也没有远方

只有你和无尽流浪

此刻我没有家乡也没有远方

但有你和无尽流浪

……

段绎唱歌的时候声音带点哑，但出奇的干净，丰富又细腻的情绪在其中流转，一下就抓住听众的心。

短暂的沉寂后，报告厅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段绎在人声鼎沸中优雅谢幕。

在所有声音都消失后的一段时间里，在观众们纷纷起立鼓掌、欢呼尖叫的时间里，姜飏都还没从刚刚的四分钟里回过神。

直到下一位歌手的声音响起，他才突然惊醒。

姜飏拿起包就往后台走。

他走过候场的选手，走过无数工作人员和志愿者，走过化妆间，但就是没看见段绎。

直到他走到卫生间，才在镜子前看到他熟悉的身影。

段绎一直低头撑着洗手台，没有发现姜飏在身后。

他实在太紧张了，浑身的血目前只供心口，其他别的所有地方都像没温度没知觉。好在一切还算顺利。

姜飏从后面轻轻抓住段绎的手，他们在镜子里四目相对。

“没事吧？”姜飏问。

段绎看着镜子里的人，摇摇头。

姜飏低下头，从包里拿出一把已经有些凌乱的花束，不由分说地塞进段绎的外套口袋。

蓝色花束还沾着水，盛放在宽大的黑色西装口袋。

姜飏觉得段绎好像很冷，他用力地握住他的手，伸长手指包裹住它。

段绎是姜飏牵着走的，他好像看不见周围数不清的目光，只是低头牵着爱人的手，要带他回家。

“你牵我手川流在人群，时间定格最美的光景，黑发须臾就变作白发，竟是世上最好的事情。”

姜飏记得这句歌词，也记得他们事实上没有这样川流过人群。

他不知道段绎是以怎样的心情写下了这首歌，他只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无法对这个男孩说一个不字。

一进门，姜飏就把段绎抵在门板上亲，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的亲吻，姜飏几乎是咬上去的。

段绎的嘴唇瞬间就见了血，但他一声不吭，执着回应着姜飏的每一份渴望。

这个吻的最后，姜飏额头抵着段绎的下巴，无法控制自己的喘.息，他低头轻咬了一口段绎的颈侧，段绎感觉浑身血液都朝着一个地方奔涌而去。

他没忍住叫了一声。

姜飏把人推到床上，段绎搂住姜飏的腰，想贴得更近，他已经快要失去理智。

段绎把姜飏手放到自己的腰上，看着姜飏问：“来吗？”

姜飏眼神已经迷离，他摇摇头，反手把段绎的手摁到自己的裤扣上，喘着气说：“你来。”

段绎脱下他们的衣服，也脱掉了最后一丝清明。

他看见了姜飏身上劲瘦漂亮的肌肉，和上面骇人的刻痕，几乎遍布全身。

姜飏勾住段绎的脖子，“别怕，”他说，然后亲上段绎的眼睛，“也别看。”

落在段绎眼睛上的吻炽热又温柔，认真而执拗，不让他有片刻睁开的机会。

他没有再睁眼，却感觉自己同时看见了地域和天堂。

他们最后躺在床上，彼此都不剩一点力气。

“疼吗？”段绎恍惚听见自己问。

“忘了。”姜飏好像也快失去意识，过了很久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