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生兴奋地拍着小手,仿佛已经看到了司予拥有新名字的那一天,他拉着司予的手更加紧了,两人一同踏上了前往学堂的路,背影在晨光中拉长,画面温馨而美好。
兴桥镇上住着一位叫齐欢子的夫子。他本应在朝堂之上挥毫泼墨,指点江山,却因一场权谋斗争,被奸佞之人构陷,无奈之下只能远离尘嚣,流落到这偏远乡野之中,以教书为业,默默传递着知识的火种。
司予和春生缓缓走到了学堂的门口,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在古朴的木门上,显得格外温馨。司予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紧紧拉着自己手的春生,心中涌起一股不舍,但她知道是时候放手了。
她尝试着松开春生的小手,模仿着赵娘子平时温柔的语调,虽然显得有些笨拙,但眼神中充满了关怀:“春生啊,学堂里要认真听课,跟着夫子好好学习,不要贪玩哦。姐姐先回去了,晚上再来接你。”
春生却不愿意就此分开,他仰起头,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坚持道:“阿姐,你还没有名字呢!记得跟夫子说,让他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
司予被春生的执着逗笑了,她弯腰蹲下,与春生平视,眼里满是温柔与宠溺:“好,好,春生真是个细心的孩子。姐姐记下了,等会儿进去就跟夫子说。但现在,你要乖乖进去上课,知道吗?”
司予步入学堂,一股淡淡的书香与墨香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感受着这份宁静与庄重。正当她沉浸在这份氛围之中时,迎面走来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他衣着朴素,却难掩其超凡脱俗的气质,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春生见状,立刻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清脆的童声在学堂内回荡:“夫子,晨安。”
司予见状,也连忙学着春生的样子,微微欠身,恭敬地行礼道:“夫子,晨安。”
老者微微点头,目光在司予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慈爱:“你便是赵家那日捡回来的女子?”
司予心中微微一凛,随即镇定地回答:“是我,夫子。”
老者闻言,轻轻颔首,目光转向春生,温和地说:“春生,你先回学斋去,与同学们一同温习功课。”
春生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向司予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后,便转身朝学斋的方向跑去。
随后,老者转身对司予说:“随我来。”
司予心中虽有疑惑,但还是恭敬地跟在了老者的身后。两人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了一间布置简洁而雅致的房间。老者示意司予坐下,自己则在一旁的椅子上缓缓坐下,目光深邃地望着司予。
两人走在学堂的青石小径上,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齐欢子步伐稳健,身姿挺拔,而司予则紧随其后,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显得格外恭敬。
齐欢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司予,你本是何方人氏?为何会流落至此?”
司予闻言,眼神微黯,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轻声回答:“回夫子,四海为家,漂泊不定。幸得赵家夫妇收留,才得以在这村落中安身立命。”
齐欢子听后,轻轻点头,似乎对司予的遭遇有所理解。他继续问道:“那你可曾习武?在这乱世之中,有些武艺傍身,也能多些自保之力。”
司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如实相告:“回夫子,确实有过习武的经历。”
齐欢子闻言,他接着问道:“那么,你可曾杀过人?”这个问题显得有些突兀,但司予能感受到齐欢子话语中的严肃与认真。
司予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缓缓说道:“不曾杀过无辜之人。”
进入齐欢子的教谕斋,一股更加浓郁的书香气息扑面而来,四周墙壁上挂满了卷轴,书架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籍,仿佛整个房间都沉浸在知识的海洋中。两人面对面跪坐于精致的蒲团之上,气氛显得既庄重又略带几分紧张。
齐欢子轻轻捋了捋胡须,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试图缓解司予的紧张情绪:“小姑娘,别紧张,老夫并无恶意。只是见你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凡之气,心生好奇罢了。”
司予闻言,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她原本就被满墙的书卷所吸引,此刻更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对于齐欢子的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然而,齐欢子的目光却突然落在了司予腰间被衣袍半掩的佩刀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我观你腰间所带武器,形制奇特,似有降妖除魔之能。不知可否借老夫一观?”
司予闻言,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师父皋陶的教诲在耳边回响——兵器乃武者之根本,不可轻易示人,更不可离手。她紧惕地握紧了双刀,目光坚定地摇了摇头:“抱歉,夫子,此刀乃家师所赐,非亲非故,不便示人。”
齐欢子见状,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而深沉的表情。他凝视着司予,似乎在评估着什么,随后缓缓开口:“你可是为近日浔州所发生之事而来?”
司予心中一惊,她紧握双刀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刀刃微微颤动,似乎随时都会出鞘。她努力保持镇定,冷冷地回答道:“我不知什么浔州事,更非为此而来。”
然而,齐欢子并未立即相信她的话。他猛地望向门口,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之色,突然大喝一声:“动手!”
司予反应迅疾,几乎是在齐欢子话音未落之际,她已身形一闪,双刀化作两道银光,瞬间便有一把稳稳地架在了齐欢子的脖颈之上,而另一把则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没有遗漏任何潜在的威胁。然而,当她望向门口时,却只见空荡荡的走廊,并无任何人影,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她侧头看向齐欢子,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要穿透一切伪装,寻找着答案。
齐欢子非但没有丝毫惧色,反而仰天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既有释然也有期待:“哈哈,好一个机敏的小丫头!你可是皋陶的什么人?能得他如此悉心教导,又拥有如此身手。”
司予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她紧抿双唇,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几分,刀刃与皮肤之间隐隐渗出了一抹血珠,但她却仿佛没有察觉一般,只是沉默以对。
齐欢子见状,轻轻摇了摇头,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他缓缓伸出一只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洁白的手帕,轻轻一夹,便稳稳地夹住了那锋利的刀刃。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慈爱与理解:“孩子,别怕。我是皋陶的文师父,若论辈分,你应当叫我一声师祖。”
司予心中一震,她初涉人间不久,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充满了戒备与不安。短短几日里,她遇到的人形形色色,复杂难辨,让她不得不时刻保持警惕。
齐欢子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刀上的暗纹,是我年轻时游历四方时所得的一块珍稀矿石所制,名为‘寒星铁’,我特意将其熔炼后打造了两把短刀,作为皋陶十六岁的生辰贺礼。而你的刀鞘,定是用‘云锦木’所做,那木材质地坚硬,色泽温润,最适合做兵器鞘。其上虽无图案,但你却巧妙地用‘金丝银线’将其固定在腰间,既美观又实用。”
司予听着齐欢子的描述,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她从未想过,这把陪伴她多年的短刀背后,竟有着如此深远的意义和来历。但她并未因此完全放下戒心,只是微微放松了手中的力道,却没有完全放下刀。
齐欢子见状,再次轻笑一声,语气中满是无奈与宠溺:“孩子,你看老头子我,手无寸铁,对你并无半分威胁。这屋内也无旁人,你可以将刀放下来了。”
司予沉默片刻,终于缓缓收回了短刀,重新坐回了原位。她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戒备,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师祖的好奇与敬畏。
齐欢子轻轻擦拭着脸庞,那巾帕似乎承载了他对过往岁月的淡淡感慨。“你这孩子,人虽不大,脾气倒是一点都不小。”他半开玩笑地说着,眼神中却透露出对司予性格的几分赞许。他深知,能在如此年纪便拥有如此身手与心智,背后定有不凡的磨砺与坚持。
“你师父皋陶,或许在你面前从未提起过我。”齐欢子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他端起一旁的陶壶,缓缓注入清水,那清澈的水流仿佛也映照出他内心的思绪。他将陶壶架在小火炉上,火焰跳跃,逐渐温暖了整个房间,也似乎在慢慢融化两人之间的隔阂。
“我与他,已有十年未见。岁月匆匆,世事变迁,我们之间的确产生了不少分歧。”齐欢子的语气变得深沉,似乎在回忆着那些过往的纷争与不解,“但这些都已是陈年旧事,具体的,待日后有机会再细细与你说来。”
说着,他话锋一转,将话题拉回到了眼前:“现在,同我说说,你究竟叫什么名儿?”
司予,或者说司予,闻言微微点头,她并未直接开口回答,而是伸手蘸取了桌面上残留的几滴清水,在桌面上轻盈地书写起来。字迹虽淡,却清晰可辨——“司予”。
齐欢子看着这两个字,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司天命之责,予万民以安康。你师父取的名字倒是大气,只是这名字太过沉重,怕你小小年纪难以承受,反而损了自身的福气。”他的话语中既有对皋陶的尊重,也不乏对司予的关怀。
“罢了,既然你已有了大名,我便为你取一个小名,权当为你疏一疏运道。”齐欢子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抹决然,“靖安,如何?靖者,安定也;安者,平和也。愿你此生能够远离纷扰,心境平和,生活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