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客厅。
正午的阳光照进客厅驱散了屋内的阴森。黑夜的恐怖气息和惴惴不安好像在这一刻尽数消散。
看见打进窗子的阳光铺满沙发,这是白泽这两天感觉最舒服的时刻。
他刚想坐在沙发上晒晒太阳,就听见身旁一声妇女的尖叫。那叫声就划在他耳边,把他耳膜都震了震。
白泽下意识掏了掏耳朵。只见一个大约四五十岁的妇女突然快步冲到他面前的电视柜旁,盯着上面端正摆放着的一只布娃娃,满脸惊慌:“这娃娃……为什么在这?我昨天……我昨天明明把它丢出去了。”她惊恐的视线在一楼仅剩的几人面上划过,“刚才你们都看见了,这里什么都没有的。她是突然出现的,突然的。”
妇女神色慌张,似乎受到了惊吓。这会儿整个人看上去神叨叨的。
白泽隐约记得这妇女和金雅珊一间房,平日里不爱说话,所以存在感比较低。
见她状态不大对,白泽走到她身旁,站到电视柜前,拿起娃娃看了几眼。
布娃娃穿着一件手工红白条背带裙,脚底还有一些干涸的泥渍。拿起来时似乎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实在没什么特别的。
白泽道:“应该是被管家捡回来了。”
白泽说完随手把布娃娃放了回去,顺带宽慰了妇女两句。这会儿也没了休息的心情,干脆招呼着祁沐一同上了楼。
两人一前一后上楼时,祁沐让白泽走在前侧,他自己似乎总爱走在他后方。
白泽突然想起电视剧里,后背都是要留给信任的人。祁沐这人,究竟可以信任吗?
想着他回头瞥了一眼,祁沐正安分地垂眼走路。余光中,白泽看到一楼客厅里,金雅珊把布娃娃抱了起来。那不满的神情似乎在质问妇女为什么要把娃娃丢掉。而妇女则盯着娃娃,情绪格外激动。
隐约之间,白泽似乎听到她在说,她在动,她眼珠子……
之后就听不清了。
吗的,这里的人都古古怪怪的。白泽想,他不想管了,就算布娃娃她现在会飞,他也管不了。
走上二楼拐角口,上方传来一片嘈杂之声。白泽和祁沐面面相觑,往三楼看去。
三楼拐角口围了几个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嘈杂,听不太清在说什么。
见陈秋寒和于朦朦走下楼,白泽干脆直接问:“发生什么事了?”
陈秋寒似乎对他不解,朝三楼抬了抬下巴:“已经忘了?这儿尸体没了。”
或许是屋外阳光灿烂,光线透过两侧的窗子斜照进走廊,把二层楼打得晃眼。望着这一地反光,白泽有一瞬间恍惚。仿佛昨夜发生的那点事,和今早渗人的场面只是一场噩梦。
他顺着陈秋寒的举动往三楼看去。大家已经讨论了一会儿,此刻纷纷散去。那里干干净净,只余涂了漆的水泥台阶在泛光。
一时之间,白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干巴巴接一句:“别说,管家一把年纪,动作还挺利落。”
闻言于朦朦怪异地扫他一眼,陈秋寒更是五味陈杂地看着他,最后只说一句随你怎么想,两拨人便分散。
二楼一共有八间房,除去大家住的六间,还剩两间。按照之前的分配,陈秋寒、于朦朦负责搜查靠左侧的一间。
白泽和祁沐则搜查另一间。
两人走到上了锁的房门口,白泽看了祁沐一眼,他从头到尾表现得都十分淡定,仿佛这是一场事不关己的游戏。
拨了拨金属锁,白泽问:“你不怕?”
两人并肩站立,祁沐比他还高了点。这会儿他看过来,视线需要微微下垂。
祁沐低着眼看他问:“怕什么?”
“鬼啊。”白泽说,“或者死啊,看你好像都不太怕。”
祁沐状似思考了会儿,“怕啊,你怕吗?”
白泽:“……我也不知道,总有种在做梦的感觉,不太真实。”
“看出来了。”祁沐道。
白泽闻言瞥着他:“看出什么了?”
祁沐:“你觉得你在做梦。”
白泽抿直唇:“那你能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在做梦吗?”
祁沐盯着他看了好几秒,许久才说:“如果梦里死了,现实也会死,你觉得这是不是梦还重要吗?”
被他视线锁着,白泽感觉到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他一点儿也没想错,祁沐根本就是个恐怖担当。
白泽不想再跟他扯废话,把话题扯回来,拿手抬起门上拴着的金属锁:“这么大一把锁,门踹了恐怕都打不开。”
说完他又朝另一间房看去,那边两人似乎也被这大锁为难住了。陈秋寒正拿着于朦朦的发卡跟锁芯卯着劲。
而后他从余光看见祁沐后退了两步,看着他这幅要冲刺的架势,白泽收回视线笑了下:“别折腾了,你不怕腿……”
话音戛然而止,随之响起重重的“砰——”一声,红木门应声倒下,里面的场景一览无余。
听到这里发出的巨响,身后楼梯上探出几个张望的脑袋:“卧槽,吓我一跳,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也吓了我一跳,白泽心道。
祁沐本人倒没什么反应,只看了眼白泽说了句走吧,自己就率先进了房。
白泽留在原地对上陈秋寒诧异的目光,而后听见站他一旁站着的于朦朦说:“那个帅哥……他愿意帮我们踹一脚吗?”
白泽指了指房间:“要不你问问?”
陈秋寒朝那被一脚踹裂的房门看了眼,朝于朦朦说:“……算了吧,我学了撬锁,再等一会儿。”
听他们这么说,白泽也把注意力转了回来。
祁沐已经在里面走了两圈,乍一看去,这房间装潢精良,显然跟他们住着玩玩的屋子不是同种风格。
白泽走进去四下看了几眼。
墙面贴着米黄色花纹的墙纸,屋里书柜沙发一应俱全。连窗户都是定制的高端窗,宽大结实。
他打开窗,一阵寒风拍进来,窗框没发出任何声响。
白泽拍了拍窗沿:“结实。”
夸完他扭身走到祁沐身侧,他正在看一张一家三口的合照。
见状,白泽惊讶地动了动眉毛:“这是这里的主人?”他看了一眼保险箱,默了两秒才说,“你是怎么把保险箱撬了的?”
祁沐抬了眼,白泽瞬时从他手中接过照片。
太阳从白泽身后的窗户打到他侧脸,照亮他一半的轮廓,垂着眼的白泽微微动了动脑袋,阳光洒在他头顶的乌法泛出一层金黄的色泽。
白泽说:“这张照片上,一家三口都在笑,看着挺恩爱的。”
祁沐闻言又看了眼照片:“这能证明什么?”
“至少能证明夫妻感情和睦啊。”白泽说,“我们不是要找这里面的女主人去哪儿了,这点信息很重要。”
祁沐语气有丝犹豫:“……笑能证明恩爱?”
闻言,白泽嗤笑了下,一只手搭在祁沐肩上,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兄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没谈过恋爱?”
祁沐冷冷清清地瞥他:“你谈过?”
“当然。”这点牛皮不吹可不是男人,白泽说,“我不跟你说了,追我的人从北极排到南极。”
祁沐:“……是吗,谈了几个?”
白泽神色不太自然地放下照片去打量其他地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答得很随意:“也没几个。”
真不是他爱吹牛,白泽想,主要是母胎solo这事说出去心理阴影太大。
大学里谁不知道他追求者众多,可宿舍里人人都有女朋友,就他一个没有。大家都以为他是情场高手,天天吹嘘他,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他也很好的维持着这个形象。
直到他高中同学去大学找他玩。这狗.日的,刚跟他舍友聚餐第一天就把他底漏了个天。
这事还要从白泽高二说起。当时的他正觉得无聊,想挑个人尝尝谈恋爱的滋味。结果她妈一个姐妹家的儿子把女朋友搞怀孕了。这事瞬间给他妈拉起了警报线。
至此之后盯白泽早恋跟盯什么似的。每顿早晚饭都在他耳边灌输男孩子要负责,不能为她穿上婚纱就别脱她衣服的思想。
搞得他对谈恋爱这事进行了条件反射的抵触。
以至于白泽快大学毕业了,还是个老、处、男。
这事也遭到了舍友的耻笑,成为他大学后两年的奇耻大辱。
祁沐盯着他看了几秒,没再说话。
而白泽站在床前打量着床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床上铺着一条墨绿丝绸的床单。上面绣着凤凰和牡丹的花纹。在阳光的照射下,刺绣枕头上泛出一根黑丝。
白泽凑上去看了看,脸色霎时一片发白。
察觉出他不对劲,祁沐走到他身旁:“怎么了?”
“这、上面有一根头发。”白泽指着枕头道。
祁沐随意扫一眼说:“可能是之前住这房间的人留下的。”
“这个床单,昨天傍晚我看到女佣刚晒过。”大概是受了环境影响,白泽这两天总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于是低声咕哝,“应该是我想多了,一样的花色而已。”
正当他低眸沉思时突然听见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惊叫,白泽吓了一跳跟祁沐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出房。
隔壁房门口于朦朦脸色灰白地站着,见两人出来,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房里哆哆嗦嗦:“里、里面……”
来不及等她说完,两人拐进房。只见屋里陈秋寒沉着一张脸朝墙而立。
墙上映出七个血红大字,鲜红的痕迹正一点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墙壁。
来陪我玩游戏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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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