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陈哥在屋里转了几圈,发现那是个小姑娘的衣帽间,衣柜里全是小裙子和洋娃娃。我们就想着找找看有没有照片之类的,结果看到书桌下有个抽屉被锁了。”
一行人坐回一楼客厅之后,于朦朦回忆着之前在房里发生的事。她稍作停顿,舔了舔嘴唇才又说:“结果我们俩把抽屉撬开之后,床底下突然开始渗血,我吓得叫了出来,直接往屋外跑,然后就见墙上也渗出了血。之后就慢慢变成了那七个字。”
众人已陆陆续续坐回客厅,把自己搜查到的信息分享出来。有些人进的房间只是普通的储物间,有些人甚至没打开房门。
总之除了七个血色大字和一家全家福,可以说是别无所获。
窗外夕阳下落,又到了晚饭时间。管家例行公事一般招呼着大家去后院用餐。
走进院子,白泽几乎是下意识把目光落在院里,这会儿院子里没有女佣,只有鲜活的青叶菜在土壤里健□□长,迎风摇曳。
看了一眼,白泽收回目光等祁沐,两人并肩走在长廊,白泽才开口问:“天又黑了,你觉得今晚会死人吗?”
“会。”祁沐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艹。”白泽嗓子哑了一瞬,压着声音道,“你就不能给我点缓冲。”
“放心。”祁沐淡淡瞥了他一眼,垂下眼睑,“你暂时还没有触发死亡条件。”
白泽微微讶异,下意识就问:“你怎么确定?”
祁沐说:“死亡条件是陪小女孩玩游戏。”
白泽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会儿,才听见自己问:“小女孩……能怎么玩?”
祁沐:“有很多种方式。比如,她变成人的模样,玩扑克就可以达成玩游戏的条件。也有可能她不需要变成人,通过一些其他的手段就可以让人满足玩游戏的条件。”
难得听见祁沐说这么多话的白泽陷入了沉思。两人脚步已经靠近餐厅,这时都不约而同停下了步伐。
祁沐安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在等他思索完。
思考了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白泽深深吐出口气,指着餐厅问:“要告诉他们吗?”
闻言祁沐似乎笑了下,只是嘴角的弧度太浅,以至于白泽不确定是不是夜色里自己看花了眼。
祁沐的声音在餐厅透出的微弱灯光下更轻了,但一如既往得好听:“不用你说,有不少人已经猜到了。”
白泽诧异地啊了声。
见他神情略显迷茫,祁沐给他解释:“每场游戏,死亡人数都有限制,也就是一定有人会活下来。所以,死的人越多对自己越有利。”
闻言白泽惊讶地微微瞪大眼:“这游戏还他妈考验人性?”
“你可以这么理解。”祁沐语气一顿说,“所以很多人假装自己是新人,藏线索也是正常操作。”
白泽沉默了几秒,而后像是思考着什么,抬眸紧紧盯着祁沐:“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像我这种……”他略作停顿才咬了咬牙,不太甘心地说,“像我这种傻子,分明就是来送死的。”
闻言,祁沐斩钉截铁地否定了他:“你不是傻子。走吧,先去吃饭。”
两人这才慢吞吞走进餐厅。
见他们来得晚,陈秋寒随意抬头看了眼,漫不经心地问:“怎么来这么晚?”
这会儿白泽看陈秋寒的眼色也变了,跟他对视两秒后,白泽收了眼:“我们在讨论那七个字。”
闻言,陈秋寒不在意道:“应该就是触发死亡的条件。大家记住别再玩纸牌类的游戏就行了。”
晚餐照旧是大锅饭。下午消耗了不少精力,这会儿大家都在大快朵颐,把几道蔬菜吃出了大餐的享受。
吃完饭,最后一个人刚放下碗筷,管家像掐着点似的走进门。
见到空空如也的餐盘,他顿时满意地笑了:“想必诸位对我们的招待还算满意。”
陈秋寒很快接话道:“满意,味道很好。”
闻言管家笑容更盛,“从前小姐最爱吃我做的菜了。”他的神情似乎陷入了回忆,嘴角也挂了淡淡的弧度,“小姐是一个非常美丽可爱的小姑娘,她对我们这些下人从来都是客客气气。她喜欢玩捉迷藏,我们就总陪着她玩捉迷藏。可我们这些仆人不中用,从来找不到她。”
说完,他似乎从回忆中清醒,抱歉地朝大家一笑:“一想到小姐总是会出神,叨扰各位了。今夜天色不早了,诸位早点休息。”
待管家离开,餐厅又恢复了这一日来少有的沉默。从太阳散去的那一刻,众人的心情仿佛也随着这夜色不约而同沉入黑暗。
大家坐了一会儿,陈秋寒正欲说各位早点休息,却被宗盛打断。这一天来他按耐着脾气听陈秋寒安排什么狗屁任务,跟大家一起搜索信息。
可天色一暗,那种被什么隐没在黑暗中的东西伺机窥探的视线笼在身上,令他浑身发毛,暴躁的脾气压抑在心头,再也克制不住。
他沉下脸,咬着牙说:“明知道有人会危险,为什么大家不一起睡客厅?是不是有些人想私底下做什么事?”他说这话时,视线主要盯在吴之亮身上。
本就被他盯得发毛的吴之亮,闻言顿时一恼:“好,就睡客厅,我看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还敢不敢做什么。”
宗盛冷嗤一声,“我做什么?我有证人。你呢?”他说着嗓音越来越高,话几乎是从喉咙口吼出来的,“你这么急着栽赃诬陷,人是不是你杀的!”
“行了。”陈秋寒冷眼扫过两人,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多了些许不耐,“一起睡等着被一网打尽?”他视线在众人身上扫过,语气略显严肃,“第一天我就跟你们说了,只要你们在各自房间里,一觉睡到大天亮,就不会遇到什么事。”
说完他不再啰嗦,招呼着同房的于朦朦率先离开。
众人也没再多说,各自携室友散去。
回了房,白泽靠着床头发呆。昏暗的白炽灯照亮这一片狭窄静谧之地。
“在想什么?”祁沐问。
“在想我能不能活着回家。”白泽自嘲一笑,“辛辛苦苦寒窗数十载……”他视线缓缓移到祁沐身上,嘴角的笑有丝苦涩,“毕业证还没拿到手,我可能就要哉了。”
祁沐没说话,安静地坐在他身侧,两人靠在一起,仿佛是在给他无声的鼓励。
白泽继续说:“老曹还欠了我几顿饭。”
闻言,祁沐微微动了动脑袋,看向白泽仰着脑袋微微抬起的下颌弧线:“老曹是谁?”
听到好友的名字,白泽仿佛又回到了充满希望而又生机勃勃的校园时光,他扯了扯嘴角:“我舍友。”
祁沐停顿几秒:“……你笑了,这说明你们关系非常好?”
“嗯。”白泽道:“他总用我的名义去泡妞。”
这回祁沐没说话,见白泽坐在床上瑟缩了下身子才伸手去碰了碰他的手背:“去洗澡,早点睡。”
白泽坐起身揉了揉脖颈吐槽:“大冬天的,连热水都没有,这是哪门子的洗澡。”
闻言刚站起身把风衣外套脱下丢给他盖着的祁沐,居高临下地对上他视线,眼里有一瞬纳闷:“往左不就是热水?”
白泽;“上面不是写着右边是热水?”
昨晚初来乍到,本来就没什么心情,白泽随意冲了下脚就摸着上床了。这会儿从眼下的情况中稍稍缓过神,他自暴自弃地揉了把头发道:“算了,我知道了,我去洗澡了。”
祁沐:“嗯。”
如祁沐所说,淋浴往左拧开没多久,冒着水蒸汽的热流便簌簌落下。冻了两天,热水往身上流过时,毛孔完全舒展开来,白泽瞬间感觉通体舒畅。
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白泽关上淋浴喷头,拿出毛巾往身上擦。小木门一关,隔绝出的洗手间十分安静。
白泽却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看着自己。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却十分清晰。他赶忙拿毛巾裹在腰间打算去开门。
结果发现无论如何使劲,门把手连动都不动。情急之下,他用力一扯,结果门把手整个被他扯坏,小木门却纹丝不动。
这种情况十分诡异,他暗自低骂了声,然后便想起门外还有个祁沐。
这两个字像一道希望浮上他心头,白泽立即拍着门喊:“祁沐——”
叫了几遍,门外却始终无人应答。白泽急得额头沁出了一层薄汗。
正当他思考着该如何应对时,寂静的卫生间倏尔响起一阵小女孩银铃般的笑。
白泽闻声绷直了背,鸡皮疙瘩一层层从身上冒出来。
而后他身旁干湿不分离的淋浴喷头突然自动打开,鲜艳浓稠的血色划过余光,刺鼻的味道充斥他的鼻腔。
他再也受不了,猛地一脚踹开门跑出去。
门外的房里空荡荡,根本没有祁沐的身影。可那道诡异的压迫感却不断侵袭着后背,如影随形。
白泽只好拉开房门,往屋外跑,走廊里一片黑暗,四周的房间关得严严实实,每一扇都不像住了人的样子。
他不敢停下脚步,求生的本能促使他一路往三楼跑。眼见三楼同样每扇门都关得严实,他猛地踹开了离自己最近的一扇。
门发出吱嘎两声被他踹得反弹几下。他猛地窜进去,关上门。回身那刻,从门缝往外看。
屋外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动静,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自己来到这。
借着月色余光,白泽稍稍打量了眼前的房。偌大的房里,每一桢装潢都仿佛经过精心设计。唯有那张四柱床,带着古朴的味道,挂了白纱床幔与整个房间格格不入。
但从整个房间的格局和设计来看,不难看出这是一间主人房。
白泽打量了几眼,发现靠床的梳妆台上放了一本日记,旁边还架了一支钢笔,像是刚有人用过。
他短促地皱了下眉,抬脚往那儿走去。梳妆台的镜子里倒映出他高大挺拔的身子,在黑暗中走过。
靠近梳妆台前,他隐约听见一声极轻的呜咽,仿佛是忍着嗓子发出来的。他顿了下脚,忍着发麻的头皮,还是拿起了日记。
日记封面上,写着四个清晰大字:庄园日记。
他下意识感觉这是个至关重要的信息。正准备翻开来看,又传来一声更清晰的呜咽。并且他敏锐的察觉到这道声音来自床底。很小的一声。但夜色过浓,四周太过安静,他还是一瞬间捕捉到了。
原本他以为是自己神经过敏,然而呜咽声却开始连续响起,带着压抑的抽噎清晰传入耳模,带动他的心脏如擂鼓一般敲个不停。
白泽额角抽了下,开始回想心经是怎么念的。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床底的呜咽还在持续,他在心里不断默念着,给自己增添勇气。
直到那道细细的嗓音用稚嫩软糯的童声发出妈妈两个字,他心底的默念戛然而止。
这道哽咽听起来跟卫生间里银铃的笑声截然不同,仿佛正在经受着什么绝望的痛苦。
白泽咬了咬牙,努力说服自己,慢慢俯下身。一只脚跪在地上,两手撑着地面,低头朝床底看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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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