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她如故 第8章 第 8 章

一路经过诸多村庄城镇都受战火侵扰，这日终于到了一个尚且安定繁华的镇上，李承念和秦书也决定在此稍作整顿，便找了间客栈歇了下来。

想来秦书时有些累了，躺在床上不一会儿便睡了过去，李承念也知自上次病倒，她身体便总是容易疲惫，便想着出去买些吃食，待她睡醒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走在街上远处却看见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李承念走近时，才发现是许多年不见的师妹江滢，“师妹，你是何时下山的？”

江滢见是李承念有些讶然：“诶？师兄！师兄，原来你还活着，那时候问师父你为何下山就不回来了，可他老人家总是不说。”

“我已不会再回衔云山了，这许多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李承念笑着应到，伸手摸了摸江滢的头。

江滢抓住李承念的手，靠近了些说：“你定是在这里找到了美人儿，然后舍不得回去了吧？”

李承念点了点头：“嗯，算是，我找回了命定之人，她在何处何处便是心安处。”

江滢突然瞪大了眼睛望着李承念：“诶？！！！竟让我给说中了，是怎样的美人儿，竟会让师兄你这个呆木头动心，那时我可记得许多漂亮师姐向你示好你都不为所动，说是怕耽误彼此练剑修道，如今到底是如何开窍的啊。”

“你还真是八卦又聒噪。”

“我不是一直这样嘛，才几年不见……难不成，师兄你已经嫌弃我了吗？”江滢略带委屈开口，眼里竟立刻蓄起了泪花。

“我心中一直有牵挂之人，我们一起长大，只是那时我还不懂事，上了衔云山，一别就是十载，还有。”李承念说到了这里，突然停顿了

江滢顺着这个停顿问：“还有？”

李承念突然笑了起来：“你装哭的本事愈发熟练了啊。”

江滢傻笑了笑，又带些埋怨说：“什么都骗不了你，我自小就是这性子，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了。”

“聊这么久，遇到熟人了？”从远些地方走来一个人边走边说着，“我不过去找了家客栈你就不见踪影了。”

“这位是？”李承念问道。

江滢语气略带埋怨地答道：“我去大漠游历捡到的，醒了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你看她皮肤晒的黢黑，个子又高，远看时就是个傻大个，走近才发现她长得过于好看，好看到简直就是个妖精嘛！”

李承念顺势望向来者，距离虽不近，但却可看到清晰五官，衬在一起恰到好处，不似中原女子大多温婉的长相，唇薄而不浅，鼻梁高挺却不笨重，眼睛斜长透露着几丝慵懒妩媚之意，两弯柳叶眉不描而黛，确实像个懂得勾人心魄的妖精啊。

“什么妖精？嗯？”乌蘅走到江滢身旁时，只听见了妖精两个字，便开口问道，当然也不排除她是故意挑逗。

江滢双颊有些发红，说话突然吞吞吐吐起来：“什，什么，妖，妖精，没，没有的事，啊，是我师兄，对，他是我师兄来着，我师兄他现在要静一静，我，我们先去客栈吧！”

“师妹你这就要走吗？嗯，近日确实不太平啊，你得小心些，万一真有妖精可就不妙了。”李承念打趣道。

“师兄！”好了，这一次颊上的红晕也跑到了耳朵上。

乌蘅与江滢两人回到客栈房间。

江滢有些抱怨的开口说：“你不要总仗着你的美貌对我，对我……”

“对你什么？”乌蘅不解其意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啊！你总会突然就挑逗我……”语气有些气恼却又说不出更多埋怨的话。

乌蘅神情突然正经了起来说：“你不知道我喜欢你？”

“什么知不知道，你就总会挑逗完之后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然后我在那里面红耳赤，我怎么知道你喜欢我，你喜，你什么？！！”江滢突然意识到乌蘅说的是什么

“我喜欢你啊。”乌蘅又重复说了一遍。

“什，什么啊，你肯定又是在逗我玩。”江滢说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了出来，这一次不是装哭，而是真的。

乌蘅有些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哄她：“你别哭啊，我是真的喜欢你，但我又没有说要强迫你一定要喜欢我，你别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也没有在逗你玩。”

江滢抬起头看着乌蘅问：“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我那时和家里人闹了别扭，离家出走，跑了出来，结果还没跑出那片没有边际的荒漠就晕了过去，我倒在那里，许久才清醒过来，但是只能模糊看到眼前，几只野狼出现，向我靠近，我身体却动不了，只能由着它们越走越近。”边讲着还帮江滢擦去眼泪，安抚完情绪继续说“这时，你拿着剑出现，几下就杀掉了那几只野狼，我也彻底晕了过去。”

“然后你就喜欢上了这个从天而降拿着剑的人？万一不是我，你岂不是喜欢错人了。”江滢有些狐疑

乌蘅果断答道：“不会错，我醒来便在树荫下，有人喂了我水，而这周围就只有你一人。”

“那万一人家救了你不留姓名就走了呢，然后我恰巧看到，把你拖到树荫下……”江滢仍是找着理由。

乌蘅所以你也不去想什么其他理由说：“那也是你救了我性命，也没有什么差错。”

江滢发现回答的漏洞反驳道：“你这样喜欢，也太随便了，万一那时是个威武的大汉救了，你还要喜欢他不成？”

“大汉可不是那样娇小，那时你斩了那几只野狼回过身看我时，我也看到了你的脸，那时我就在想啊，这样娇小的女孩子，拿着剑救人时模样却是如此潇洒恣意，便不由自主地心动了，而且这一路下来我还发现你可爱又体贴，试问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呢？”忆起江滢救她的画面，乌蘅仍觉得心动不已。

江滢脸上突然起了红晕：“你一定是妖精，一定是，师兄说得太对了，太不妙了！”

“啊？我何时成了妖精？”乌蘅疑惑望向江滢。

江滢有些抱怨地说：“谁让，谁让你生得这么好看嘛！师父要是知道我被一个妖精迷得神魂颠倒，一定不会让我回山了。”

“你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意思是，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乌蘅略带试探问道。

“是，看到你第一眼就被迷倒了，无法自拔，但声明，这种喜欢不一定会长久，万一哪天你就不好看了呢。”语气中带了许多无奈

乌蘅有些激动：“那我一定要争取在此之前，让你喜欢上真正的我！”

江滢打断她这兴奋的情绪，岔开了话题：“对了，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啊，一个姑娘在外面还是很危险的。”

乌蘅想了想说：“为什么啊，为了遇到你吧，而且有你在，我们就是两个人，你这么善良可爱，总不能又把我丢回大漠吧。”

“你这人真是油嘴滑舌，我不和你说话了！”江滢有些气恼别过头去。

“别，别呀，我是为了逃婚才跑出来的，活到十六岁才告诉我早已经定下了娃娃亲，娃娃亲这事情怎么能当真，还是得要讲求你情我愿。”乌蘅见势不对便说出了实情。

“十六岁，原来你和我一样年纪，你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生的这样高，又长得这么好看，还有身……”身材这么好，江滢上下打量着乌蘅，说到这里却又突然脸红了起来。

“身什么？”乌蘅似乎没太听清，凑近了些。

江滢没注意到乌蘅已经靠近，抬头正对上她的脸。好近！江滢推开了乌蘅，然后待脸上红晕消退了些许才开口说道：“身，身体好，看你的肤色，就知道你一，一定身体特别好。”边说着还边用手捂着有些发烫的双颊

乌蘅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肤色说：“啊，这肤色是晒的，本来是为了逃婚想出的法子，但是也没什么用，索性离家出走更为稳妥些，身体，嗯，或许真的还不错。”然后又凑近一些说道：“你最近怎么这么容易脸红，莫不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让我看看。”

江滢闻言立刻退了半步说：“没有！没有的事，我身体比你好得多，不用看，不用。”

乌蘅见她害羞模样便又岔开话题：“说起来，你是为何要下山的，你们衔云山不都是不近凡尘的吗？”

“什么不近凡尘？你从哪里听来的，我们只是练剑修道哪里就不近凡尘了，是师父让我下山历练的，此时正逢战乱，若遇到受苦受难的百姓也可以略施援手。”

乌蘅点了点头，江滢又说道：“乌蘅，若是路上遇到山匪叛军什么的，你就先跑，我去应付他们。”

“我为什么要跑，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我族中倒有许多精通武艺的长辈，也从他们那里学过几招，我是不会丢下你跑的。”

“罢了，不跑便不跑，但那时你要听我的。”

“好。”

几日后，两人途经邑城一镇上，正遇上一小队叛军欺压百姓，索性人数不多，两人便商议着由乌蘅救人，江滢应付那一队人。

直到最后一人跑掉，自远处射来一支箭，直直冲向江滢，但她正与为首那一人交战，不知能否分心注意到，但也不及多想，乌蘅以最快的身法帮她挡下了这支箭，江滢余光瞥到先是身体一震，手中剑法愈发凌厉，不出半刻叛军头领便倒在剑下。

江滢回身扶起倒在地上的乌蘅，有些气愤开口道：“不是说让你带着那群人一起跑吗？”

乌蘅只是笑着，没有回应，意识也有些许不清醒，虽未伤及要害，但已失血过多，得尽快找个地方帮她包扎伤口。

一番忙碌后，终于寻到了一个尚且整洁的房间，也帮乌蘅止住了血，这时她也清醒了过来，因为伤口疼痛眉头便一直皱着，江滢见她这模样，便有没好气开口道：“那时叫你和他们一起跑，这回知道疼了？”

“我知道错啦，我这不是怕你没注意到受伤吗，我疼总比你疼要好受。”

好受，好受个鬼了，那时真的要吓掉她的半条命，江滢仍觉得有些后怕，但帮她处理伤口时，忆起她那身手的确不一般，单凭单手之力射出暗器便能取掉射箭那人性命，是绝对可以弹开那支箭，想来也知道她的心思了。

江滢没好气地说：“你且先庆幸师父在我下山时给我备了许多药，不然今日你怕要曝尸野外了。”

“你又救了我一次，这次以身相许就不为过了吧，你日后想甩我也甩不掉了。”乌蘅伤口虽痛，却仍十分得意。

江滢故作认真说道：“说真的，我总觉得你还有很多事瞒着我，你这样不坦诚，我怎么能留你在身边呢。”

“不够坦诚吗？我坦白，我想和你一起去中原的好地方，我还想把你娶回大漠，带你去看我们大漠的好景色，再把你介绍给那些族里前辈，你这么聪明机灵她们一定很喜欢你，还有啊……诶？你怎么又脸红了？是身体不舒服吗？”乌蘅见此便凑上去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江滢未及思考，身体却先做出了动作，力气也不知了分寸，意识到时手已经将乌蘅靠近的手甩开。

乌蘅脸色不太好，想来是被这一甩扯到了伤口，却仍是满眼温柔笑意望着她。

“喂，你不要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要乱伸手，我身体结实的很，不会出问题，你快些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在你身体复原之前我会陪着你，但是你也要做好打算，待你伤好我便要回衔云山了。”江滢先是气恼着说了一通，复又静下来看向乌蘅。

乌蘅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久久才开口道：“等你上山时候带着我吧，万一你师父他老人家也同意你跟我在一块儿呢。”

江滢走过来扶她躺下说：“你不如少说些胡话，多想想以后要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只能回大漠了，你又不肯要我，我又不想嫁人，不如你现在也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算了。”乌蘅索性靠在那里闭上了眼睛。

脚步声确实远了，乌蘅有些失望睁开眼，已看不到江滢的身影，心中顿时有些失落，但又什么都做不了，便想着好好睡一觉，待精神恢复一些再做打算。

醒来时天色已经黑了，屋中却不知何时燃起了蜡烛，江滢坐在桌边正在看书，见她醒了便开口道：“我以为你是累了要睡了，便出去帮你寻了些吃的，吃饱了身体才好得快些。”

“我不要吃，只要我不好，你就不会走对不对。”

“啧，你怎的像个小孩子似的还会耍赖了，那我可说了，一个月后我就要回去了，到时候你身体没养好我便不带你去了。”

“！！！”乌蘅直接激动地下床站起身

江滢见状连忙起身将她扶回床上：“你是真不打算养好身体了是不！”

“我！我太开心了！”乌蘅仍是激动得想要想要起身

江滢一边按住她一边说：“先别急着开心，我师父他老人家可精得很，不像我这么好糊弄，到时直接将我说服自己只是一时沉迷于你美貌也不一定。”

乌蘅摇了摇头，真诚望着江滢：“不不不，我还有许多内在可取之处，你不能因为我的外表而忽略了我的内在。”

江滢咂了咂嘴道：“内在？指你对我使苦肉计？”

乌蘅知道自己意图被发现，仍找着借口：“事出从急，哪能叫苦肉计呢？若是你真没注意到，那不就真伤着了吗？”

江滢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口水看向乌蘅：“我想以你的身手，无论是打掉那支箭还是接住那支箭都不成问题吧，若真论武艺我想来是不及你的，我那时觉得你不坦诚是明明身手那么好却不曾对我说，你这样出逃，想必家人也是在四处寻你的。”

乌蘅突然神色黯淡，语气也平稳下来说：“没有什么家人，我不过是维系关系的工具罢了，我们乌家与贺家关系向来是不和的，却又不知何时上一代就轻易许了娃娃亲，约莫那时定下了什么约定，由此缓和两家的关系。若真说起来，我们家族也害的那贺家小子失了双亲，然后将我作为补偿嫁过去？这其中缘由我也无从知晓。”

“好了，便不去想这些了，那既然你逃到我这里，我会尽可能和你一起面对，所以你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同我讲，好吗？”江滢又倒了杯水给乌蘅端过来，认真说着。

“嗯。”乌蘅点了点头，接过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