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她如故 第13章 第 13 章

严枫回忆着游戏剧情，自下衔云山，李承念与秦书相逢，幼时相识，久别重逢，又明白彼此的心意，便走在了一起。两人的路线是与主线剧情一致的，也在他们那里接过采药送药的任务，还时常可以看到他们二人恩爱有加。

可是好景不长，在后续剧情里，秦书顽疾加身，已是时日无多，而玩家则在她那里接到了最后一个任务，约莫就是在这个时候，让玩家寻找幼时她和李承念一起做过的花灯的材料，放完这一盏花灯，便再也没见过他们两个人了，若是照剧情说法便只剩下李承念一人孤老此生，可这日见到的秦书气色尚可，也不知会不会悲剧重演。

严枫不太敢说肯定的话，有时候有些人的执念甚至能改变许多事情，而且，初到这里时碰到的二人究竟是谁也未曾知晓，游戏剧情中并未出现某地瘟疫爆发，朝廷放火烧村，或许真的可以当作一切是重新来过，只是，这下一步路到底要怎么走呢？

林霂仍是看着严枫，表情有些许凝重，严枫知道自己这句话也许言之过重了，便尴尬一笑来缓解一下气氛，实则没有多大用，林霂似乎是等着她给出合理的解释。

“我头脑不清醒，说了些胡话，你不要当真，我其实发现这里和我知道的也不尽相同。”严枫想了半天勉强解释着。

林霂没再看着她，望向了远处；“其实也无妨，许多路或许都是既定的，但人总能想出办法开辟出更多新的道路，你也不必太过忧心，既已来了此地，我便会如待亲妹妹般待你，已发生的事不可改变，但未发生的事总会有转机。”

战乱平息，已是数月以后的事了，严枫却也是实实在在度过了这几个月，明明看过那么多小说，如果无意间进入游戏世界，是还有系统存在的，但似乎这里并没有所谓的系统，如果犯了什么错，错过了什么，是万万不能重新来过的。

能做的，只有珍惜时时刻刻，也没有特别的设定加身，所以只能一步一个脚印，这样一来，每日平凡而过，也好像和之前那将近二十年的庸碌时光无甚区别。

不过令人欣慰的是，李承念和秦书的剧情走向似乎并未如设定那样，在李承念的监督照顾下，秦书身体日渐好转。

本以为结局终会被这日积月累的悉心照料改写，可终究写定的故事也再难容人更改。

梅时雨频，药草阴晾小一月也未晾干。

那日正逢不可多得的晴天，便摆出晾晒，却又骤雨突降，偏要一起收药材，若是常人淋淋雨却也无妨，但问题出在秦书身体早不复当日，淋了雨，受了寒，数日调养也未见好转。

某一日却是突然有了精神，央着李承念去游湖，正遇上来湖边散心的严枫，悄悄塞给她一封信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去了，严枫也未曾想过这竟就是如剧情所写一般的最后一面了。

严枫这才意识到，原来许多事情仍会发生，只是由于某些原因，时间产生了些许波动，但结局仍是不可改变。

如信件所写，去店铺寻了些老式花灯的材料，按说明做了个并不算漂亮的花灯，严枫以为是可以再见到秦书的……

八月十五团圆夜，湖畔赴约，却只有一人站在那儿，只是半月未见，背影却满布沧桑，严枫突然不敢上前，那人却开了口：“是观意叫你来送花灯的？”

严枫硬着头皮走上前，将手上的花灯交给他，他低头望了许久，浅笑半声道：“确实和小时候做的有几分相似，她还留了什么话吗？”

严枫摇了摇头。

“好了，我明白了，那便如她所愿，放了吧。”

“李大哥，我……”严枫想说些安慰的话，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李承念轻叹道：“我已知晓她做了何种打算，可人终归还是会将自己缚于过去，身不得脱，便让花灯随波而去，我也……也只能尽力去过得好些，让她不必牵念。”

那晚过后，严枫没再见过李承念，甚至连消息也无从打听。

林霂也日渐忙碌了起来，偌大的府院里，总是少了些许生机，府丁总是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太过于听话，让人总觉得少了些人情味儿，尽管她每日说着不必那么拘谨，可终究是杯水车薪。

那日，不知林霂是从哪里寻来了一个与严枫此时年纪相仿的丫鬟，叫做小环，小姑娘长得灵动秀气，看起来就聪慧识趣，一来二去交谈间也与严枫十分投缘，日日同出同进，好似姐妹。

说来也奇怪，严枫总觉得这个小环绝非一般人，谈吐间条理清晰却又不失风趣，更会时常产生她与她一样是穿越者的错觉，可她有意无意的试探总是不能得出任何结果，最后只得作罢，有一个与自己谈得来的人，终归不算是一件坏事。

严枫知晓这里并不是真实的历史世界，所以接下来的变动她也不会知晓，那是游戏设定之外未曾公开过的剧情，她不知道自己身边究竟是怎样一个危险人物。

这年冬天正是严枫的生日，林霂那时也与她说既然她不是林霁，那便过她自己的生辰，本是约好了一同庆祝的，林霂却又在前几日被派出清剿山匪。

严枫一夜未眠，盼着兄长早日归来，可得到的消息却是他所带一队人马遇伏全军覆没，山匪依傍地形，一路设伏，本营更是易守难攻，林霂应该知道这次出军怕是九死一生，却未曾透露给严枫任何消息，果然，是没有把她当做过家人吗。

严枫也没有多伤心，真实与林霂相处的日子并不多，也或者说，她与这个世界的人都没有产生什么感情，毕竟究其根本，只是个游戏罢了。

朝廷批了抚恤金下来，金额不大不小，却也足以让她余生无忧，她本是想要遣散家仆四处游走的，可小环却不肯走，严枫思来想去觉得有个伴儿也还算不错，便也把她留在了身边。

她也不想去做什么大侠大义之事，也找不到什么回去的办法，只是最近小环行踪有些神秘，客栈落脚时，严枫每夜都熟睡，不曾有醒转的迹象，而此时的小环也不知了去向。

这夜破天荒因为噩梦醒过来，脑袋昏昏沉沉去，缓了很久才渐渐清醒，桌上燃着不知名的香，气味虽然并不难闻，可是只要吸入鼻腔脑袋便会昏沉起来，严枫想着出来透透气，看着天边月色应该已经是深夜，想和小环聊聊，却发现小环已不知去了哪里。

房间整洁如新，仿佛是从来没有人入住过一样，已经有小半月，每早睡醒时小环就在了，所以她也一直不觉得奇怪，如果不是今晚的噩梦惊醒她可能不会知道，小环夜里根本不在这里。

第二日清晨严枫将放在屋外燃尽的香端回桌上，便又躺在了床上，脚步声由近及远，直至门前，敲门声如期响起，“小姐，您醒了吗，该吃早饭了。”

严枫哑声应着：“嗯，这就起来了，小环你在外面等我会儿。”

一番洗漱打理严枫走出门去，小环看着她的脸问道：“小姐昨夜没睡好吗？怎么脸色不太好。”

严枫点了点头问道：“小环，这桌上的香是怎么回事，昨夜夜里醒了过来，发现桌上燃着香，闻着脑袋昏昏沉沉的。”

小环面色略沉，又转瞬恢复笑脸：“是怕您因为心情低落而睡不好，向我几个老乡讨来的安神香，您要是觉得不妥，我就以后不点了。”

“你点了有几夜了。”

“自林将军出事后每夜都点着。”

严枫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什么，她知道小环肯定还有很多事情瞒着她，但是也没必要去刨根问底，时间长了总会一点点明了的。

物色半月，严枫终于定下在附近开一家药铺，药铺的名字也由此定了下来“枫林晚”，倒也没有什么特殊含义，只是因为临时想起这首诗，恰好还有枫字。

也是得益于角色记忆，算是略通医术，诊病抓药到也不成问题。这段时间小环也不像之前，倒是日日陪在严枫身旁，打打下手帮帮忙，安神香一事似乎从未发生过一样。

又过一月，这日清晨严枫起得还算早，便想着晾晒下药材，喊小环帮忙时才发现小环已不知去了何处。

虽说心中对于小环消失早已有准备，但是不知怎的，总是有几分不安，随着时间推移心中就越发不安。

那日上山采药，严枫却见过了她从未见过的场面，小环与十几个山匪缠斗在一起，虽然丝毫没有优势，却仍是顽强抵抗，她有些害怕，她没有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她觉得出于理性要离他们远一些，可如果真的不去帮忙，那今日小环必定要命丧于此，可她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罢了。

严枫躲在树后一点点靠近战场，汗水已经顺着额角流下了，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她在现代活了二十年也没见过有人和十多个壮汉血拼，她靠在树后，已经不敢再去看了，没有办法了，根本没有办法去帮小环，那就只能帮她收尸了，严枫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突然之间兵器碰撞的声音消失了，周围突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她能听到有很沉重的呼吸声向她靠近，越来越近……

严枫壮了壮胆子站起身，转头看向刚才他们打斗的地方，却发现山匪已经消失不见了，小环浑身是血步履蹒跚向她走过来，扶着树干，嘴里低声说着：“怎么…会是…你…”说完便晕了过去了。

这荒山野岭人怎么会凭空消失呢，严枫此时才察觉小环或许真的与她穿越一事有所关联，便上前查看了她的伤势，好在伤口都避开要害，只是失血过多强撑着一口气，这时才昏厥。

想着这里离自己的药铺有些远，且小环伤口也不宜耽搁了，严枫便把她背到了这附近的小山洞里，这里平时是她采药避雨的地方，也正好留了些药草在这边。

处理好伤口后，洞里生起的火突然被一阵风吹灭，严枫以为是外面要变天了，便打算去遮一遮洞口，起身时，四处却突然暗了起来，是极为空洞的黑色。

“不是吧，现实碰不到鬼，在游戏里碰到鬼了？”严枫小声嘀咕，却也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