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岁 第2章 第二章

2.民国篇

当晚，陈籽梦见了从前的事情。

任岁的爸爸妈妈在战乱中死去，只留下五岁的小任岁一人。

任岁跟着流民队伍，有人看他可怜会给他一点馒头，但任岁大多数都是吃路边的野草和果子充饥。

走了不知道多久，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他自己一个人走在街道上，看看这个摊位，又看看那个摊位。

他的肚子实在是饿极了。

他掏了掏兜，只剩下三文钱。

他鼓起勇气走向一个摊位，乖巧说道:「老板，我只有三文钱，您看看我能买您什么包子？」

老板看了他一眼，好心地包了五个馒头给他，接过他手上的一文钱。

任岁看了看包子的个数，问道:「老板，你是不是给多了？」

老板是个好心人，见到他这样，不免心疼:「没给多。拿去吃吧。」

任岁看了看手里的馒头和文钱，他十分清楚，五个馒头绝对不只有一文钱。最终，他还是把剩下的两文钱迅速地放在老板的摊位上，又快速地跑开了。

老板想追他吆喝他回来，却发现没法子，这孩子跑太快。老板无奈，只好收了剩下的钱，心里想着这孩子以后要怎么过。

任岁拿着馒头坐在小巷子的角落吃。

吃了一半突然不就吃了，他心想着，要留点到之后，不然会死。

想着想着，突然哭了起来，他想爹爹和娘亲了。

从前的生活虽然没有很富裕，但也过得很舒服，可是现在吃不饱睡不好。他还没有受过这委屈。把这些天跟着流民队伍受的委屈全部都发泄了出来。

陈籽原本出来找好友玩的，听见巷子有哭声，好奇地往里面跑，佣人拦也拦不住。

陈籽进去就看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小男孩在哭，令人生怜。

陈籽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问道:「小弟弟，你怎么哭了呀？」

任岁见到人，就哑着声音不哭了，他有些害怕，但还是回答他的问题:「我想我爹娘了……」紧接着问:「哥哥，这是你的地方吗？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这就走。」说着，就要站起来。

陈籽连忙说道:「不是我的！也不是别人的。」

任岁又乖乖地坐下来。

任岁看着陈籽，陈籽长得很好看，眉眼柔和，很阳光。

陈籽看着任岁，越看越觉得任岁可爱，笑眯眯地问:「你爹娘呢？」

任岁乖乖回答:「爹爹和娘亲被人用刀子捅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怎么都叫不醒爹爹娘亲，别人告诉我，爹爹和娘亲已经死了。」说着说着，任岁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陈籽心疼地替他擦掉眼泪，安慰道:「不伤心，你的爹爹和娘亲一定在天上看着你，他们也不希望你这么伤心的。不哭不哭。」陈籽摸了摸他的头。

任岁看着他，问:「真的？」

「真的。」

「那我不哭了。」任岁把眼泪擦得干干净净。

任岁看着眼前的人，陈籽见他在看着自己，露出大大的笑。

任岁心里偷偷想着:这个哥哥好好看。

陈籽看着任岁，越看越喜欢，脱口而出:「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可大了！养的起你。只要你每天都陪我玩！」

佣人:「？！少爷这……」

陈籽无视佣人的话，继续说道:「好不好？就跟我回家吧。不然你在这里会被人打的。」

任岁一开始很不愿意的，因为娘亲说过不能随便就跟人回家，可听到继续留在这里会被打，他又有些犹豫。

陈籽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直说道:「不要害怕！我爹爹和娘亲都很好的！他们一定能接受你！」

任岁终于下定了决心，说道:「那我和你回家。放心，我不会什么都不做的！我会拖地扫地，不会的我可以学，我学东西很快的！」

陈籽乐开了花，说道:「你什么都不用做，你跟着我就好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啦？」

任岁乖巧道:「我叫任岁，五岁了。」

陈籽:「任岁，是个好名字。我以后就叫你岁岁。我叫陈籽，我七岁比你大，你以后叫我阿籽哥吧！」

任岁犹犹豫豫叫道:「阿籽哥？」

「哎！」说着，陈籽拉起他的手，说道:「走，阿籽哥带你去我朋友家，带你认认人！」

任岁抓紧手中的馒头，任由陈籽拉着他走。

佣人只觉得两眼一黑。

陈籽牵着他，先去了成衣店，买了几套衣服给任岁后，就径直带任岁去了他朋友家。

陈籽的朋友楚新看见任岁，有些惊讶地问陈籽:「这是谁？怎么脏兮兮的。」

任岁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脏兮兮的，他想松开陈籽的手，却被陈籽握得更紧。

陈籽乐呵呵地介绍他:「这是任岁，刚交的玩伴，我要把他带回家。」

楚新打量了一下任岁，叹了口气:「随你，不过他长得挺可爱的。」

任岁也在用余光偷偷打量着楚新。

楚新一看就是贵公子的模样，一头自然卷，很高傲的样子。

陈籽抱住任岁:「是吧，超可爱的，不过是我的。」

楚新翻了个白眼:「谁和你抢。」楚新打了个响指，立马有人来到他身边，他指着任岁，吩咐道:「将他带去洗洗。」

陈籽抱紧任岁:「你要干嘛？给我放好热水，我要亲自给岁岁洗。」

任岁弱弱开口:「阿籽哥，可以松开吗？我身上脏。」

陈籽:「我待会给你洗香香！」

楚新:「……」楚新又对佣人道:「照他说的做。」

佣人答应下来，随后去放热水。

陈籽接过佣人拿着的衣服，随后拉着任岁去浴室，楚新也跟着去。

来到浴室后，佣人已经放好水，陈籽叫任岁脱了衣服，进到热水里，任岁乖乖照做，把包着的馒头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

陈籽好奇:「这是啥，见你一直抱着。」

任岁在水中坐下，说道:「是馒头。老板很好，只要我三文钱。」任岁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地问:「阿籽哥，可以给我十三文钱吗？我想付完剩下的钱给老板。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或者，我借你的，我一定会换。可以吗？」

陈籽揉了一把他的头，说道:「当然可以啦！只要你陪我玩！我们待会回家的时候一起去还。」

任岁终于露出了第一个笑容。

把陈籽看的呆呆的，随后抱住任岁喊道:「岁岁好可爱！」

楚新打断他:「你到底还洗不洗了？」

陈籽松开任岁:「对对对，要洗香香。」说着，摆弄起洗浴用品起来，楚新在一旁指导。

任岁任由他们俩弄。

不过一会，就洗好了。还换上了崭新的中山装，和陈籽身上的差不多。

陈籽抱住香香软软的任岁，稀罕道:「更可爱了！我就知道岁岁穿这套一定好看！」

任岁有些害羞。

楚新说道:「走，我们带他去花园玩秋千。」

陈籽:「好！」

陈籽牵着任岁，和楚新一起去花园。

陈籽见任岁还抱着那袋馒头，问道:「怎么还抱着这个馒头呀？」

任岁认真道:「吃的，都是不容易的。没吃完，得留着。」

陈籽忽然觉得自己平常吃不了的东西就倒掉这种行为很羞耻，于是他赞同道:「岁岁说的对！」

楚新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到秋千哪里后，楚新和陈籽让任岁坐上去。

任岁抱着那袋馒头，忐忑地坐了上去。

陈籽再三叮嘱让任岁抓紧绳子，任岁听话抓紧绳子。

陈籽和楚新先轻轻推一推，让任岁适应适应。

任岁好奇地感受着。

幅度越来越大，任岁脸上笑容也越来越多。

秋千玩饱了，又跑去花园看这看那。楚新殷勤地介绍着他家的花园。

玩了一会，任岁觉得自己饿了，看了看天，接近于黄昏了，于是，他跑去树下坐着，打开袋子继续啃半个馒头。

陈籽和楚新一起走过来，陈籽关切地问:「岁岁可是饿了？」

任岁啃着手里馒头，点了点头，小声道:「娘亲说过，到点了，必须吃饭，不然会死。」

陈籽:「早说呀，我和楚新带你去吃好吃的！」

任岁犹豫了一下，看看手里的馒头，说道:「这个就是最好吃的。」

陈籽不解:「啊？岁岁你之前都吃什么？」

任岁想了想，左右看看，跑去另一边拔了一根看起来不错的草，举着它道:「吃这个，这个也挺好吃的。我吃给你们看。」说着，任岁拔去根，就要送到嘴巴里面。

陈籽连忙跑过去拍掉:「哎！傻岁岁，路边的野花野草是不能吃的。」

楚新见任岁这样，叹了口气，说道:「我去叫佣人准备膳食。」说完转身就走了。

任岁有些心疼地看着那根草:「明明很好吃的……」

陈籽心疼:「乖，岁岁，以后咱不能吃那个昂。我带你去吃楚新给我们准备的。」

任岁乖乖点头，快速啃完馒头。

任岁任由陈籽牵着他的手走。

去到的时候楚新已经准备好饭菜了。

陈籽毫不客气地拉着任岁往位置上一坐就开始吃，还时不时夹菜边吃边说道:「岁岁快吃。这个好吃。」

任岁看了眼主位上的楚新，楚新一脸无奈，摆摆手让任岁也快吃，自己随便夹了一个菜吃。

这下，任岁才敢动筷。

楚新看着任岁，有些惊奇:这孩子居然被教养得这么有礼貌。

吃完饭后，陈籽拉着任岁说要带他回家。

任岁手中的包子已经被佣人拿着了，在路过那个包子摊时，扯了扯陈籽的衣角，指了指那个包子摊:「那个……」

陈籽立马会意，掏出几个银子放在摊位上，说道:「谢谢你愿意接济我家岁岁！」

老板很惊讶:「这这这，应该的，这银子太多了。」

陈籽:「您就收着吧！」说完，就拉着任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