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雪来 第4章 借住

靓仔早上醒来，方伯已经从外面转悠了一圈回家，面色凝重。

“老周家，昨天他儿子运气好，买到白氏阻断剂，没想到昨夜家里就进贼了。连带着几块月核，一起被偷了。屋子里被翻的乱七八糟，不过幸好人都没事。”

靓仔想起商店里排在他后面的男人，应该就是老周的儿子了。

“报警了吗，没人管吗？”靓仔一边学着做早饭，一边询问。

“屁，有人管就好了。一级区忙着搞科研，搞建设，对抗除月派稳定政权，谁管老百姓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白氏阻断剂似乎很重要。”

“再重要也比不上基地建设重要。靓仔，你还是年轻了。过会老周来借月核，你给他拿两个。对了，拿之前记得用阻断剂在月核上喷一圈。”

“我要戴手套吗？”

“喷了就不用戴了。就在那个产能机里面，还剩几块。今天轮到我值班，我先去了。”

方伯说完收拾一下东西就出门了，临走捎了一块靓仔做的面饼。

靓仔找到家里的产能机，产能机上标着“月核换能仪”五个字。

很奇怪，既然月核有毒，为什么每家每户都装产能机？

下午独自在家的靓仔又开始认字、学习，努力找回记忆。

突然方伯家里的电话响了，家居人工智能报备：“来电人——陈羡风。”

靓仔不认识什么陈羡风，但还是帮方伯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找方伯的吗？不好意思，他不在家。”

“不，就是找你的——”

…………

挂断电话的靓仔还没缓过神，怎么上午还好好的方伯突然进医院了。

收拾了东西，靓仔赶紧前往方伯所在的医院。

“方伯，你身体不好，怎么今天又去域外了？”病房外的靓仔听到了很熟悉的嗓音。

“嗨呀，老了嘛，都这样。老周借了几块月核走，我又收留了那个小可怜，生活一时紧起来了，不得努力赚赚。”

靓仔准备推开病房门的手停了下来，慢慢低下头，原来他还是给别人造成了困扰。

“以后怎么办，你打算一直——”陈羡风的余光看到了病房外的靓仔，就此顿住，没继续说下去。

方伯接住话头：“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陈羡风点点头，示意方伯外面有人，随即起身打开门。

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靓仔被打开的门惊了一下，抬头看到了昨天送别白狐的男人。

“还不进去吗？”

“不打扰你们的话，我进去了。”

陈羡风点点头，示意靓仔进去，他则去缴纳费用。

方伯看到靓仔，惊奇道：“你怎么来的？我休养几天就能出院了，不是什么大事。”

“陈羡风叫车来接我的。方伯，我觉得我还是——”

“还是什么，你什么也想不起来，你要上哪去？”方伯似乎料想到靓仔要说什么，先一步打断。

“我……”说实话，靓仔也不知道去哪。

“行了，别瞎想。诶，那个小梅呢？你看到他了吗？”

小梅？她？他！？

原来小梅是陈羡风。

说话间，陈羡风回到病房，面色微沉。

看到靓仔，陈羡风缓和了面色，嘱托他出去买两瓶饮料。

靓仔知道他有意支开自己，乖顺地走了。

一楼大厅传来一阵喧嚣，几个男人冲进医院，护送一个被智能AI运输着昏迷不醒的人。

“医生！医生！他伤到了头！流了好多血！”

闻言医生赶来。

“怎么伤的？伤了多久了？”

“他今天运输月核，在四级区被除月派的人劫了车。除月派真坏！”

“发生了点意外，伤到了头。哦，哦，是月核砸到了他的头。砖头大的月核！”

“没伤多久，大概1小时。这个车载人工智能发现他受伤就联系了区部，没耗费时间。”

一行人七嘴八舌讲清楚形势，医生专业素养也很高，立马查看病人情形，准备治疗。

等他们走远，靓仔惊觉时间差不多了，回到了病房。

“靓仔，你过会跟着小梅回家，我估计得去疗养院住一段时间。”

跟着小梅回家？

靓仔转头看了眼陈羡风，没想到陈羡风也在观察他。

二人四目相对，陈羡风的视线似有暗芒，靓仔感觉被刺了一下，一时迟疑不知道怎么反应。

“没事，你就跟着小梅，小梅人好。”方伯看出了靓仔的窘迫。

“你暂住我家，等想起来或者找到家人，你再离开。”陈羡风也开口。

“啊，好，好的。”

靓仔很感激这二人，同时又感到特别卑微，这样什么都做不了依靠别人而活的日子，过得好虚无。

相处下来他觉得方伯不是坏人，那陈羡风应该也不是。

反倒是自己身世成谜，是好是坏也未可知。

万一连累了他们……

啊，太烦了。他到底是谁。

靓仔陷入了迷茫。

而这边，陈羡风带靓仔回家并非临时起意，盘算片刻，他找到了三点理由，说服了自己。

方伯毕竟年纪大了，赚取月核不易，现在身体需要静养，不可劳累。

一级区当务之急是肃清除月派，安抚民众，他能否找到家人还是个未知数。

基地现在也没有什么可以无偿接纳他的公益机构。

“走吧，跟我回家。”

靓仔闻言也打起精神，一切都是未知数，找回记忆才是当务之急。

于是二人沉默地离开了医院。

陈羡风曾经是研究员，基地给他在二级区分配了一间公寓。

后来，他丢失了研究员身份，公寓没有回收，但是陈羡风不能继续享受免费的月核能源。

尽管这样，他的生存压力也小了很多。

静默的氛围被靓仔打破：“昨天那只白狐最后留在哪里？”

“小白啊，她应该不想让我们找到。”

“小白，是名字吗？”

“嗯，那年它刚来福利院，全身雪白，小朋友们都叫它小白。”陈羡风一边回答，一边向前走去，视线不曾移动半分。

回忆在后，脚步向前。

“名字，我也要。”靓仔觉得有名字，就有了羁绊，就和别人有了联系，就不会再孤零零。

“你回想一下，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陈羡风回头，注视着男人的眼睛，似在找寻答案。

靓仔在陈羡风乌黑的瞳仁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满脸茫然，神态呆滞。

已经预想到结果的陈羡风思考片刻，突然眼眸一亮，“雪来，怎么样？”

干净纯粹，似是雪来。

男人有了名字，叫雪来。男人很喜欢。

——————————————

雪来并不知道，陈羡风仔细、偷摸地观察了他许久。

毕竟他在陈羡风眼里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陈羡风必须要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帮助他。

观察几天，雪来仍是一副单纯的样子，陈羡风才放下戒心。

雪来每天无所事事，无事做就会多思多虑。

这天陈羡风下班回家，雪来拿着他的检索工具兴冲冲过来展示。

“谢谢你给我起的名字，我很喜欢。”

检索工具上“雪是什么样子”印入陈羡风的眼帘。

陈羡风能够理解雪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举动，一时怜惜。

“是的，雪花很漂亮，每一片都是独一无二的，你也是独一无二的。”

“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雪来由衷夸赞。

或许有事可做，雪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于是陈羡风给雪来又找了点存在感。

“我不是白收留你的，这样吧，我需要一个助手。不过，你目前的认知能力还不达标，等你多学习一段时间。另外还有一件你现在就可以胜任的任务。”

雪来跃跃欲试 。

“和家里的人工智能聊天。”

这是什么奇怪任务？雪来不明白。

“基地大部分家庭都配备系统的家居人工智能，不过刚出厂的人工智能不灵活，无法有效识别指示。因此，需要多次对话，让它们知道指令发出者的言语习惯。”

雪来这下明白了，原来是让他训练家里的人工智能。

趁着陈羡风在书房工作的间隙，雪来尝试与家居人工智能对话。

“你好，我叫雪来。”

“你好，雪来。”

对话卡住，雪来不知道怎么与它对话才能表现出自己的语言习惯。

“你叫什么名字？”雪来试探性开口。

“我的代号是K164856，我没有名字。如果您需要重命名，请将名字告诉我。”

雪来思考片刻，“要不叫你大智吧，智慧的智。”

“好的，雪来。我叫大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