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田园杂记（种田文） 第19章 枇杷膏

庆典过后，众人准备下午归家。

天养舍不得她们，观音庙里清净，若非遇上重要的节日，平时特意上山来的香客极少，且又要爬山，十分不便，所以一般也不会带孩子来庙里，这次好不容易遇上年龄相近的玩伴，她真的很不舍。

趁大人们拆解被褥整理通铺的功夫，天养牵着宝珍与宝珠的手来到圆通宝殿观音菩萨的金身前，她教导两人向菩萨磕头许愿，然后转去殿中的开光室中取了两张平安符来。

“这是主持婆婆写的平安符，已经在观音菩萨前开眼供养过，可以保佑你们平安。”

她用小手仔细地将符折好，又取了两个御守把平安符装里面，轻声叮嘱道：“你们回家拿红绳系住，戴在脖子上。”

“平安符不能打开，不能遇水，不能弄脏。要等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来庙里还愿再化掉。”

宝珍与宝珠从天养手中接过御守。这是她们第一次交到村子外头的朋友，虽然才相处短短一天，但她们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天养。

意识到将要离别，宝珠的鼻子一酸，小嘴巴一撇，眼泪就从大眼睛里滚落下来。

“哇呜……呜呜呜……”

她猛地扑过去抱住天养，“天养，我好舍不得你呀呜呜……还要……还要明年才能见面呜……”

天养也想哭，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抬起头抿着嘴巴强忍住情绪，安抚宝珠说：

“没事哒，庙里的师叔们偶尔会下山化缘，以前我还小，她们带不了我去，现在我长大了，可以跟着她们一起去了，到时候我就下山，去你们家找你和宝珍呀。”

“呜呜呜呜……”宝珠紧紧搂着天养，哭得鼻涕泡都出来了，全蹭在天养的僧服上。

宝珍也含着一泡泪忍住不掉，又见到自家妹妹的埋汰样子，赶紧上前把她拉开。

“呜呜呜……我家在隔壁的塘西镇，住在栗花村的西边，要是你找不见，你就问人，‘罗水林家在哪里’，就能找到了。”

“我们说好的，你可一定要来哦。”

天养郑重点头，“我一定会去的！”

回去的时候，天养送她们到庙门口，宝珍与宝珠的情绪低落，没再讲话，孙婆子和薛娘子与师傅们相互道别。

众人走出去，天养没有再跟出来，只站在庙门前的石阶上。

宝珍被李兰香牵着走了几步路，又回头看。

只见天养穿一身茶褐色的小僧衣，小小一个，束着手乖乖跟在师傅们旁边，目送她们离去。山间的风很大，她没有戴僧帽，还是扎着一个小发包。风把她额前的碎发扬起，遮住了眼睛，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宝珍抬起手，用力挥了两下，“天养！我们，再——见——！”

天养笑了，她也举起手来，学着宝珍的样子叫道：“再——见——！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常言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山路陡峭，下山容易滑倒，而且更费脚筋更费精神些。走到来时歇息的地方，孙婆子捶着腿，直呼自己老了，越来越不行了。

于是大家一同坐在石头上恢复体力。宝珠午时喝多了水，已是憋不住，直嚷着要去尿尿。

李兰香与宝珍陪她去，三人走进林子里，找一棵树背后让她就地解决。

宝珍百无聊赖，盯着一只绿色的秀眼鸟看，这只小鸟鸣叫着在叶子间穿梭，时不时更换落脚点，“咻”地一声，又飞去了后面远处的树上。

“娘，那是什么树呀？”她拉拉李兰香的衣角，示意她去看。

她年纪小，眼睛亮，隐约看到鸟儿飞去的树或许与旁的树不同，深绿色的叶子中夹杂着点点金黄。

李兰香瞩目一看，嚯！心中有了些猜测。于是等宝珠尿完系好裤腰带，就带着两个女儿再往深处走远些。

离树还有些距离，但也够看清了，不止一树的黄金丸呀，是枇杷！

只见黄澄澄、圆滚滚的枇杷果子一簇一簇挂在枝头，全部都已经成熟了，散发着淡淡的果香，吸引了不少以野果为食的小鸟来吃。

李兰香高兴极了，连忙呼唤在林子外歇脚的人，“娘、大嫂、薛嫂子，快来，这里有枇杷呀！”

待到其余三人赶来，李兰香已经从树上摘了一串下来，正剥了皮喂给宝珍与宝珠吃。

“怎样，好吃不？”

枇杷汁水丰沛，酸甜柔嫩，含在嘴里就化开了，宝珠吃得瞪大了眼睛，连连点头。

大家开始摘枇杷，这处长了五棵野枇杷树，全都硕果累累，只是可惜她们没能带装枇杷的工具，只有孙婆子送供养时带过来的一个布袋子。

薛娘子同孙婆子打商量：“你这布袋子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想着摘些枇杷再送去庙里一趟。”

“下午时间长，我们也才走到半路，等回来再走也不会太耽搁时间。另外我再去向庙里借几只袋子回来，这样咱们就可以把枇杷摘了带回家。”

孙婆子略微思索后就答应了，笑道：“你倒是心诚，有了果子也不忘再给菩萨进一份供养。”

“那倒不是。”薛娘子一边摘枇杷一边回她：“我是想着，枇杷难得，天养年纪这么小，一定也是没有尝过，我想摘些送过去给她吃。”

孙婆子一愣，倒是没有再说什么。

布袋子不大，很快便被装满了，薛娘子本想自己送过去，但她一个女子家走山路不安全，葛月红便与她一起去，留年纪大的孙婆子和李兰香三母女在原地等候。

待她们走远，李兰香问孙婆子：“娘，薛嫂子是又想收天养做女儿了么？”

“唉，要收早收了，何必等到现在。”孙婆子叹一口气。

“天养刚出生时被丢在庙外，她没有女儿，又心善向佛，晓得后当即就要将天养带回家去，可是她婆婆不允许，等到她婆婆过身，天养也大了晓了事，她自己儿子又到了娶媳妇的时候，哪里能收？只怕新媳妇进了门，要对这个没血亲的小姑子有意见。就这样一拖二，二拖三，下不定的决心，估计是难哦。”

宝珍在旁边听得难过。她前世同样是孤儿，若不是因为生病，等到大学毕业了，在现代她还能有无数种选择；可是在这个时代的天养，要是没有善心的人家愿意收养她，难不成长大后依旧住在庙里，青灯古佛的陪菩萨一辈子么。

趁她们去送东西，孙婆子与李兰香快手快脚地把够得着的枇杷先折下放在草地上，这野枇杷树的树龄长，长得老高了，树梢上的枇杷都不用肖想，压根就摘不到。

薛娘子葛月红回来时一脸带笑，高兴地展示自己借来的三个布袋子，加上原先孙婆子那一个，这样每个大人都能带一袋枇杷下山了。

除了摘枇杷，她们还挑选出老的枇杷叶摘了不少，用枇杷果与枇杷叶一起熬制，可以做治咳嗽的枇杷膏。

下山后还是坐薛娘子家的骡车，她丈夫已经等了很久，正焦躁地绕着车子转圈。因为与平常下山的时间不一样，他怕她们遇了坏事，犹豫着要不要把骡子赶进林子里藏好，再上山去看看。

见到她们安全回来，真是松了一口气。

他接过薛娘子提着的布袋，埋怨道：“怎今天这么迟下山，吓死人！这又是啥？还挺重。”

薛娘子不甚在意，回他：“给你带的枇杷，我们在山上摘的。快剥两个吃，甜的很呢。”

一行人又坐上骡车，回了家。

到家里已经天黑了，罗水林就坐在院子门口心不在焉地搓麻绳，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有没有人过来。一见到母女三人的身影，他立马从凳子上弹跳起来，亲亲热热地上前迎接。

饭早就做好了热在锅里，他自己也还没吃，只等人回来一起用。因为是佛诞节，要吃素，于是用青红辣椒炒了水蕹菜，做了干菇焖油豆腐。

人齐了，罗水林立马点上油灯，将菜从锅里端出来，又给三人盛了饭。

宝珍与宝珠吃得不香，一是因为今天跟好朋友分开，二则是因为枇杷吃多了，肚子还胀着。

本来今天早起做了早课，又摘果子下山什么的，累得很，应该要早睡。但是想着枇杷过于娇嫩，稍微磕碰就容易受伤酸坏，李兰香便打起精神来，晚上加功夫把枇杷膏熬了。

家里四个人都分好工，宝珍与宝珠洗枇杷叶，刷掉叶子背后的绒毛；她与罗水林则负责剥枇杷，剥得两只手指尖的指甲盖都变黄了。

叶子一定要洗干净，背后的绒毛若是没有去除就拿去熬膏，吃了反而会让咳嗽加重；枇杷果肉剥出来也要立马浸水里，防止氧化变黑。

加起来十来斤的枇杷叶枇杷果洗好剥好，花费了一家人足足一个时辰，这还只是刚开头。

接着把洗好的枇杷叶剪成小块，大火煮一个时辰，熬得浓一些，倒出来用细纱布过滤出汁。最后放入枇杷果肉与枇杷叶水一同煮，果肉煮后会变酸，且枇杷叶水是苦的，要想让孩子吃得下去，还要加几块□□糖，这样才会有甜滋味。

在炉膛里塞上干柴，封上炉膛口，转中小火，让它在锅里慢慢地煮，慢慢地熬。

做完这一切已到三更时分，所有人才去洗漱睡觉。晚间罗水林几次起身去灶房添柴火，再搅动几下锅中的膏汁。

等到宝珍与宝珠日上三竿起床时，枇杷膏已经熬好晾凉，准备装进罐子里，屋内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甜甜的香味。

吃早饭时李兰香给她们一人挖了一勺枇杷膏泡水喝，深褐色的膏体在水中化开，里头还夹杂细碎的果肉，喝一口，淡淡的甜，微微的苦。

先发一部分，剩余的半章等我晚上下班再补上……

—— —— ——

宝宝们，剩余的半章加上了，请查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枇杷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