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全部的不适感,可吟总觉得自己在发烧,沉重昏沉的脑袋乱糟糟的,似乎已经难以被脖子支撑,不得不倚靠在墙上。
但当一道轻微而短暂的声音出现,她的整个头脑都被一键清空了。那声音像是啮齿一下子咬断饼干,让吟寒毛乍起,飞快停下手上的动作。
她已经对开门声形成极为警觉的条件反射。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吟咬着嘴唇抓紧自己的手臂,还是无法克制愈发强烈的寒冷感。她好像是被丢进蒸笼里的面团,热气扩张着,将她的身体炸出无数密集的气孔,但她并非处在真正炎热的地方,外界只有微凉的空气钻进她的皮肤。
她需要一些温热的东西填满那些透着冷气的孔洞。
她抬起头,仰视自己唯一的选项。
蓝染站在黑暗里俯视着她,面容与表情如神祇般模糊,让人看不清他要带来救赎还是惩戒。又或者,他并非神祇而是魔鬼,要把她引向堕落。
他是她落入这种比起童年经历还要不堪境地的罪魁祸首,却也是此时她唯一能抓住的稻草,至于这一棵稻草是要压垮她还是救命,已经不重要了。
再多的抵抗、再强烈的否认、再坚定的理智也无法压过她脑中的另一个声音——她想要他。
紧紧拥抱他真实的温暖躯体她才不会跌入无尽的空虚与黑暗,只有这个会因为她的动作做出反应的人,才是她现在能够触及的整个世界里唯一可以与之交互的存在。
尽管他不再与她进行任何言语上的交流,可他会回应她的肢体动作,会带给她温度、欢愉和“她的确还活着”的感受。
他不再像她逃离之前那样故作纯良、以退为进地诱惑她,而是直接且强硬地拽着她一起被浸没在欲海之中,无论她怎样挣扎也不得见遥远的日光。
她好像被推下万丈悬崖,在坠落的过程中明明无比恐惧,却也无法抗拒失重带来的刺激和快感。可她很清楚最终的结局是不知何时才会降临的,那一瞬间的痛苦和毁灭。
每一次激烈的情事结束,她都要恍惚——他到底是在惩罚她,还是在奖励她?
毕竟她一个人被吞没在黑暗里,尝试聚集灵子产生的光芒忽明忽暗,却可悲地比她逃离成功的可能性明朗得多。与之相比,他到来后带给她的快乐是确定、强烈而真实的。
可是这一次,她尚未宣泄掉漫长的虚无、深切的冷意,他却已经显得兴味阑珊,不再确保她得到满足。
他似乎变得漫不经心——在这项她唯一与外界存在交互、可以勉强达成改变外界的活动中,他不再像她离开前那样每每以服务者的态度引领她到达极致;也并不像之前重逢后那般疯狂地掠夺,一遍遍在她身上打上烙印。
那种黏稠又压抑,几乎要把她溺死的情感消散了,可她并未因此透过气来,反而在极致的反差里恍惚自己被丢弃到了真空的环境,在空虚中瞬间失去可以呼吸的养料,落入另一种窒息。
他是那样残忍,反复地玩弄她已经在长久的封闭与黑暗中愈发脆弱不堪的神经。
他在惩罚她,不通过直接的伤害,却真切地造成她的痛苦。
他在用剥夺、用反复无常、用强烈的反差驯养她。
他要成为她不可或缺、无法戒断的存在。
他要她亲手折断那些曾带她飞离他身边的向往,潜心将他放在她世界的首位,被他牵动、被他影响、最终被他掌控。
静谧的黑暗里,她似乎顺从了他的一切,只求尚有下一次垂怜,就像一只始终在等待主人抚慰的乖顺宠物。
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那张终于像一个真正的瓷娃娃般乖巧的脸,恍惚出神,心中却没有任何正面的情绪。
如果她从一开始就是表里如一的乖巧贵族少女,他根本不会对她有任何实验被试以外的兴趣。他费尽心思、以身入局想得到的难道是这种被他不屑一顾的结果?
他陷入一种短暂的迷茫,以至于突然被她掀翻在地、被她用双手紧紧掐住脖子时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后,看着她那双居高临下、在黑暗里闪着幽光、野兽般的眼睛,他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反而有些庆幸。
她只是在用乖顺作为伪装,在沉默中积蓄力量。她依然是那个目空一切规则、权威、界限,用顽强的生命力挤开她不满的限制,只延展到自己心之所向的存在。
可是,现在的她也在切实地碰壁。她的力量尚且无法突破桎梏。
以往拥有死神或虚的力量时,吟都无法置蓝染于死地,现在即使是最普通的人类与她也相比战斗力也不遑多让,她虽然已经将蓝染短暂地制住,也无法达成更有战略意义的目的。
可她不想放任自己在情感的窒息中干枯,即便已经成为他案板上的鱼,她也要在被开膛破肚之前用尾巴多扇他几下。
她知道没有灵力的加持、只靠单纯的力量无法对他造成什么伤害,但她利用重力死命地下压,仿佛将兽爪按在猎物喉咙上的捕食者,即便无法杀死猎物也要带给他窒息感——她不允许他把自己一个人留在这种感受里独善其身,甚至品尝她的痛苦。
虽然在这种场景下的窒息感也会带给他其他东西,比起惩罚倒像是奖励的东西。这个事实固然令她感到不爽,可她也在压制他的同时用自己的主导找回了她的“养料”。
一种超过她生命本身的强大**占据她的所有。
她压制、撕扯、啃咬……她感到一种强烈的不满足,必须靠得到面前的、身下的、存在与她现在生活中唯一的他者才能减轻她的痛苦感受——她已经分不清那是饥饿、妒忌、愤怒、**还是对存在消亡的恐惧。
整个人存在意义上的危机让她陷入一种疯狂,她用自己还能使用的所有方式感受自己的存在犹嫌不够,只觉得自己必须把对方一起绞进漩涡里,撕咬、攻歼、吞噬,否则就要被对方吞噬。
她好像被彻底点燃。愤怒、**、痛苦、恐惧、空虚、孤独……她不知道燃料是什么,她只觉得如果不快一点把他的存在完全抹杀,“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被他抹杀殆尽,最终变为任他采撷的东西——不再是一个人。
意识恢复时,吟躺在蓝染身上,完全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可身体的快感和对身下人的强烈**都让她意识到,她在某种意义上还是着了他的道。
可是那种充作心理补偿的满足又是如此强烈,仿佛她“真的能够支配、主导、控制”带来的快乐要远超以往的体验,以至于她明明被强烈的疲惫和倦怠感压得动弹不得,只能地趴在他身上一动不动,心里却在感受着久违的满足过后浮现的平静。
她现在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放任自己沉浸在虚妄的感受中。未来也好、自己也罢、什么都好……她大概已经跌入万丈深渊,再也回不去曾经设想的道路了。
至于接下来的路……她太累了。她突然不想再走下去了,只想烂在原地、凭空消失、一无所有。若是如此,她就不需要再纠结、痛苦、辛劳了。
她整个人陷入一种深沉的慵懒,对外界的一切毫无反应,像个瓷娃娃般任由对方清洗自己的身体,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与流水一起在冲刷后消逝的,还有刚刚充满她的感受。
强烈的空虚感缓缓逆流而上,逐渐扼住她的咽喉,她好像已经难以呼吸,而仅剩的唯一一点点氧气的来源是她面前的存在。
他脖子上的痕迹好像一条青紫的装饰品,与她脖子上的项圈在相同的位置。她抬起手,抚上他的脖子,直至手掌完全盖住青紫的痕迹,但她没再掐下去。
视线向下,各种不同的痕迹像不同的笔触描绘出的图案,挥洒在他的身体这张画布上:下凹的齿印、斑驳的吻痕、长条的抓伤……可惜无论这些痕迹看上去多么多姿多彩,都不过是无足轻重、随时可以被抹去的。
完全不够,她想留下真正深切的、致命的东西。只有这样她才能在这场互相吞噬的融合中幸存。
于是她驱动无力的身体攀上他的肩膀,一遍遍张口咬在他露在浴袍外的肩颈皮肤上,她没什么力气,连印记都难以在他身上留下,可她不想放开他。
强烈尖锐的情绪在无力的轻咬中渐渐变成绵长黏稠的东西,她想到冰冷、空荡又黑暗的等待,开始留恋这种陪伴。
她仅剩的理智压着她的喉咙,不让自己说出任何话语,差点脱口而出的挽留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将咽喉里挤压得腥咸肿胀。
无论她如何否认,他踏进这个空间时的强烈满足和他离开后的无尽空虚都泾渭分明,她无可奈何地发泄着自己,清醒自主地走向大起大落的情绪,激荡**时顾不得发泄后的空虚,空虚后却对无法自控的自己无可奈何。
空虚感几乎要立刻把她撕碎。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可他只是继续高效地为她擦干身体,好像没有受到她的行为带来的任何影响,把她放回床上时更是毫无留恋。
他走了,连他的衣袖也不肯因她的牵动而停留。
徒留她一个人拥着冰凉的被子,再度回归孤寂的囚笼。
经过一番清洗身体的折腾之后,她的倦意虽然打折,却也足以送她躲进梦乡柔软的包裹,用来躲避这种孤寂再好不过。
她几乎要屈服在困倦和逃避里,最终还是猛掐自己胳膊内侧的软肉,才在勉强称得上强烈的疼痛中清醒过来。
真是昏了头。他要是真的留下了,她还怎么做自己的正事?难道还真的就老老实实接受并继续这种宠物生活直到他被尸魂界干掉吗?这还是幸运情况。
吟坐起身,开始收集灵子。
蓝染处在的空间内灵子密度会上升,有利于吟练习增强吸收外界灵子效率的能力。这种灵子充沛的机会本就不多,保持的时间更加有限,她拼命熬夜争分夺秒犹嫌不够,哪有时间伤春悲秋。
一开始吟有意缠着蓝染在房间里留下更久还是为了房间灵子浓度的提升,可她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沉沦,这种行为也变得本末倒置,优先服务于她的**。
她必须加快训练速度,否则这样下去难免心志不再、完全沉沦。
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吟难以集中精力,只能用更大的力道拧自己一下,拒绝陷入她需要的睡眠。
身上的枷锁和禁制只能限制她从外界吸收灵子的比例,只要她聚灵能力提高,自己能使用的灵子量也会增长,她必须快一点研究出收集尽可能多灵子的技巧,然后用这些灵子为引尝试解开身上的封印。
虽然这种路径效率并不高,却是她现在唯一还能走通的路了。这段时间她已经从几乎完全不能聚集有效灵子的情况提升能力到可以做出不算稳定的光源,她还需要试验更多方式技巧。
不知道保持高度集中多久,猛砸几下由于“剧烈运动”疲劳后得不到休息而疼痛的头,吟开始尝试解开自己身上的封印——虽然尽力聚集出的这点灵压只能尝试消解复杂封印中的一小部分。
这几天回顾,发现早在第二卷大家就发现囚禁情节的苗头了,事实上我本以为第三卷就会是原教旨囚禁,结果我没按住蓝染他直接表白了(拗不过拗不过)
这就导致第三卷内容莫名纯爱(?),真正完全的扭曲延迟到吟出逃(作者又一次没拗过)又被抓回来的第四卷才开始(捂脸笑哭)
所以我现在重新编写大纲都会克制自己不想五章之后的内容,毕竟已经被他俩完全砸碎好多次了。写两个热衷于跨越限制的人作为主角的小说可能就是会这样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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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