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吾爱,我已时日不多,若要改嫁,我觉得不可(涂抹)还行,愿君另寻佳偶,若我能全身而退,必定——
卿卿吾爱珍重。
——节选自桑非晚遗书
温弄溪有时候觉得他遇到桑非晚真是百年难遇的劫,他觉得桑非晚没有那么容易死去,但是偏偏他连桑非晚的尸骨都遗忘了。
对方似乎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死去,甚至连遗书都给自己写好,温弄溪本来不想留着的,烧了总感觉以后或许再也见不到桑非晚,怪可惜的。
他和桑非晚有时候感觉就像是生不逢时,又或者是说相遇不合时机,他那时候无权无势,对桑非晚确实也苛刻太多。
但是,温弄溪觉得很多时候桑非晚能够被那样对待纯属是他本人活该,比如说别人放火他负责点火,别人吵架他劝架都能把对方劝的动手,很难不想象是不是桑非晚本人有问题。
但是桑非晚本人却偏偏从来都没有这种自觉性,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温弄溪不觉得,他偶尔行医施善救人,也从未觉得他是个好人,但是桑非晚这种恶人自己却先是自我感动上来了。
不过有一说一,他和桑非晚第一次见面还是挺狼狈的,他行医、准确来说他落魄,流浪到虞城这边却落入圈套里。
虞城一位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要嫁人,结果因为貌丑所以新郎想要悔婚,原本这件事从头至尾都与他无关。
温弄溪也只是女方家里好事将至,见人就邀请进府邸里沾沾喜气,结果他酒才喝了一口便不省人事。
结果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被绑起来了,入目是一片红布。
他是被敲锣打鼓吵醒的。
明明是被作为客人迎上府邸的,温弄溪醒来后略微一寻思就意识到不对劲,大户人家结亲,全城都得来贺喜,这个城镇里又怎么会有其他同时成亲的人呢。
他一思忖,觉得自己是被下了杀猪盘了,直接反客为主,被绑到喜轿里了。
温弄溪手脚被捆的老紧,解都解不开,他觉得大户人家成亲也不过是一场笑话,男的不想娶,女的却又不想嫁。
当初干嘛要约定亲事。
唢呐通天,敲锣打鼓,轿子还格外的晃。
温弄溪心里是悲怆无比,他心想自己就路过,怎么就能够被绑来当新娘子,且不说新郎看见他会不会生气,你换亲好歹好歹也换个性别相同的。
绑个男的当新娘是想要干什么。
但是说巧也不巧,鼓声喧天实在是吵人的很,鼓点每来那么一下,温弄溪心就沉了一点。
结果轿子一晃,突然钻进来一个人坐在旁边,温弄溪嘴巴被红布堵着,说不出话来。
“不好意思啦。”来人声音听起来年轻,轿子只是轻轻一晃,温弄溪就感觉旁边多了个人。
温弄溪感觉旁边这个人要么就是轻功极其好,要么就是灵力极其高深,否则万众瞩目之下能够堂而皇之翻进轿子里,又怎么会轻易呢。
来人还偏偏绅士的很,手脚拘束,自顾自在那边说道:“林小姐对不住啦,人家有人花钱要劫你,我最近实在是缺钱缺的紧,扰乱你一场婚事实在是对不住。”
但是温弄溪却不这么感觉,大喜之时劫人家新娘,你说这么多废话,装什么单纯,但是又感觉此人真是及时雨,至少他逃脱一劫。
结果盖头被掀了起来,来人确实英俊的过分,唯独有点不拘束,发丝缭乱的很,一看见温弄溪,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温弄溪眨了眨眼睛,结果还没重见天日多久,盖头又被盖上来了。
那个人嘀嘀咕咕,声音听起来很不可置信,“怎么是个男的?”
温弄溪:“……”
温弄溪都快要无语了,你横竖都是劫新娘子的,男的女的有什么所谓吗?人家都不介意出嫁的是男人,你个绑过去交差的嫌弃那么多干什么。
他有点生气,觉得这个“绑匪”有点不识抬举,他都愿者上钩了,在这推推嚷嚷干什么。
温弄溪听着半天没有动静,觉得会不会对方走了,那是真的没有什么能活着的希望了。
他觉得你绑架就绑架吧,干嘛半途而废,结果他这么想着,盖头又被掀起来了。
对方低下头,凑近了他,细细端详着他,眼睛一亮,末了说了一句:“你好漂亮啊。”
温弄溪深呼了一口气,他现在只能够用鼻子喘气,睫毛很长,眨巴眨巴眼睛,希望对方给自己松个绑。
结果这个人并没有如他所愿,盯着他端详了一会,可能是距离太近、目光太过于灼热,温弄溪忍不住侧过了头。
桑非晚疑惑:“新娘是个男的吗?你是要嫁给对方吗?”
他实在是长的风流,绝对是当下女子最热爱的长相,见温弄溪转过头,他目光又追了过去。
桑非晚觉得很新奇,温弄溪头偏到哪里,他目光就追到了哪里。
全然没看见温弄溪耳朵早已红润了起来,他目光垂眸,不想去看桑非晚。
桑非晚还在那边絮絮叨叨:“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弄溪有点无语,他咬着布的嘴巴动弹不得,他现在被桑非晚这么看着呼气都有点困难,更不用说是说话了。
桑非晚顺着他的目光落到他口中的布上,了然地笑了笑,“原来是说不了话啊,倒是可惜。”
温弄溪就看着对方只是冲着自己说话,并没有做出来什么实质的行为,更别提能把布从他口中拿出来了。
桑非晚低低笑了笑:“那真是有点遗憾。”
温弄溪眼睛眨了眨,眉头确是忍不住地皱了起来,目光哀求地看向桑非晚,但是桑非晚就只是笑。
桑非晚盯着他,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种行为于礼不合,就这么盯着温弄溪看,似乎要将他盯出来一个洞。
桑非晚心情极好,他本来今天出任务就很不情愿,原本想着要不然直接把新娘灭口了,倒是省事,但是现在却变得极为有意思起来。
“原本倒是在想这次任务有什么收获,原来收获是在你这里,怪不得能当新娘子呢。”
桑非晚突然不想要杀人了,他目光从温弄溪眉眼到鼻梁扫了一圈,最后又落到了他的嘴巴上,看着堵住温弄溪的嘴巴的布条说话:“我帮你松绑,你应该不会大喊大叫吧。”
温弄溪瞪着他,觉得对方要不然就是眼瞎,总之绝对是有一方面有问题,他这样是很想要出嫁的模样吗。
桑非晚确是不这么感觉,他想做也就这么做了,把布条从温弄溪嘴巴里扯了出来。
温弄溪侧过头,他额前的头发已经全乱了,从晕倒到现在他全然不知道到底过了有多久。
他极其不自在,但是现下能够救自己的只有面前这位锦衣男子,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是却不得不开口:“求你,求我出去。”
桑非晚觉得真的是有意思极了,还是第一次有人主动请他救人,他似笑非笑:“救你我有什么好处吗?”
问到了温弄溪痛处,温弄溪有一点难堪,他不在地偏过头,牙齿咬了咬唇,觉得自己确是一无所有。
桑非晚看向他问他,“林家大小姐去哪里了?”
温弄溪抬眸:“我不知道。”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不过我可以帮你找。”
桑非晚:“哦?这么说,你知道他的去处喽。”
温弄溪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头疼,他觉得自己和面前这个人根本就交流不来,什么吧,自己能知道什么,要是知道也不至于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