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梦,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可以叫你梦梦吗?”池舒热情地拉着顾清梦的手,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顾清梦有些僵硬地抬头,她想要抽回手,又不想抗拒得太过明显。
“还是叫我清梦吧,我不太习惯别人叫我梦梦。”
梦梦这个称呼只有司寒霜这么叫过,或是动情,或是责备,或是与自己分享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顾清梦把这个称呼当做司寒霜的专属,她不想别人也这么叫。
至少不要被池舒这么叫。
“好呀,清梦,你可以叫我小舒,爸爸妈妈都是这么叫我的。”池舒甜甜一笑,她摸出手机,划了两下,将二维码递到顾清梦面前。“清梦,既然我们是朋友了,可以加一下微信吗?”
“好。”顾清梦垂下眼,看着中间是小熊头像的二维码,没有迟疑便扫了。
加上了微信,池舒肉眼可见的欢愉,像是得到了喜欢玩具的小狗,眼睛亮闪闪的,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生机。
对比之下,顾清梦的脸色就没那么好了。
意外结识的这位新朋友让顾清梦的心情有些复杂。
池舒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新朋友似乎不怎么开心,于是小心翼翼地询问:“清梦,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做朋友?”
“怎么会呢。”顾清梦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只是腿上的伤有些疼,所以脸色不太好,你别往心里去。”
“对哦,差点忘记了,你的腿好些了吗?”
池舒马上一脸关切地望着顾清梦,好像更需要被照顾的其实是顾清梦。
十六岁就失去了父母的保护,顾清梦会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用乖顺柔弱的外表博取同情是她最常用的伎俩,现在面对比她还要孱弱的池舒,顾清梦故技重施。
“我没关系,已经包扎过了。不过……我想先回去休息,明天再来陪你,可以吗?”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顾清梦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
“真的吗?你明天回来陪我?你不需要上班吗?我觉得你的工作应该挺忙的,要是没时间就算了。”惊喜来得太突然,池舒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交到了新的朋友,新朋友还愿意抽出时间来陪她。
“老板给了我一星期的假,我这周都没什么事。”
言外之意就是,她这一星期都可以陪池舒。
同样也意味着,她有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弄清楚池舒与名川建筑是否有关联。
离开了池舒家里,顾清梦在消防通道站了好一会儿。
声控灯熄灭,她在黑暗里点开了池舒的朋友圈。
这个女孩的生活似乎很简单,朋友圈里分享的日常大多是鲜花或者读书的照片。
她看起来很爱花,自己却毁掉了独属于她的花园。
身患重病,不能经常外出,书籍与鲜花大约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今天早晨,她应该很难过吧。
愧疚转瞬即逝,顾清梦捏紧手机,对自己说:如果池舒真的是池名川的女儿,她享受了父母带来的财富,也该承担父母种下的恶果。
对于这样的人,不必愧疚。
回到十六楼,顾清梦按下指纹,智能锁咔哒一下打开。
她低着头拉开入户门,对上一片阴影,慌忙抬头,视线被司寒霜的脸占据。因为心里想着事情,顾清梦被吓了一跳。
“姐姐,你怎么在这……”
“姐姐?”司寒霜把人拉进来,抵在门上,她一只手毫不费力地将顾清梦纤弱的双手举过头顶。见小姑娘的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她有些玩味地抚上苍白的脸颊,“梦梦,白天的时候,你叫我什么?”
司寒霜,司律……
那时候顾清梦以为她们的关系在签字的那一刻就算解除了,所以对待司寒霜的态度更加肆无忌惮了起来。
“姐姐,对不起。”顾清梦乖乖认错。
“梦梦,你每次都说自己错了,可每次都不肯改。是不是我对你太温柔了,以至于你总也记不住我们的关系。”
哪怕只剩下一个月,司寒霜也可以行使作为金主的权力。
想到楼下的那个女孩,顾清梦希望自己能在这里待得久一点。她鼓起勇气,垫着脚尖凑上去,轻轻地吻了一下司寒霜的脸颊。
动作青涩单纯,哪怕两人有过无数次肌肤之亲,在司寒霜面前,她还是会表现出羞怯的模样。
“姐姐,别生气了,好不好?”
主动示好并不能让司寒霜消气,她这番举动,让司寒霜忍不住探寻。
这只小狐狸,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呢?
司寒霜松开手,转而揽住顾清梦那不盈一握的腰。
顾清梦顺势环住司寒霜的脖子,整个人挂在她身上,好让自己的腿省些力气。
“梦梦,我是想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放你一马,可是你总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下去了那么久?”
久到司寒霜煮好的粥都凉了。
她的时间那么金贵,好不容易为了顾清梦挤出些时间,小姑娘却迟迟不肯回来。
要不是知道她所有的东西还都在这间屋子里,司寒霜都要怀疑她打算另攀高枝了。
“因为损毁的东西不太好清算,所以浪费了一些时间,最后的解决方案是……我帮她买些新的盆栽。”
顾清梦没有说实话,不过这个谎话的可信度比较高,司寒霜没有怀疑的理由。
司寒霜知道,楼下的住户是个年纪和顾清梦差不多的女孩。她虽没见过那个女孩,却与她家的阿姨打过几次照面。
那个阿姨比较健谈,偶尔会与司寒霜搭话。司寒霜无意与陌生人攀谈,但她的记忆力不错,别人随口一说,她也会记得十分清楚。
司寒霜了解的大概情况是,女孩子家境不错,身体不太好,父母又很忙,一直自己住在这里。
阿姨总感叹这个女孩子可怜,她念叨的次数太多,司寒霜听烦了,便开口制止:“抱歉,我认为您不该把雇主的信息随意透露给外人,如果被有心人听到了,可能会给她添麻烦。”
司寒霜说的是实话。
阿姨不以为意,“这有什么,这里治安那么好,能有什么事哦。我也是看你人好,才和你聊天的,你这个人啊,年纪轻轻,一点礼貌都不懂。”
司寒霜无意多管闲事,更不想与这种人过多争论。
顾清梦蹭了蹭司寒霜的脖子,她闻见厨房里传来食物的香气,软软地开口:“姐姐,我有点饿了。”
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在一起,仿佛白日不曾发生过龃龉。
过去的很多次,不管发生什么矛盾,只要不触及原则性问题,只要顾清梦示好、服软,司寒霜便不会与她过多计较。
这次,顾清梦还想要靠装傻蒙混过关。
可这次太不一样了,司寒霜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她摘下眼镜,随手放到玄关的置物架上。高挺的鼻梁触碰到顾清梦那俊秀灵巧的鼻尖,狭长的眼眸注视着水一样的小姑娘。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声音温润,细听还带着一丝笑意。
“梦梦哪里饿了?”
“什么?”
顾清梦有些迷茫,下一秒,她猛地瞪大了眼睛。
司寒霜的动作比任何一次都要狠,顾清梦的牙关开始打颤。
“姐姐,疼……”
腿上的伤口才包扎好,无意间的触碰激得她直冒汗。
“梦梦,你从阳台往外翻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怕疼呢?膝盖受伤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疼呢?”
那些疼都能忍,怎么自己轻轻一碰,小姑娘就哭着喊疼?
抱着人到了沙发上,将人揽入怀中,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医生说了,顾清梦膝盖上的伤并没有伤到神经,没有大碍,司寒霜折腾起来便更加肆无忌惮。
做错了事情就要惩罚,尤其小姑娘这么不顾后果。
顾清梦哆嗦着,眼泪滚落到司寒霜的锁骨。
“姐姐,不要了,好不好?”
司寒霜抽出带着她体温的手,扯过茶几上的抽纸,替她擦干净了眼泪。
小姑娘眼眶红红的,发丝凌乱,看上去楚楚可怜。
“梦梦的身体不是很好吗?昨天经历了那些,今早又把自己弄伤,都这样了还要去律所报道,身体这么好,怎么才这种程度就受不了了?”
这种程度,在以前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呢。
“姐姐,你不是在忙那个有关职务侵占的案子吗……”
顾清梦试图用工作让司寒霜放过自己。
“原来梦梦知道我忙啊,既然知道,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添乱呢?”
明知故犯的小姑娘,自己又怎么能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