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棵榆 第19章 口风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十点钟了，手机上好几个我妈的未接电话。卫国上班去了，我给他发了信息。给我妈打了电话，就往回走。。

烧过的水，只要没凉透，要再开，很快。直接去柴湾。

到仁桥的时候想起来，还没去问冻卵的事情，赶紧给阿飞打了电话，一个没接，再打一个，还是没接，呆了一会儿，刚想着还是得晚上打，阿飞的电话就进来了。

“二货，找我啥事？”

“你啥情况啊，连着两个电话都没接？”

“哦……你他么让我在领导办公室接你电话，一开口，‘贱人找我啥事’？”

“别扯这些，有正经事！”

“说！”

“你们哪儿冻卵是个啥收费标准？”

“你不行了？你不行，我帮你做试管，不用你媳妇儿冻卵……”

“你大爷的，我帮朋友问的……”

“对对对，你有个朋友……”阿飞的语气猥琐起来。

“是真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女生……说正经事，怎么个流程，怎么收费！”

“知道了……一般是这样，先体检，确定能够符合条件，然后打排卵针，等卵泡成熟之后，就进行取卵手术，立马冷冻，然后储存……这流程跟我们那时候搞人工育种一样的！”

“那，人，一般取多少个卵？”

“看年纪吧，年轻的取得少，年纪大点的取得多……你这朋友多少岁？”

“三十四。”

“那得取二十个左右比较保险……”

“要这么多？”

“你以为啊，冻卵又不是没损耗的！”

“有啥副作用么？”

“对身体可能有损伤……”

“什么叫可能？”

“都叫手术了，我不用跟你解释风险吧，你也是同行！几个方面吧，一个是疼痛，卵巢应激，二个是如果取卵数量不够，得多次手术。每折腾一次，对身体都有损伤的……你说了这么多，这女生是什么情况你还没说呢！”

“身体情况我不知道，就是年纪大了些没结婚……”

“那赶紧找个人结婚就是了，现在这技术又不是百分之百的……一般人家做这个都是不孕的女性做的，配合人工胚胎的！”

“不是百分之百怎么说？”

“冷冻保存之后，能活下来的，大概百分之三十；做人工胚胎能成功的，大概百分之五十；移植到子宫，还要看体质的……”

“怎么复杂？”

“找个人了结婚，自然受孕，就行了，这玩意儿又不是吃碗面，很贵的！”

“多贵？”

“取卵手术两三万，保存费一年两千左右，人工胚胎那部分，十万块钱，做三个选一个。各个医院收费不一样，最好还是在大医院做，条件、保障都好些。”

“找你有没有折扣？”

“你当我是在菜市场摆摊儿啊，这医院又不是我家的，最多到时候我找领导，看看能省着点，手术我自己做，不收你红包！”

“贱人啊，你这还要收红包？”

“收个屁，现在谁敢啊！我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多照顾点。”

“其他还有什么么？”

“其他有什么，也不用你操心了，到时候我来搞定，你请个饭！”

“行！”

“你几年没消息，现在在哪儿啊？”

“在老家，养鸡，我现去跟人家讲下，回头跟你说！”

“赶紧滚！老子上班呢！有空来找我喝酒！”

“行！滚去上班吧！”挂了电话，我决定先去找桂香婶儿。

明天就是十一了，到桂香婶儿的批发部门口的时候，她正在往墙上插国旗。

“桂香婶儿！”

“二子！”桂香婶儿回过头，标志性的笑容在脸上散开，“你前几天出远门了？”

“在广东几天，昨天就回来了……”

“你找我有事？”桂香婶儿看我没有开口要什么东西，明白过来。

“婶儿，你这会儿得空不？”

“我们进屋，我给你拿个饮料。”

“婶儿，我直说了啊……”我在方桌旁坐下来。

“直说吧！”桂香婶儿递给我一瓶可乐，顿了一下，“是不是林晓怎么了……”

“婶儿，你怎么知道？”

“你先说事，这个等会儿再说！”

“好……那我说了啊……”

“你这孩子，怎么说个话这么多弯弯绕，直接说，我受得了！”

“我就是想问婶儿，林晓跟卫国结婚，你有什么意见没有？”

“他们让你来说的？”桂香婶儿皱皱眉，看我点点头，接着往下说，“他们俩在一起那么多年，又分开这么多年，现在也都真的年纪大了，也都不好找……那时候又闹成那样，你也知道……不过呢，他们俩结婚，那是最好不过了，这么多年两个人的感情都在那儿，要不也不会都打光棍这么久……卫国我不知道情况，反正林晓……唉……”

“卫国也是一样，他们单位的热心大姐介绍的，他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你找过卫国了？你不是昨天才中午回来的吗？”

“我昨天晚上去找的卫国，谈到大半夜……”

“你们兄弟俩十几年都不怎么来往，你怎么突然去找他？”

“林晓昨天跟我打听冻卵来着……”

“臭丫头，这么大的事，让你去打听，我让他爸去问下就好的事……”

“我也大概知道这中间的利害，所以就去找卫国了，两个人要是今年结婚，明年生，那都来得及，孩子二十五岁，他们正好六十岁……”

“现在结婚是肯定不行……”桂香婶儿犹豫起来，说话也拉了个长音，“毕竟卫国她妈刚走，这三年戴孝，不好办喜事的……”

“婶儿，我也想过这个，两个人先把结婚证领了，孩子生了，婚礼先不办，到孩子周岁了，三年期早满了，到时候办呗！”

“这是你小时候吹牛说的，你吃过你爸妈结婚的喜糖，是啊？！”桂香婶儿一笑，我也就宽下心来，看来这条路，可以。

“这么多年了，你还笑话我……”

“等你有孩子了，我还要笑话你孩子呢……哈哈哈……”桂香婶儿停了笑声，“不过你说的这个，我看行！这样，反正中饭档了，林晓再有个十来分钟就下班了，吃饭的时候，我来说。”

“行……”

“你坐会儿，我去炒菜！”桂香婶儿轻快的进了厨房。

林晓进来的时候，我在低头玩手机。

“二哥，你来了！”

“我都你家蹭饭来了！”

“好啊！我妈呢？”

“你妈在厨房炒菜。”

“二哥，我让你问的事情，你问了没有？”林晓上前来压低了声音。

“问了……”我大概的情况跟林晓说，她就这么听着，没什么情绪上的波动，我也看不出她有什么想法。

“吃饭！吃饭！”桂香婶儿端菜进来的时候，我们刚说完没多久。

“厨房里面端菜，自己盛饭，二子，都是自己家一样，我也不跟你客气了！”桂香婶儿心情看起来真的不错。

“好……不要客气的！”

四菜一汤，盛好饭，坐下，我问道，“林医师回来吃饭么？”

“我们先吃，不用等他的，我给他留了，要回来的话跟林晓前后脚就回来了……再说了，我到时候跟她说，肯定行的！”

“那最好了……”

“二哥，你这是有事找我爸？”

“找你爸，二子不会自己去啊？要来找你妈我？”

“那啥事？”

“死丫头，卫国都跟我说了……”

“二哥！”林晓生气了，碍于桂香婶儿，又不好发火，低头吃饭不理我。

“……”我也低头扒饭。

“二子，自己夹菜，不要光扒饭！”桂香婶儿把脸转向林晓，“你跟卫国商量下，什么时候去把结婚证领了！”

“啊？？？妈，你晓得在说什么啊？”林晓就差站起来了。

“八字呢，好几年前，我就找人合过了，那时候说是，中途有波折，大悲大喜……现在看起来是真是啊……”桂香婶儿慨叹起来。

“妈……”

“领证的日子，你们要是选阳历呢，就你们自己挑日子，要是要找人看日子呢，我下午就去找人算……随你们！”

“妈！我跟卫国没在谈！”

“我知道你们没在谈！但是谈过！再说了，结了婚，你们可以继续谈！”

“妈，你说的什么啊！”此时，不仅林晓惊讶了，我也愣住了。

“你爸呢，我不用问，肯定是同意的，这么多了，又是眼前看着长大的孩子，知根知底……”桂香婶儿就自顾自的说，就像这桌子上没有我跟林晓存在，“具体的呢，肯定还是要找个家里大人出个面，传统么，总是要有……二子，就你大舅吧，他也回操办！”

“好，我去跟我大舅说……”

“用不着你说，我下午遇到他就说，遇不到我就打电话……”

“妈，你就不管我跟卫国的意见？”

“就你们俩人，能有什么意见，心里要开花了吧！”桂香婶儿声音大了起来。

“妈……”林晓的脸通红。

“二子在这，这就是卫国的意见！我在这儿，这就是你爸的意见！你那点意见，你要保留就保留，不保留我也不考虑！死丫头！”桂香婶儿笑着，又瞪大眼冲着林晓。

“呵呵呵……”我忍着，尽量不要笑的太过分。“婶儿，我让卫国下了班给你打电话！”

“好……”

“让他先给我打！”林晓急了。

“好……”桂香婶儿突然摸摸眼角，“总算是嫁出去了……”

“婶儿，高兴，高兴，是喜事，喜事！”

“当然高兴了，我就是太激动了！”桂香婶儿笑起来。

“妈，我吃好了，先去睡觉了……”林晓放下碗，几乎是逃走的。

“二子，等下我跟她爸商量下，反正大体上，大家就是都同意的，就是怎么办的问题。”

“好……”

“现在就剩下你了，二子！你看为兵，都两个孩子了，你也抓点紧……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太有主意，我们也不掺合你们的事。人老了，就这么点期盼，你爸妈不说，你也要理解……”

“嗯……”

我快速吃完饭，骑摩托回四棵榆，想想，还是半路就给卫国打了电话，估计是在办公室，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