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君不念君 第16章 元宵夜宴

“已经入冬了，怎么在院子里看书也不披个外衣？” 刘楚玉移步走到庭院内道。

“阿秭，你来了”刘子业看到刘楚玉站在面前，欣喜不已，连忙放下书卷，上前扶姐姐刘楚玉坐下。

“阿秭，是子业的不是，回来这么多天也没去看看阿秭，子业回宫实在是过于繁忙，只能派青松送了些新鲜玩意带给阿秭赔罪。”刘子业怕刘楚玉生气着急道。

“无事，刘太宰日日陪着你处理政事，必不能让你分心，只是大嬢嬢也挂念你但身子不适不方便来东宫见你，我也是看刘太宰今日回府休沐才来的。”

“大嬢嬢咳疾又犯了？”刘子业放下手中的茶杯焦急道

“老毛病了，没事的，这段时间我日日都去，主要是赶上了季节交换，就严重了些，没甚么大碍。”刘楚玉拍了拍刘子业的手示意他放心道

“子业不孝，大嬢嬢身体有恙，也未侍奉在侧，多亏有阿秭在。”刘子业愧疚道

两人寒暄一阵。

刘楚玉顿了顿说道：“今日午膳时，大嬢嬢说起我年纪不小，该帮我找驸马了，”刘楚玉说完将头抬起定定看着刘子业道：“子业，你觉得呢。”

“嗯，这是好事，大嬢嬢可有人选了”刘子业听此消息，愣了一下后忙不迭道。

刘楚玉看着刘子业说道：“子业希望是谁。”

刘子业一时语噎，忙在陶案寻找什么道：“现如今，建康城内适龄的世家公子如云，阿秭美貌在外，驸马人选只怕要挑花了眼，子业倒是经常听爹爹夸赞我的陪读庐江何氏何戢，

他不仅是有名的美男子，而且家世在一众世家子弟中亦是不逊色丝毫，他父亲何偃是金紫光禄大夫，

他祖父何尚之在世时不仅是我的太师更是当朝太宰，逝后爹爹还追赠司空，赐谥号简穆，家世也配得，阿秭，你看，这是他写的诗。”

飞来山上千寻塔，闻说鸡鸣见日升。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何戢才思敏捷，胸怀大志，刘太宰、大嬢嬢都对他也赞美有加”刘子业像是献宝一样，将诗呈到刘楚玉面前。

“真好，你同大嬢嬢已经商议过我的驸马人选了是吗？”刘楚玉将诗接到手中后便摩梭着纸张，语气清淡道。

“阿秭，我…”刘子业刚准备说话，刘楚玉便已经起身离开了。

刘楚玉将诗扔给在庭院外等待的采月，采星赶忙扶着刘楚玉走出了东宫。

青石看着刘子业的背影，上前为刘子业披上外衣后，踌躇道:“殿下，公主她明明。。”

刘子业拢了拢衣领带着警告得意味瞥了一眼青石。

大明七年463年，春年临近元宵，辞旧迎新，建康城内车水马龙、张灯结彩，刘骏虽因殷贵妃萎靡不振也不得不为元宵节打起精神，按往例在行宫内准备元宵夜宴，还特准朝臣携家眷一同赴宴。

“太宰，这元宵夜宴，官家特许群臣携家眷赴宴，可是为山阴公主选驸马一事。” 柳元景下车看到刘义恭快步上前，双手作揖后说道。

柳元景官职：尚书令太子太傅教武，刘义恭官职：太宰、太子太师教文。

“柳尚书，你至今未娶尚无子嗣，怎得有闲心管起山阴公主婚配之事？” 刘义恭问道。

“不过是闲来无事罢了，哈哈哈。” 柳元景打岔道。

“一同走吧，柳老弟，去晚了官家可要罚酒的” 刘义恭笑道，两人并步向前走去。

此时宴会上歌舞升平，佳肴美酒，各宫人均有条不紊的将官眷们送入席面。

“公主，尚服局送了礼服来，今日元宵宴会，公主快些更衣吧，时候不早了”采月手捧礼服低头说道。

刘楚玉盘坐在玉牍前，葱白似的手指枕在腮边，双眸微启，眉目清冷如九秋之菊，正应上了刘宋朝女子以长相清丽为豪的这一审美。

“宽衣吧”刘楚玉说道。

“是”。采月、采星等人忙扶刘楚玉起身整理行妆，一阵风吹过，刚刚压在刘楚玉手臂下的纸张逐页翻起，采星快步将纸张收拢放在了水盆里，纸张慢慢沉入盆底，被水分化逐渐向外晕开成三道墨痕。

“今晚官家宴请众群臣和后妃娘娘，安排了乐舞表演为开场，宴饮场合容不得差错，你们都机灵点” 皇后王宪嫄身边的孔嬷嬷说道。

“是”乐舞队齐应道。

乐舞队有女使九名，身穿印金绛罗褙子，内着抹胸、褶裙、头顶高鬓，根部绕以红带；女舞童两位，一位身穿绿色交领窄袖袍衫、两边开高衩，前锯短，后锯长，内着红色中单，束白裙；

一位身着衽交领袍衫，腰围红色描花巾帛，束及地白裙，；老乐师头戴交脚幞头，身着褐色圆领窄袖开胯袍，束腰带，袍侧开叉，内着中单，他们有的手抚大晟琴，有的手拿笙箫，俨然已准备就绪。

报幕声毕，乐舞队缓缓迎进，时令美食、美酒、水果石榴、楹勃、梨、枣、栗子、葡萄、橙橘等不可尽数都已逐步呈到贵人们面前，看着美轮美奂的歌舞，且有丝竹乐声相伴，觥筹交错已酒过三巡。

刘骏扫过众人，旁边的马内侍道：“豫章长公主刘欣男之女庐江何氏何令婉坐在您右边席下”。

刘骏微微颔首后，马内侍说道: “官家说，中秋夜宴不必拘泥，邀众卿品香、赏词，品香夺冠者赏赐莲花宝子香炉一件，诗词夺冠者赐青瓷褐斑点彩盘口壶一件。”

“谢官家隆恩，臣等遵旨。”宴会上群臣答道，弦乐之声再度响起。

自宋武帝始，刘宋帝王就注意交结笼络国内外佛教界之高僧大德及著名尼僧，亲自下令将其迎请至京师，深加礼敬，叹重知赏，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堪称佛门之领袖人物，

或与社会上层人士尤其是高门士族交往密切，或曾化导一方百姓，道俗版依，声名卓著，而莲花宝子香炉是受法门寺云僧大事香火经文之物尤为珍贵。

制香之道多为女儿所喜，刘楚玉作为皇家女典范，所制的寒山粹更是一绝，初闻此香，好像身在山泉水涧处，空气如雨后竹林般清爽宜人，张开嘴仿佛就能喝到甘甜的山泉水，耳边不时还能传来鹤唳蝉鸣，不过这次品香大会醉翁之意不在酒，山阴公主倒是看着一副懒散样子。

众公子贵女忙不迭的写诗、呈香场面好生热闹，经过三轮场内掌事比试，胜者名单已转至官家手中。

“本次品香大会魁首为豫章长公主之女何令婉所制的秋月嬛，官家赐莲花宝子香炉一件” 马内侍道。

何令婉今夜着紫梅色印花绢抹胸，内搭莲红色对襟纱衫配素色绉丝褶裙，系艳红色如意茶花罗腰带，外套胭脂水色大袖衫，梳了小盘髻，配上一对鎏金镶宝石云纹头银掩鬓，眉间画了一朵桃花，缓缓走进，模样俏丽如山春之桃。

“多谢官家，母亲信奉佛教，令婉正愁母亲生辰礼，莲花宝子香炉母亲定然欢喜”何令婉上前屈身，双手放于腰间行礼道。

“你倒是个孝顺孩子，豫章长公主留你在身边多年，是个规矩的，我看着跟子业甚是相配，皇后觉得呢？”刘骏转头看向王宪嫄道。

“妾看着也好，令婉自幼在京中长大，且与子业也是自小相识，官家拿主意吧” 王宪嫄笑道。

“哈哈哈哈哈” 刘骏笑着又喝了一杯酒问道：“本次诗词魁首是谁啊。”

“回官家，是故太宅何尚之之孙庐江何氏何戢何侍中。” 马内侍躬身道。

“哦？上前来我仔细看看。”刘骏道。

“臣何戢拜见官家。”何戢走上前来站定作揖道。

何戢外着葱倩色襕袍，内搭霜白色中单、青莲色百迭裙略露出些裙摆，腰间系得霜白色腰带上绣着宝相花纹花纹，葱倩色鞋面上绣水波纹，看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

“嗯，长相越发俊逸，” 刘骏眯着风眼说道。

“官家谬赞，臣愧不敢当” 何戢低头道。

刘骏看着眼前的何戢和何令婉说道：“你们二人才艺甚佳，聪慧机敏，今日婚姻大事可由我做主？”

“但凭陛下做主。” 何令婉、何戢跪拜道。

“好，都是好孩子，着司礼局选定日程，封庐江何氏何令婉为太子妃，庐江何氏何戢尚山阴公主刘楚玉拜驸马都尉，”何骏看着皇后王宪嫄说道。

“恭贺官家，”群臣皆站立向刘骏作揖。

刘楚玉原本靠在椅子上歪着头边喝酒边看热闹，没成想刘骏一句话，竟直接定了自己与刘子业的婚配，

还没反应就被采月扯着行跪拜大礼。宴会各人上神情各异，官家近来身体有恙引朝廷动荡，如今东宫与山阴公主都绑在庐江何氏上，现在的时局越来越理不清了阿 。

刘楚玉只觉得酒劲愈发重，头昏眼花，仿佛如梦中坠崖般失重，礼毕后，刘楚玉吩咐采月找孔嬷嬷，谁料皇后王宪嫄一直拉着刘令婉说些体己话，

眼波流转间到正好对上何戢，何戢大方提起酒杯遥遥敬酒，刘楚玉再急切也只能先抬手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