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华年 第4章 第 4 章

许思年将大弟小弟摆在一起，看着他们，又哭又笑道：“老天终是待我不薄，让我还能救下你们。”

如果是梦，那他情愿住在这个梦里不要醒来。

许思玥已经醒过来，他双臂抱膝缩成一个球，眼珠子随着许思年烧火的动作转动，一见他起身要走，就惊恐不已，哆哆嗦嗦的唤道：“大哥......”

小弟许思庭也很害怕，但他毕竟年纪还小，还不明白道理，过了那股子害怕的劲儿之后，就恢复正常了，他靠在许思玥身上，努力安抚他，道：“不怕哦，不怕哦，有大哥在，四哥哥不要怕哦......”

许思年走过来，摸摸他冷冰冰的小脸，柔声道：“大哥不走，大哥去捡些干柴，再打些野味来，给你吃，好不好？”

许思玥紧紧握着他的衣摆，急切道：“我跟你一起去，我会捡柴，我能捡的又多又好，带我一起去吧。”

许思庭懂事道：“天黑看不清路，要是摔了怎么办，大哥还要照顾我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许思玥激动喊道：“我不要，我就要一起去！”

许思庭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大跳，许思年忙抱住他，大力顺着他瘦骨嶙峋的背安抚道：“好，好，大哥带你一起去，大哥绝对不会抛下你不管的，思玥，你放心，大哥走到哪里都带着你，好不好。”

许思玥高兴不已，用力点头，道：“好！”

许思庭蹲在一旁噘嘴，不满道：“什么嘛，比我还像小孩子。”

许思庭是三房的孩子，因为年纪相差太大，他跟大房的许思年和许思玥基本上只在过年或者清明祭祖的时候见过，他实在是没想到，都已经十四岁的许思玥，是这样粘人的哥哥。

许思年揉揉许思庭的脑袋，心下喜欢不已，小弟弟是这样讨喜的性格，流放路上没病没灾的跟着大人，一直走到了这里，竟然被这群猪狗不如的山匪给捉去吃了。

他要是能顺利长大，可以想见将会是多么好的一个人。

这辈子不会了，他会好好护着两个弟弟，让他们都平安长大。

许思玥牢牢扒着大哥不放，对许思庭的抱怨充耳不闻，许思年振奋精神，对两人轻松笑道：“我找来的时候，路途看见了一只野鸡窝，走，大哥带你们去掏野鸡窝子去。”

许思庭一蹦三尺高：“好耶，一定有野鸡蛋，嘶溜，我已经好久没吃鸡蛋了。”想着白白嫩恩的鸡蛋，许思庭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听到可以跟大哥一起行动，不用被丢下，许思玥精神放松下来，听到许思庭的话，哼哼唧唧道：“说不定会遇上狼呢......”

话未说完，就听到远处山头响起此起彼伏的狼嚎声。

许思玥硬生生打了一个哆嗦，忙用手捂住自己的乌鸦嘴，许思庭也吓的扑到许思年身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大眼睛机警的四处张望，似是要看清楚躲在暗处的野狼在哪里一般。

许思年仔细听了一下，安慰两个弟弟道：“别怕，狼在另一个山头，不在这边。”

许思庭小小声：“真的吗？会不会跑过来吃我们？”

许思年瞥了一眼那个被他砍断手臂没有立时毙命现在因为流血过多只剩一口气的山匪，平静道：“要是狼来了，他们有那个山匪做口粮，就不会吃我们了。”

许思庭随着他的视线看去，高兴道：“好耶，他们敢吃我，想来也是愿意被野狼吃的。”

许思年按住他小脑袋的手一顿，心下叹息，看来这个弟弟不是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纯粹就是心大，没将差点被吃放在心上吧。

挺好的。

这个世道，心大才能活的好，他宁愿许思玥的心也这么大......

将往昔都压下心底，许思年告诉自己，如今他已新生，弟弟们也都活着，他要做的就是向前看，带着两个弟弟和母亲的遗愿，继续活下去。

许思玥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个断臂山匪，突然从许思年手里拿过长刀，拖着长刀向那个还没有死透的山匪走去。

许思年握住他的手臂，问道：“思玥？”

许思玥恨声道：“他该死！”

许思年放开了手，虽然整个山匪不是欺辱许思玥的那几个，但许思玥说的没错，整个山匪的确该死。

如果亲手了结一个山匪能让许思玥心里好受，许思年定会再去捉几个山匪来，让许思玥杀。

许思庭放开许思年的大腿，改为抱住许思玥的腰，大声给自己壮胆，道：“四哥哥，我跟你一起去，我也要杀他，他刚才想吃了我！”

许思玥：......

“好，我让你一刀。”

许思年平静看着两个弟弟你一刀我一刀的将那个半死不活的山匪千刀万剐，看了看月色，对两人道：“行了，你们不饿吗？别忘了，咱们还得带一起去掏野鸡窝子呢。”

许思玥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他鼻端闻着浓重的血腥味，听到还要吃东西，张嘴干呕了起来。

许思庭狠狠踢了一脚已经死透的山匪，说许思玥道：“你也太没出息了，要杀人的是你，现在受不了的也是你，你可真难伺候啊。”

许思年皱眉，他觉着这个小弟弟有哪里不对，但他又很快将这丝不对从心里抹除，这是他的弟弟，能有什么不对。

他扯过碎布条，将许思庭手上、身上和脸上溅到的血迹仔细擦干净，又将许思玥给擦干净，给两人一人一只火把，道：“走吧，这里血腥味太重，不能待了。”

兄弟三个手拉手，举着火把，沿着山道，缓慢朝许思年发现的那个野鸡窝走去，黑暗中，许思玥问道：“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许思年：“等天亮，去找到押解我们的衙役，继续走去流放地。”

许思庭不解道：“为什么还要去流放地，我们杀了山匪，占山为王不好吗？”

反正他们已经没有亲人了，只剩他们兄弟三个，大哥这样厉害，他们要是占了这山头，做了这山头上的山匪，既不杀人，也不吃小孩，多好。

许思年：“......不，大哥要带着你们堂堂正正的活在阳光下，活在别人的敬畏和钦佩羡慕的目光中，而不是成为人人喊打、朝廷剿杀的山匪。”

许思庭：“哦，我听大哥的。”

许思玥：“可是，我们去了流放地要怎么活呢？我..我不想和别人生活在一起。”

许思年：“我记得，我们在西北还有祖产，就离流放地不远，等到了地方，大哥会想法子将你们安顿在那里，在那里，你们可以和寻常人一样读书、做买卖、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