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只是很轻地触碰一下,两人还是备受打击,试问,谁能接受和死对头亲了这种荒唐至极恶心至极的事情。反正温纡不能。
谢问清更不能,都顾不上平日里端着的模样,狼狈跑进地府,满脑子只想回去把自己从内到外洗个干净。
温纡看着他的背影,有种自己是个调戏了别人的渣男的错觉,他提步跟了上去,走到一半,脚步一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宴席还未散去,大老远就能听见里边的哄闹,温纡只觉头又开始疼。
“大人,您回来了。”黑无常话一出,本来翘着二郎腿,一副纸醉金迷的人听到声音,立刻正襟危坐起来,一个个和温纡打招呼。
温纡当没看见他们的遮掩,微微点头莞尔:“你们继续喝,我拿点东西。”
温纡拎起靠他最近桌子上的一瓶酒,转身离开。
地府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周围的环境始终不会改变,但地府的人都默认用人间的时间作息。
温纡望向远处,就像是人间太阳下山时的黄昏,区别在于,永远等不到黑夜和黎明。
跟他的鬼生一样,一眼望不到头。温纡只要想到他要一直在这个位置上当牛马,就恨不得跳入轮回。
相同的想法,谢问清提了一桶又一桶水才把浴桶灌满水时,也这么想的。
人间的生活日新月异,科技迭代速度极快,地府却几乎没有改变,过于落后。
幸好,牙刷什么还是有的,还有块全身镜,边框粉色的,不知道谁留下来的。
谢问清拿了块干净的毛巾对着镜子洗脸,尤其是某个重点受害部分。
洗完后,谢问清把毛巾叠好放好,对着镜子欣赏一下自己的脸,方才洗得太用力,本身颜色浅淡的薄唇被擦得殷红。
片刻后,谢问清离开镜子,扬手脱掉衣服,皱着眉踏入木质浴桶。他一个大男人没有泡澡这种习惯,但更不能接受不洗澡。
外面传来开门声,温纡推开小黑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过道两边两扇门相对而立。过道的尽头,是个……阳台?
好像不太准确。
温纡没再管,左手边的房间亮起了灯,那另一边就是他的。
房间内床柜子桌子一应俱全,收拾得还算干净,他老爹向来邋遢,没想到死后还学会收拾了。
温纡揭开手中酒的盖子,灌了两口,由于灌了太急了,酒顺着嘴角流了下来,顺着脖颈一直到衬衫里。
温纡掏出口袋里的纸,仔仔细细把嘴唇那一块擦干净。
终于——消毒了!
他一度怀疑谢问清嘴有毒,不拿酒精消个毒,心里不舒坦。
屋子里除了基础设施之外,还有一块被蓝色帘子隔开的区域。
温纡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掀开帘子,愣在原地。
谁家好人洗澡就一个大木桶啊!
阎王爷好歹也是地府最大的官,领导的住宿为什么这么差啊!
温纡一手扶墙,一手在眉心按了按。配上房间内的环境,单薄的背影看上去有点悲凉。
桶还是挺大,要洗澡就得去提水。
阎王殿内才消停不久,又有一个骂骂咧咧提了一桶又一桶水的人。
谢问清快速洗完澡,从柜子里拿了块浴巾围在身下,门就被敲响。
这个时间除了某人,估计不会有别人。
谢问清没急着开门,倒了杯水抿了口,外面敲门声越来越弱,他起身慢悠悠过去。
温纡见没人回应,心想:我真是疯了,竟然来找谢问清帮忙。
正当他摇头准备离开时,脚底一滑,整个人往门的方向倒去。
门在这一瞬间开了,温纡本能去抓着点东西,可那东西没能支撑住他,温纡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一道沉闷的响声。
温纡弓着身子跪在了地上,跟古时候大臣朝拜似的。
要不是现在的情形过于怪异,谢问清差点就顺嘴说出来那句“平身”。
膝盖的刺痛,拉回暂时把脑子摔出去的温纡。
他抬眼,看着手中雪白带着点湿润的浴巾,以及一双修长的……腿?温纡不可置信抬头,途中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东西。
面前的腿顿时往后退了一步,“你他么跟索命一样敲门就为了这事?”
谢问清手往下捂着,平日里冷峻的脸上被气得染上一层薄红。
终于搞清楚状况的温纡,双眼徒然睁大,下一秒他偏过头,不太敢直视谢问起清。转念一想,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这么想着温纡又转了回去,手里握紧的浴巾一扬,谢问清眼疾手快接住。
温纡撑着门框站了起来,两边膝盖青了一大片。
谢问清已经把浴巾重新围好。
见他站前,眉间充满不耐:“你究竟想做什么?恶心我?那恭喜你很成功。”
温纡没忘来这的目的,特意不跟他呛:“没,我就想问问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毛巾。”
谢问清几乎没犹豫:“没有。”
“哦。”温纡也不想多待,转身时却看见谢问清身后打开的柜子。
至少有十多条毛巾。
“这叫没有?”温纡指着他身后。
谢问清头也不回:“有也不借。”
正想指责他不想借就不借,没必要说什么没有的温纡被他这句话给噎了回去。
短短不到一米的距离,谢问清和他对视,摆明了就是不想借。气氛一时
“不就扯了你浴巾吗?大男人的见不得人啊?至于吗?”温纡眉头皱起。
谢问清直直看着他,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别想着激怒我,没用。”
就是单纯不想给你。
温纡嘴角勾了勾:“你想多了。”
谢问清没来得及理解他的意思,只见卷起一股风,温纡从他身边蹿了进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一把往门外跑。
“砰”一声温纡把门带上,震得谢问清回过神。谢问清难以置信盯着那扇紧闭的门,又一次对温纡刷新认知。
手拿战利品的温纡关上门,看到门口害他摔倒的一滩水,气不打一处来,反正东西已到手,不用求着他谢问清什么。
温纡反手又推开门,探头看进去,视线扫过谢问清全身,淡淡道:“其实你挺一般的。”
谢问清只来得及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门再次关上。
回到房间的温纡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在人间都是洗淋浴,没想到用浴桶也挺不错。
温纡手支着额角,感叹要是有个手机就更舒服了。
撑着的手轻轻按着太阳穴,忽的想起什么。在谢问清那边时,他的头好像碰到了点东西,至于是什么,当时没怎么想,现在……
温纡嘴唇抿紧,手上动作僵住了,继而死死握紧。
人到底为什么可以连着两次给自己投毒?!
当晚,新任阎王又洗了一个小时头,甚至想把剩余的酒都倒下去,好在为了头发着想没能真倒。
走道对面,一样灯火通明,新任判官重带着怒意又重新洗了个澡。
次日,黑白无常来阎王殿汇报。
白无常还在门口时,冲着前面喊了句“大人。”
等一进去,发现原本对着门口的桌椅都没了。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难道他们大人卷铺盖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