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1700年，他依旧是…… 第4章 诛仙台上④

镜前婴困在乾坤袋里，哐哐直晃荡，晃得他要呕出胆汁来。

他一直呆在里面，自然把常海和枫缎的谈话都听了去，也很清楚那蓝衣大弟子在接东西时，这乾坤袋就被摸走了。

枫缎伸出盈盈细指，勾着乾坤袋在指尖上转圈。

“找到了有趣的东西。”

他边走边说，嘴里没有出声，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镜前婴的识海。

“师尊，你不会藏在残剑弟子的乾坤袋里偷吃又偷灵石吧？那种家伙一看就是没几个钱的哦。”

镜前婴：“……”

他这是被认错人了？

等等，哪有这么恶意揣测师尊的徒弟！

还有那清闲仙尊，这不是四大长老中最神秘的那位？

当初镜前婴拜入归墟派时，还没有清闲仙尊，但归墟派却供奉着他的冥碑，传说他是归墟派的创教始祖之一，早在三千年前便羽化成仙，曾参与对抗渊侵的深渊大战，和九州十一位长□□同建立起隔绝渊薮的仙人屏障，平定极恶渊薮，还天下太平，但也因此祭出生命，随十一位长老一同灰飞烟灭。

然而在镜前婴入魔的九荒之战后，这位始祖级的人物却从黄沙中现身，宣布自己还活着，吓得归墟派连夜跑去接这个活着的上古传说回宗门，并将他供奉在最高位，归墟派上下任由他调度。

这位上古仙尊却拒绝了，只要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长老之位，便一直闭关，似乎这几百年前才出来。

现在听这两人谈话，怎么感觉传说中的上古仙尊更像是为师不尊的咸鱼干？

乾坤袋急速转圈，还有真气强压进来，加速乾坤袋旋转。

小黑球难受极了：“本尊要吐了……”

说着便吐出了一堆之前吞下去的破地图、被折弯勺子、碎瓷片、破铜烂铁……

就一收破烂的。

镜前婴：“……”

乾坤袋还在高速转圈。

这分明是要弑师的节奏！

小黑球转晕吐了，忍不住呼啦膨胀，吐出一口气扑向转动乾坤袋的真气。

两股力量一挡，乾坤袋立即改变旋转轨道，从枫缎指尖滑出，他停下来，看着乾坤袋冲出崖上长廊，坠向下方无尽深渊。

若是和他想的一样，里面藏着的是偷丹弟子，这掉下去必然尸骨无存，有点糟糕啊。

若是师尊在里面，那倒不坏事，等师尊狼狈逃出，他正好逮住便是。

枫缎思虑了片刻，慢悠悠跳上长廊栏杆，跟着一路往下，不紧不慢去追。

乾坤袋早消失在悬崖下方，下面云雾深厚，瘴气四伏，怪石嶙峋不可测量，镜前婴用神识一感知，就知道事情糟了。

虽然在乾坤袋里，可这袋子丝毫没有防摔功能，人能装进里面，但一摔悬崖下，人照样会摔成烂泥，只是收尸的人好收拾一些，不用拿铲子来铲，乾坤袋一焚正好就火化了。

镜前婴连忙捏诀，破开这乾坤袋。

悬崖间，数片布料撕碎，遁出一袭纤细蓝衣。

还有捆仙索、虫蛀了的地图、被折弯勺子、碎瓷片、破铜烂铁……

小黑球也掉出来，它一看自己的宝藏哗哗往下掉，连忙扑上去，一个个吞回肚子里。

镜前婴跳出乾坤袋，总算是重见了天日。

呼吸着人间轻快的气息，镜前婴微微一笑，云雾在他身边缭绕，似乎欢迎他回来似的，他踩着孤松和碎石，身如羽翼，顺势飘下崖间。

山间的瘴气精袭来，想要攻击，小黑球吞完了它的收藏品，看着瘴气精过来，眼睛一亮，立即一口把它吞下。

镜前婴捏住它，让它吐出来，“不要乱吃垃圾。”

被吞下的瘴气精：“……”

小黑球恋恋不舍地松了口，瘴气精立即跑了，其余躲藏在渊底的精怪安静如鸡，纷纷缩回了石头缝隙里。

镜前婴捏着球：“你看着也就乌梅大小，怎么这般能吃？”

小黑球流出了口水：“乌梅好吃吗？”

镜前婴：“比你收的那些破烂美味多了。”

小黑球反问：“我在收破烂吗？”

镜前婴抿了抿嘴，随手把小黑球揣进衣兜，提速朝前掠去。

这悬崖底下有一条凶险横生的险道，可循着这险道离开归墟派，恐怕没几个人知道它的存在，就算知道了，也不敢下到这个深处。这种悬崖底和地底深处多多少少与渊薮有连接，若是不慎被渊薮缠上，尸骨都不会留下。

镜前婴毫不避讳，上一世他逃出诛仙台，走的就是这里。

他的血迹沿着他的脚印一路洒遍崎岖渊底，戾如修罗，无论是精怪还是妖魔皆不敢靠近，唯有渊薮的黑气欢欣地跟在他后面，一次次舔去地上的血。它们都知道，失丹之后的他完全渊化，俨然就是渊薮的一部分。

越往下，雾气愈发浓烈。

镜前婴掠过悬崖，逐渐看到了渊底的路。

他一沉，正要找个落脚点。

“等等，别过去！”

怀里的小黑球忽然瑟瑟发抖，这情况只有在它提到那个最可怕的人时才流露，果然，它迅速尖叫起来，“那人就在下面！我感觉到了！”

镜前婴什么气息都没感觉到，况且看押魔丹的必然是执律庭的核心要员，怎么可能在这贫瘠薄地方？

他随口道：“那里什么也没——”

话还没说完，浓雾中赫然现出几簇冷冷寒光，从六个方向朝他急速刺来，锁住了他所有可能躲避的方向！

啧，还真有人在下面。

镜前婴迅速踏空回旋，往后闪去。

寒光击杀而来，射入悬崖壁里，顷刻间消杀了里面的精怪。

好险！

镜前婴有些狼狈地踩在一朵云雾上，嗯，踩住了潜伏在雾里的小云怪。

他稳住重心，小云怪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下方依然水雾深重，镜前婴看不到对方，然而刚才这一过招，双方高下立见，光是现在他还没找出攻击者人在哪，就足以说明问题了。

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道。

镜前婴不想惹来战斗，那样死得更快，而且袭击的人只射了剑光，没有杀来，刚才的就算是个警告，他要是撤得快，指不定还能逃走。他当即踩着小云怪转身，试图绕回原路。

对方似乎就在等这一刻，镜前婴转身的瞬间，迎面撞上了一道逼人剑光，这次比之前的警告不同，杀意腾腾！

镜前婴几乎立即明白了。

之前的剑光确实只是试探，但不是为了试探他的功力如何，而是试探他是不是归墟派的弟子，若是弟子，定然知道对方身份，受了攻击后会立即表明身份，而若直接掉头就走的，那铁定是心怀鬼胎。

想明白也晚了。

镜前婴只能迅速应战，他本不想动用魔丹来战斗，眼下却也迫不得已，当即捏住魔丹，激活结契，在识海中幻化出魔剑，这是魔丹的造物功能，识海中制造出后，剑也会在现实中存在。

他迅速握剑，挡住迎来的寒光。

哐当——

这光撞上剑刃，瞬间一分为二，继续杀来！

镜前婴一踢小云怪，它慌张沉下去，镜前婴再挥剑，一道剑光被他击落，另一道却转了一圈，倏忽找到了目标，刺向镜前婴脚下。

这是冲着小云怪而来的！

对方竟然还看穿了这点，知道他在利用小云怪战斗，干脆先消了这怪。

镜前婴心惊，同时隐约对这剑气有着莫名的熟悉感，只是不知为何对方分明是个剑修，却只释放剑气，而不用剑。

来不及多想，镜前婴一脚踹开了小云怪，剑气落空，可怜兮兮的小云怪得了一条生路，侥幸钻进了石头缝里。同时，镜前婴也失去了落脚点，短短一瞬间，他悬在空中，无处躲避。

正是这时，无数寒光从天而降，狂风暴雨般袭来！

躲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