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饭后,季海棠让王淼淼和宁子打下手,整理酒楼,准备开店接客。
汪澜说有重要事情与鸡光明商量,二人便来到鸡光明练形意拳的东郊林地。
太仓东郊林地,留有鸡光明练武的木桩,桩面凹印清晰,鸡光明告知这是季海棠教他练武的地方,只是自己实在不喜舞刀弄枪,学一套鸡形拳防身用,说到这处,汪澜便不再隐瞒,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都告知了他。
脑中将事情理顺后,汪澜道:“你能活过来,确实是宋子渊的功劳,只是那晚我将体内血水引渡到你身上,便晕了过去,后面发生什么不太知晓,现在我要告诉你的,不可告知第二人,否则我们都将引来杀生之祸。”
鸡光明见汪澜脸色严肃,不敢多问,只得点头称是。
汪澜将宋子渊另有的身份说了出来,尽量不透露五龙教关联事物,让他以后小心,尽量不要再去找寻宋子渊行迹,以免惹祸上身;再者将不老仙泉与《酣乐转生经》之事也道给他听。
鸡光明大吃一惊道:“什么?宋子渊是你爹?”
汪澜猜到他这举动,淡定回道:“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以免飞来横祸,暂不知他在筹划什么事情。不过你我二人确实欠他一命了。”
鸡光明捂住口鼻,又放下疑问道:“这个我自然知道,那照你这么说,我身上的血就是你的血,你为了救我没了不老仙泉的根底,身体也大不如前,之前所学武力全失,我…..我该怎么报答你啊汪澜。”
汪澜回道:“你有恩于我,替我挡下那一掌,我们相互救扶就当两清了。只是有一事须当提醒你,那不老仙泉虽说有颐养天年之效,但也有反噬作用,据传我家中四哥好像饮用过多,身体出现异状变化,到我初见他时,是一头能开口说话的四脚野兽。所以我大哥嘱咐我勤练《酣乐转生经》就是压制不老仙泉的反噬心法,我才知道这二者之间有这样的相互作用,只是我体格与汉人不符,全然感觉不到内息流淌,只有我大哥他们越练越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鸡光明依旧不敢相信道:“想不到你爹竟然是宋子渊!还是五龙教的净海龙王,我听酒客们提起过,说他一统东南两海,酒兴高的客人还大赞他蓬莱斩三仙的故事,我那时只当是些神话奇闻听,没想到……真没想到你是他第六个儿子,那你想不想你的兄弟姐妹们?”
汪澜道:“我们虽是兄弟九人,但都各不相见,除了我与大哥走的稍近外,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各自号令一方,身务繁忙,而七妹八弟九弟年龄尚小,还没有喝下红汤仙水,并没有住到教中,只是七妹曾由我照顾过一些时日,倒挺想她的。”
鸡光明道:“哎呀你爹这人神出鬼没,收养你们这么许多,想必他也挺累的,汪澜你就在我这好好住着,等宋子渊来接你,不对,是等你爹来接你,我好好说教他几句,叫他多陪陪你。”
鸡光明只是以为汪澜提到净海龙王时父子之间有隔阂怨气,认为二人多相处就能好些。
汪澜像被揭露心事,转言厉色道:“好了,闲话不多说了,现在把《酣乐转生经》运行一遍,看看你身体会有何反应,这段时日你我二人相互进招,就算万一哪天五龙教要灭你我二人,起码还能想办法逃脱,不用坐以待毙。”
鸡光明挠头回道:“反正我身上有你的血,这身子也就是你的,你就当是自己的来使唤用,从今以后你我兄弟二人勤功苦练,就算你爹来了,我也帮你教训他,哈哈。”
鸡光明盘地而坐,汪澜在一旁将《酣乐转生经》复述,也因他不识字体,那经文在他脑中所呈现是自化图形,这其实对练武之人至关重要。
武学经文并不能完全用字体贯通,完全靠修行者日夜练习中感受身体变化,方能找到其中奥秘。汪澜一遍过后,鸡光明闭眼紧实,心中又将经文默诵一遍,他体中大浪席卷翻腾,腹中如长江之源,往身上各处穴位游走,比如将气息引到背脊经轮处,腰间两穴鼓涨,畅快绝伦,像是孔雀开屏般可使内劲外泄,想着便将鸡形拳在心中融会贯通一遍,心有所感,呆会使出那大鹏展翅之式会不会能高高跃起,还能感受到双足点风呢?
一旦感知身体这等畅快,便听从汪澜所说,睁眼站起,一招鸡形拳,展翅扑食,已超出外招局限,呈了展翅纵飞状,汪澜见他一足起身,身子能跃到半棵树高,实在是惊人。
只见鸡光明酣畅淋漓,使不完的力气扑腾乱舞,在林中枝干上穿梭,懂了那日宋子渊鬼神上身之举,是何等身行,畅快无比,但不到一会儿,腿上就出现酸软,有些头晕眼花。
汪澜见状让他坐地,嘱托道:“你现在体内虽有使不完的内力,但你身体根基不牢,一昧将内功施展,却不懂的量力运用,身体支撑不住也容易败坏身子,走火入魔。从明日开始,你我二人就在这林中修行,你将《酣乐转生经》运练到略有小成后,我尝试将寒江独步与潜龙游云掌教给你你,看对你是否更有益处。对了,你带我到太仓城的铁匠铺,我有些东西需要采买。”
鸡光明领着他到城南铁匠那买了些许矿石,回到花月楼,住进了鸡光明旁边的屋子,并将七只老母鸡介绍给他,唤做七仙女。
每日天一亮喂了鸡,二人一同到东郊树林里练武,到了午时才罢休。
王淼淼与宁子各自住在三楼,白天王淼淼不见人影回红莲宗处理事务,汪澜在厅堂收帐,鸡光明负责跑堂送菜等杂活,到晚上一齐用饭,王淼淼便出现,季海棠总是要说上她几句吃白饭,才心中舒畅。几人其乐融融,饭后宁子奏乐笙歌,各种琉球风曲,虽不懂语言深意,但也让人心旷神怡。
自那一日,宋子渊便消失无踪,在汪澜身上留有一字条写着:“武功已废,改练火器。”
知道是汪驰留下的箴言,心中也认同自己在武学上已无精进之路,况且自己爱好机巧器物,在铁匠处买来的矿石,自发钻研到火铳上,增添火药弹丸,调整火铳上的准星,并在夜间独自练习射击之术,彻底放弃提升武学修为。
一日东郊树林,晨雾还未散开,汪澜与鸡光明二人面对而立。
只见汪澜脚下寒江独步借助树干穿梭走位,身法虽较之前慢了些,但每一步都踩在方位之上。
这段时间鸡光明已习惯这八卦阵法走位,抢一步阻在阵中坎位,右掌对着汪澜腹部推出,遇他左拳相迎,立刻变招呈啄状,险要触到汪澜劳宫穴,知晓中招就会酸麻无力,右手随之而来,呈爪式扣住鸡光明的春鸡啄食,用潜龙游云掌的捕风捉影化解,顺势往回倒挪扭转,鸡光明右掌使得太快,没收住被汪澜一掌化返,打在自己身上。
两人拆招点到为止,汪澜道:“你这形意拳全是守招,就算你内力强盛,能抢攻破招,也不能震慑到对手。”
鸡光明挠头道:“我娘教我武功的时候,那些进敌狠招我一个没学,不过你刚刚那一招使得真好看,你教教我。”
两人又一招一式喂起来,其实鸡光明在对招中,能感知到汪澜身上毫无内劲,自己一旦没守住内力打在他身上,后果不堪设想,便只将动作呈现出来,并没有使出全力。
王淼淼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树上,一个燕子摆尾从天而降,落到二人中间,一人一掌,将二人隔开,乐道:“你们两打来打去,软绵绵的有什么意思,学武又不是拿来看的,是拿来杀人的。”
鸡光明见来人是王淼淼,问候道:“王姑奶奶,你也来了,汪澜在教我练武呢。”
王淼淼双手抱胸,一副长者姿态指点道:“他教你的都是花拳绣腿,你要是能撑过我二十招,那才叫真功夫,小金毛,你敢不敢试试。”
汪澜见王淼淼身手一绝,若是实战遇敌以她为例,这对鸡光明提升益处大有作用,便回道:“我只怕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你给我十日,我定能教鸡光明撑过你二十招。”
王淼淼呈口舌之快,立刻上钩叫道:“好,老娘给你十日,他若撑不过我二十招,你们两个要跪在地上给我磕三个响头并且往后都要叫我王姑奶奶。”
汪澜知晓她孩童性子,若不给她立下赌注,往后相处定要骑到自己头上,便脸上挂笑,若有所思,想趁机耍弄一下她,顺势道:“倘若你输了呢?”
王淼淼这一下兴趣就来了,双眉紧俏回击道:“输?哈哈哈哈,我看着他练这套鸡爪拳都好几年,也没见到这呆子有什么长进,老娘我会输给他?”说完一旁鸡光明挠头呆笑,虽然是嘲讽自己,但觉得王淼淼说的也没错。
汪澜见她已到钩上,只差收杆,也学着她悠悠道:“过去是过去,现在是我教他,既然要赌,你就要做好输的准备,你输了话又如何?”汪澜故意把语气说得强盛。
王淼淼仰头叉腰,大笑道:“哈哈哈,小金毛真不知你哪来的胆子,好,就陪你玩玩,老娘要是输了你想怎么使唤都行。”
汪澜立刻回道:“好,一言为定,从明天开始你每日与他比试一次,到第十日还是你赢,我们就认输,怎么样?”
王淼淼一脸不屑道:“我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行!”说完看了一眼呆在原地的鸡光明,又是哈哈长笑转身离去,心想:“哼哼,老娘倒要看看你这个小金毛有何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