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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笼 第36章 第 36 章

作者:舒白老师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29 02:48:48 来源:文学城

薛明晖对高侯爷的做法表示赞同,甚至觉得还不足以教训那个无知小儿,应当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天子旨意要能随意更改,岂不是君有戏言。

她引着高无定走向正厅,边走边刺他道:“你自个进宫同陛下说去呗,抗旨不遵而已,大不了高家全族回原平落叶归根你就乐意了。”

“……”高无定沉默不语,直接落座,坚定地说,“反正父亲就是不能娶沈家女。”

他觉得沈五姑娘可怕得很,不过见了几次,就像阴魂不散般夜夜入梦。梦里的她霸道得很,拿他当小厮使唤,不是让他炙肉,就是让他跑遍全城买新鲜吃食。

偏偏她红唇娇嫩,吮咬糖葫芦时有种说不出的诱惑,叫他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糖葫芦。

高无定心想,沈家女在梦里就这么会约束人,一旦嫁进侯府当他后母,岂不是手段加倍更为严厉、束缚。

薛明晖调侃道:“高侯爷不能娶沈家女,难道换你娶啊?屁大点的孩子倒是学会未父分忧。”

高无定涨红了脸庞,辩解道:“胡说八道!我已十三,不是孩子了!两家结亲,沈家那三个书呆子岂不是翻个辈分当我舅舅?那如何能行,我得进宫找皇后娘娘去。”

说是迟那是快,高无定风风火火地来,一溜烟儿的又走了。

薛明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合着这人来她府上遛弯呢……

薛家和高家皆为戎北戍边军出身,彼此间惺惺相惜。她祖父素来欣赏高侯爷,对其评价甚高,直言其乃不可多得的将才。

在她看来,这门婚事着实不相匹配,也无甚大碍。两家都不情愿,婚后两人过不下去谈妥了和离便是。

沈思漓与她皆不愿囿于后宅,若将来能一同游历山水,或行侠仗义,至少不会孤单。

而另一边,高无定在宫中碰了一鼻子灰后,登上涪江酒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萧明轩拉到一旁,神秘兮兮地耳语了几句。

高无定笑容玩味,道:“派人把消息散播出去,最好是弄得满城风雨,人人皆知。”

……

练武场。

“靖边刀,原平枪,”薛明晖缓缓拔刀,“戎北边境防线三千里,西至中卫郡,东达渤海城。厥人强壮凶蛮,气大无穷,非寻常钢刀能挡。薛家先祖取精金玄铁精铸靖刀,刀身长五尺,刀背厚实,重达十斤,适合长距离挥砍。”

“也因着靖刀厚重,对持刀者臂力要求甚高。以你现在的臂力,还驾驭不动此刀。”薛明晖随意抽出一柄剑,飞掷于沈思漓身前,“我今日教你薛家靖刀刀法,等你哪天力气大到将靖刀挥砍地游刃有余,也够用了。”

沈思漓拔出剑,比划了几下,道:“师父,我听说薛家还有拳法,是不外传的吗?”

“薛家拳法霸道刚劲,我学艺不精,发挥不出八成的威力,”薛明晖懊恼摇头,道,“女子近身搏斗优势不大,不如使暗器更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沈思漓灵机一动,指尖翻转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道:“请位能工巧匠,将发簪手镯改为暗器岂不更妙。”

薛明晖笑笑:“军中确实有能工巧匠,我已经传信给她,为你打造一把新靖刀,其形制更适合女子使用。至于那些发簪和手镯,你挑选一些你喜欢的样式画下来,我会吩咐工匠一同制作。”

说完,薛明晖便拉开了架势,沈思漓目光锐利有样学样比划起来。

靖刀在薛明晖手中挥舞得如同翻江倒海,每一刀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击要害。她稳健而敏捷的身法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刀痕,发出低沉的风声。

守护家国,从来不是空谈,而是无数将士用血泪和勇气,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厥人蛮横,武潼关将士手中玄铁靖刀要比厥人还要凶狠上数倍。

沈思漓弃剑不用,向薛明晖要了柄废弃卷刃靖刀,仿照薛明晖刀法一招一式笨拙地出刀。

她不是天才,哪怕夜以继日地练习,哪里能抵得上别人几年的苦练。

沈思漓不断地挥刀,已经将薛家的刀法深深地刻在了脑海中。为了适应靖刀的重量,她甚至随身携带,累了就换手,连早晨跑步时也不肯放下。

利用空闲之余,沈思漓还跟莫莉学了些防身术以及暗器丢掷手法。

看着莫莉指尖上的匕首旋转变换,突然掷出,准确无误地击穿木板,沈思漓不禁为之惊叹。

沉闷无趣的教学和持之以恒的练刀占据了沈思漓除睡觉以外的所有时间。

不过近来胤都城内流传着一则风流韵事,有人声称目睹了义合长公主的嫡子杨世光与中书令的掌上明珠在湖上泛舟,举止亲昵。

不出三日,关于吴家千金的香艳传闻便被添油加醋,演变成了数个版本。

有的说两人早已暗通款曲,这才如此明目张胆。也有人说这是杨大少爷不满未婚妻抛头露面,有意下未婚妻的面子。

更有甚者以船娘代称吴家千金。

丑闻愈演愈烈,中书令吴大人自然是坚决否认,愤怒地斥责那些无中生有的谣言,声称这些谣言败坏了他爱女的清誉。

另一当事人杨世光则被禁足家中,不得外出,却有人大张旗鼓地找上门。

薛明晖立于门前。直言不堪受辱要求退婚,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意嫁给不忠不义之人。

百姓激愤,满朝文武群起攻之。沈思漓这才知晓,薛明晖有婚约在身。

薛家世代忠良,家中男丁苦守边疆,维护大晟朝边境安稳。而薛将军唯一的女儿自小与家人分别,未婚夫却与其他女子有染,实在令人心寒。

雪一般的奏折上达御前,痛斥杨世光勒索商户、欺压百姓、奸淫掳掠等罪行。

镇国公薛老将军急派属下快马加鞭上奏陛下,恳请圣上为孙女薛明晖做主,允许两家和平退亲。

朝野上下,舆论出奇一致。

谁叫杨世光平日里仗着有公主亲娘撑腰,树敌众多。如今墙倒众人推,都不用推,自个就轰塌了。

最终,圣上下令命胤都府尹督办此案,严惩不贷。杨世光罪行累累,数罪并罚,被判秋后问斩。

义合大长公主原本有恃无恐,听闻判决旋即晕厥。听闻大长公主进宫求情,自愿贬为庶人换回儿子性命,陛下这才网开一面。

薛明晖与杨家交还庚贴成功退亲那日,在府上大摆宴席。鞭炮齐鸣,锣鼓震天,恨不得叫胤都百姓都知道。

薛明晖特意邀请中书令的千金出席,如果她不来,岂不是显得心虚,坐实了那些私相授受的传闻。

在宴席上,薛明晖话里有话,感谢吴姑娘的“舍生取义”,“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吴家千金的脸色极为难看,青一阵白一阵。她刚入席不久,便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了。

许是意外,吴姑娘当夜失足落入涪江溺亡。

……

薛明晖脱离苦海欢天喜地,沈思漓突闻噩耗唉声叹气。

高靖远回京了。

今年雨水充沛易发水患的消息早在年初已传达至大晟各州,陛下下令各州官员需防范未然且预备好应对之策。

然而在朝廷提前预警下,水患重灾区依然暴露出不少昏庸无能的贪官。更有甚者,在水灾来临时,不仅没有及时通知百姓,反而带着家眷先行逃离,置民众于不顾。

朝廷巡抚官与东大营耗时近一月,协助各州县稳控灾情,遣返逃难流民,防止涝后疫症扩散。

终是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高靖远等人办事得力,陛下论功行赏。

沈府来消息,高靖远一下朝,登门拜访沈府。直言该把两家婚事提上行程,好好商议一番。

具体商议出个什么章程尚未得知,反正她对此也无从置喙。

同一日,宫中内官来东阳长公主府宣旨,封陆砚为二品昭仪,并择定吉日入宫。

四月廿三,沈思漓送别陆砚。

当天夜里,她带着一壶陈年佳酿,悄然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一端,与东阳长公主相对而坐。

屋外夜朗星稀,屋内酒酽花浓,表姐妹二人低唱浅酌。

东阳长公主轻轻晃动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转,她仰头将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你都知道了吧。”

“大致,不过我还想再问问表姐。”沈思漓为她斟满酒杯,轻声回应。

东阳长公主紧握着酒杯,目光穿透了眼前的酒液,仿佛看到了过往的岁月:“我与明晖、陆砚,自幼一同长大,情谊深厚。若非陆家败落,后宫之中我又缺少助力,我也不会忍心让她步入这金笼之中。”

她侧过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期盼,“如果可以选择,我真心希望她能找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共度余生。”

沈思漓的脸半掩在阴影中,她仰头饮下杯中的酒,淡淡道:“魏检是您安排的人吗?”

“我只是让人告诉了他陆砚的行踪,其他的并未多言,”东阳长公主苦涩摇头,沉默少顷,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道,“魏检有古怪?”

“我一直疑惑,魏检不过是个禁军小吏,既无显赫家世,也非权贵之后。若无人撑腰,怎么敢得罪长公主和薛家?”沈思漓点了点头,眉头微蹙,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或许鲁国公沉迷博戏,欠下巨债,这一切不过是有人精心布置的局。至于是为了毁掉陆砚,还是另有所图,就不得而知了。”

东阳长公主沉思着,她知道在这世间女子众多,论家世、美貌、才情,陆砚或许并非最佳人选。但选择陆砚,却一定是最正确的决定。

她记得,每当陆砚出现,自家兄长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随着她。那个野心勃勃的皇子,看向心上人的眼神总是那么真挚,没有半点虚假。

尽管兄长自以为隐藏得很好,从未表露过心迹,但她知道,二哥心中一直有着陆砚。

究竟是谁想利用陆砚来讨好当今的帝王?又或者是谁知晓了帝王情谊想将陆砚毁之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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