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岂止是怕。
简直就是心理阴影!
薄彦傻眼,心中警铃大作,不知道少爷这话到底什么意思,磕磕绊绊半晌没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柯凌舟毫无耐心,抬手往他头上敲了一个暴栗:“你是结巴?”
他手劲大,薄彦白皙的额头顿时泛起一片红,他下意识捂住痛处委屈地嘟囔:“干嘛呀……疼。”
以往稀里糊涂挨呲儿的时候他也只敢一个人在旁边瘪嘴,已然是被欺负习惯的职业受气包,反抗的声音还没蚊子大。
弹幕纷纷表示稀奇:
【怎么回事,怎么小季在新嘉宾面前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
【不好意思狗塑一下,感觉季尧迦现在尾巴都是夹起来的。】
【宝宝新嘉宾太凶了不适合你,我们赶紧回去找仰哥好不好?】
【什么,我觉得很香啊,冷酷大佬和娇气包的设定嘶哈嘶哈嘿嘿嘿。】
以薄彦对柯凌舟的了解,不管他回答怕还是不怕都是同样的结果,所以他干脆说实话,视死如归道:“害怕。”
果然柯凌舟没什么反应,冷漠地转身,嘴里的话简直毫无人性:“陪我蹦极。”
“…………”
清汤大老爷?
我求你了饶了我吧。
薄彦想哭,他还知道这是在直播,想凭借公众的力量让柯凌舟好歹顾忌一点,皱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道:“观众应该不喜欢看蹦极。”
结果柯凌舟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关我屁事。”
一句话引来海啸地震: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被骂了。】
【妈的这么拽?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季怎么一脸要哭的样子,恐高就别去了呀。】
【人家不都说了害怕吗,约会就不能换个别的方式?】
【这男的感觉不行。】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谢骄和闻人延坐在屏幕前看到这条弹幕乐得锤桌。
闻人延:“骂得好,舒服了。”
岛上没法儿蹦,得坐船出岛,再开车去别的地方。薄彦好像即将被绑上船卖去柬埔寨噶腰子,握着岸上栏杆扭扭捏捏不想撒手。
他鼓起勇气跟柯凌舟讨价还价:“能不能玩别的?”
柯凌舟霸道冷酷专.制独.裁,直接捏住他的后脖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他拎上了船。
恐高带给薄彦的心理阴影,一半来源于天生的恐惧,一半来源于摩天轮上那场让他一辈子忘不了的初夜。
让他去蹦极还不如直接拿把刀杀了他。
薄彦坐在船上包着两泡泪,思考现在跳海自尽还能不能再重生一回。
一瞬间脑海里飘过无数个办法,最后在柯凌舟端起红酒递给他的时候猛地捂住嘴:“呕——”
柯凌舟手顿在空中。
薄彦越演越卖力,冲出船舱干呕,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全都吐出来。
柯凌舟眼神让人捉摸不透,回头看着趴在栏杆上呕得天昏地暗的薄彦,波澜不惊地撑起了下颌。
薄彦在那倾情表演了三分钟无人问津,原本想装晕船逃回别墅,结果居然没有一个人理他,好冷漠!演不下去了,最后只能讪讪地擦了擦嘴边不存在的呕吐物,有点尴尬地靠在船边吹海风。
柯凌舟终于纡尊降贵发话了:“吐完了?”
薄彦尬笑:“吐完了,有点晕船。”
什么狗男人?好歹还在直播,连句假惺惺的问候都没有吗?
柯凌舟假惺惺地问候:“要过来喝点水吗?”
手里还是那杯没递出去的红酒。
薄彦心里有怨气,看到不爱喝的东西更不舒服了,漂亮的脸蛋皱成了一团:“……就没有别的嘛?”
“不喜欢吗?”柯凌舟状似寻常地问,“那你要喝什么?”
薄彦本来想说椰奶,但话至嘴边的时候突然警觉了一下,改口道:“矿泉水就行。”
一口水喝完,两人沉默,薄彦一直都是很吵闹的性格,上课时位置安在讲台旁边老师重点监管,因为走到哪儿都能聊成一片。
但是柯凌舟喜欢安静,他单独住一栋别墅,佣人无事不敢打扰,薄彦第一次去的时候,还以为被骗进了鬼宅。
一开始当然也是想过做好朋友的,薄彦从小就讨人喜欢,在爱里长大的小孩理所当然对周围一切都怀抱善意。
然后初次见面就被柯凌舟那个天杀的扔去跟他养的黄金蟒关了一夜,薄彦吓得差点精神分裂,那份亲近的心思自然也就散得渣都不剩了。
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啊,居然妄想跟大少爷做朋友?
总之跟柯凌舟住一起那五年简直就是他人生当中的至暗时刻,十八岁之前还只是当当跟屁虫出气筒,十八岁之后连屁股都保不住,白天被凶晚上还要挨操,惨过做鸭。
越想越忧郁,薄彦emo了,靠在沙发上又开始想死。
“困了?”
他一脸生无可恋,抱着沙发扶手恹恹的,像被拔了毛的鸡,本来都有点昏昏欲睡了,听到声音又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
面对柯凌舟的时候声音不自觉虚弱,薄彦蚊子放屁:“还好,怎么啦?”
柯凌舟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既然我们是在约会,那就聊聊彼此喜好,增进一下感情。”
“好的,你想聊什么?”聊个大西瓜,呜呜呜一点也不想跟你增进感情。
柯凌舟向后陷进沙发,大佬的姿势,抬抬手,示意你先。
薄彦其实真的搞不懂他为什么来上恋综,从十五岁到二十岁,他就从来没见过柯凌舟对谁有过丁点兴趣,仿佛芸芸众生在他眼里都一样,造型各异的苟史罢了。
他这么想,也不小心这么嘟哝出来了一点,柯凌舟捏着造型精致的玻璃酒杯轻轻摩挲,淡淡道:“上恋综,当然是来谈恋爱。”
……好哥哥。
谁上恋综对初次见面的约会对象说你长得真像我死了的未婚夫啊?
薄彦一直觉得要不是因为有柯家在背后当靠山,就凭柯凌舟说话这么难听,早被人暗杀了。
他嘴角微微抽搐,又不敢说实话,只好拿起旁边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柯凌舟问:“难道你不是?”
语气不轻不重,再自然不过的反问,但薄彦不知为何有点害怕,抠了抠沙发扶手,支支吾起来:“嗯……”不太敢是。
小岛离市区很近,不过二十几分钟就靠了岸,薄彦站起来就想跑,好像船舱里有什么怪兽要吃人。然而船还没泊稳,他走得太急了,上岸的时候一个趔趄直直朝前方扑过去。
岸上的工作人员伸手想扶他,可还没碰到就被狠狠拍开了手,惯来脾气温和的小明星一反常态反应极大:“别碰我!”
喊完这一句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薄彦把着围栏站稳,慌忙道歉:“抱歉、我……”
工作人员挺年轻帅气一小伙,服务态度到位,被吼了也不生气,温声说道:“没关系,您小心一些。”
薄彦勉强笑了笑。
刚刚那一下纯粹是应激反应,因为柯凌舟正站在他背后。那一刻脑海里剩下的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让其他人碰到我,他不允许。
柯凌舟已经走到了他身边,薄彦怂若鹌鹑,压根不敢抬头看他脸色,赶紧低着头朝前走。
柯凌舟墨镜压在头发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前方那道身影走着走着又崴了一下,像草原上惊慌失措的小羊,柯凌舟双手插进兜里闲庭信步。
眼神姿态,分明是一名游刃有余的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