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被前缘误 第24章 想家了

不知觉中腊月就到了，跟以往的情况刚好相反，越是年关，生意越是显得冷清，好像今年的老板们已经不需要请客吃饭。

也许经济真的开始渐渐萧条。

听王大哥说相邻的澄海那边、我曾经客串过的那两家歌舞厅，就是莲花舞厅和金峰酒家也已经很难再经营下去，现在都是半做半停，艰难的支撑着，真应验了他以前说过“潮州无三日好生意”的话。

大哥说几天前跟那里一位搞货运中转的老板吃饭，听他讲了才比较清楚。那两个地方一个是当地政府办的，另一个是村干部开的，除了前期的装修筹划，前前后后准备了一些日子，其实真正做生意，真正赚钱的时间并不长。他们的经营管理也不好，让那些不会做生意的人去做生意，这哪里能行？现在外面的行情这样不景气，如果弄不好真的要关门，那借下的一屁股债务还不知道该怎么还，因为一开始办歌舞厅的钱大部分都是借借贷贷，拆东墙补西墙。而且那边的帮派太多，又群龙无首，歌舞厅变作擂台，想要稳住局面没那么容易。

大哥说那边的歌舞厅变作擂台，那是千真万确的，我就是被他们的枪声吓破了胆。虽然已经不再去客串表演，但一提起那两个地方，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关切。

而最近这段时间，更加让我牵肠挂肚的还是我的家乡。

好久没有回家，这一次我是真的要回去一趟。出门在外的时候真奇怪，没有念头时总是混混噩噩日子一天天过着。一旦有了回家的想法，才觉得归心似箭，等都等不住的感觉。

我说大哥我想家了，年底要回去，然后要不要回来现在还拿不准。行情这样，是越来越难混了，而你的事业大，场合多，没法像以前那样关照我们，其他的老板们也很不稳定，感觉还是先回去，再看看。

大哥想了想说也好，该回去一趟了，现在还早，到时候提前几天说，我来安排。

好的，我说。

回到南方之珠□□，把这几年自己买的用的东西收拾整理了一下，足足有两大袋。平时也不太在意，老板们大哥们送给我的东西还真不少。衣服裙子袜子都用得上，有一些比如手霜呀口红呀，根本上就连动都没有动过，不过这些都是很值钱的东西，就统统塞到编织袋里。一些不值钱的也懒得带回去，搁在房间里。春节后还要不要来，什么时候来，是不是还在这里上班，我都没有谱，心里很乱。

这些年从一个天真单纯、对外面世界一无所知的乡下妹，一步步走到现在，是对是错连自己都十分迷茫。在这个粤东小镇结交了不少可以说是有点层次人物，生意场的也好官场的也好，还有九流三教的大哥们先生们，红的黑的，毕竟他们都是这个小地方之中每一个行业的成功者。自己用身体用青春陪他们，大多数的场合只是当做一种职业，逢场作戏。当然也有日久生情的时候，比如当年的李大哥，比如已经到了县城的林书记，远在省城的余叔叔，和即将要分别的王大哥。他们的气质，他们的成就，他们奋斗过程中的种种引以为豪的经历，都会让我钦佩，暗自倾慕。只不过在风月场所的时间长了，理性渐渐胜过感情。因为做我们这一行，所谓的感情，其实就是单相思。这些达官贵人没有一个会抛下老婆孩子，真正去爱你，去娶你的。那样做的结果可能就是身败名裂，而男人们一旦落到这个地步，手中没有可以掌控的资源，或许就一文不值了，就如女人们一朝年长色衰人老珠黄的时候。也许这就是生活吧。

这一年王大哥来这里消费的次数合起来还比不上去年的一个月，姐妹们偶尔私底下会议论着关于他的一些传闻，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风声。

无风不起浪，或许有一些是真的吧。

每次寻思，除了纠结，还有那么一丝丝酸楚的感觉。但是，要较真吗，要纠缠不休吗？

没必要吧，他是我什么人，我又是他的什么人？

表面上他是对得起我的，再忙也会记得发信息问候一声，反倒是自己对不起他，曾经跟洪老板那短暂的关系，如果被他知道了，也许没那么容易收场。

去广州这一趟，我们算是患难与共吧，运气好，把他的大难给化解了，他对我更加关心有加，我内心是很感谢的。那么多的钱，说给我就给我，得来全不费工夫，那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数目哦。

如今说走就走，很多的人、很多的事都可以轻轻说一声再见，但是对于王大哥，很难。

知道不能动感情，只是此时此刻满怀情思就是不听使唤。隐隐约约有一种预感，这次分别之后，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相逢。想到这里，禁不住已经泪眼模糊了。

回程的时间基本确定好，王大哥很快就赶过来。我说另外找个地方吧，找个安静的地方，没有人打扰，我们好好的谈。

他说潮州城还没有带我去过，就到潮州吧。

很好，潮州城就是府城，林书记说“府城买床裙，佬阿公欢喜”的那个地方，也是巧合，临走之前去看一看。

车子经过澄海盐灶的路段，那是熟悉的地方，莲花舞厅几个大字映入眼帘，大门紧闭着。白天闭门，晚上或许还有营业吧，我内心嘀咕着。

大哥没说话，也许他还不清楚右边这栋楼就是我客串过的地方，他自管开着车，很快就到了那个被黄石司机“卖猪仔”的地方。没有往前走，车子在这里右拐进入另一条大路，我们一直走。过了一个写着“黄金塘”的地方，大哥指着左边的山说这叫做笔架山，上面有个韩文公祠。

他只是介绍，没停车。

进入城区之前，要先经过一座大桥，桥两边的灯杆上挂满了一串串鲜红的灯笼，显然这座城市已经早早的准备好要迎接新的一年。

边聊边看，过了大桥就是潮州城，果然是一座美丽的城市。坐在车里往外看，一条大江在城外静静的流淌，江堤上面那道雄伟高大的城墙豪迈的屹立着，显得那么的庄严肃穆。

沿着古城墙兜了一圈。逐次经过几个门楼，我们没有停车，没有下去，只是走马观花。

大哥在想什么我并不清楚，此时此刻，我的心渐渐的杂乱起来，无缘无故的滋生出很多感想，已经再无心思去理会外面的世界。

不远处有个金龙大酒店，那招牌很大，大哥停下来去开了个房间，我随后上去。起初是有很多话想问、想说，想坐下来好好聊聊。

但是他不配合，不愿意多说，他更关注那洁白的床单……

就坐飞机吧，他说看什么时候要去就载我到厦门机场，或者汕头机场。我说不要啦，我们姐妹三人想一起回去，就到福建漳州坐火车。这次要带的行李比较多，一路上大家相伴着也比较安全。大哥想了想说这样也好，漳州那边有朋友，我先叫他买三张软卧车票，要走的时候我就送你们到火车站。

他说着就掏出电话本查了号码，打电话到漳州那边的朋友。一会儿他朋友回电话来，说现在的票很紧，软卧的要等到后天的车。电话里头大哥要他立刻买下，说明天自己就要开车过去。他让我回来后跟姐妹俩说一下，叫她们赶紧准备，时间比较仓促，明天下午就出发。

潮州的腐乳饼和绿豆糕都很有名，王大哥说那牌坊街离这里不远，等一下过去买些让你带着，给家里人尝尝。

好呀，那就谢谢了。

有专门的车可以坐，姐妹们都非常高兴，就尽量买一些本地的土特产回去，比如那些高堂菜脯，还有鱼干、虾仁和咸带鱼等等。

我的心情很沉闷，也懒得出去，整个上午独自在房间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