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先在信息素里下毒的？[ABO] 第16章 露营

海滩，篝火，星空和朋友……还有人带了吉他，自弹自唱。

一圈人围着篝火席地而坐，海言事先预备好了酒水食物，大家三三两两的自己动手。

那晚的程靳希好像褪去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外壳，被炉火熏出了点人气。

研究所里的几个人赶紧抓住机会，跟他勾肩搭背，以交流情感之名，行八卦吃瓜之实。

避开烟熏火燎的楚伊扬和海言赤脚在海边踩着浪，回头看向篝火上空爆开的点点火星，只觉地上缤纷笑语远比天上繁星更加璀璨耀眼。

“啧……”海言瞥了眼身旁的望夫石，见那人一晚上嘴角就没放下来过，“还看？”

“我想看就看，看自己男朋友光明正大。”

“秋高气爽的，注意点吧。”海言也是不解，楚伊扬这破毛病医了这么多年，怎么能一点起色都没有，“哎，你今晚要怎么睡？”

“秋天要注意，春天要注意，冬天更要注意……妈的我干脆一年只活一季算了。”

“我知道你爱玩，但……”

“打住，没有但是。该怎么睡就怎么睡，我单独一顶帐篷不够分么？”楚伊扬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坏笑道，“真不够的话，你跟明赫挤挤，腾一顶给我呗。”

“楚伊扬，你瞎说什么呢，谁要跟他挤！”海言借机使坏，捞起一泼海水就往那人身上洒去。

“哎！怎么还恼羞成怒了？！看来有戏！”

“戏你妹，楚伊扬，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扔海里……”

入夜，漫天星河渐渐安静下来。沙地上一朵朵透光小蘑菇逐渐熄了灯。

浪花一层一层，薄薄地铺在细沙之上，声音很轻，仿若大海轻浅入睡的呼吸声。沙滩上有细碎的矿物闪着荧光，也可能是贝壳。

楚伊扬靠着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成功要到了一顶单独的小帐篷，顺便一顿威逼利诱，把他的兼职保镖塞给了自家好兄弟。

小帐篷里暖光夜灯，无香喷雾，靠垫软枕一应俱全。楚伊扬盘腿而坐，翻着本卷着边的《莫斯科绅士》。

“怎么还不睡？”

突然，帐篷外响起一声熟悉的低语。

楚伊扬闻声一喜，立马把书一扣，拉开帐篷探出脑袋，笑笑问：“你不也没睡，想我了？”

程靳希不答，楚伊扬就耐心等着，四目相对无言，直到空气变得粘稠多情，直到目光贴吻于身。

“嗯。”程靳希低眉笑了一声，先承认了。

楚伊扬小心机得逞，立马将得寸进尺发挥得淋漓尽致，手贱地一把摘下他的眼镜。

“做什么，还我……”程靳希伸手就要去抢，被人趁机扯进了帐篷里。

楚伊扬眼疾手快地关了帘。

“你眼镜脏了，帮你擦擦。”说话间，他还真就翻出了自己的百宝箱，认真折腾起手里的眼镜，“别误会啊，是真的脏了。我没编瞎话占你便宜。”

程靳希垂眼看着他忙碌：“编了也没事。”

约莫一分钟后，楚伊扬帮他把眼镜戴了回去，四目相对，他忽而一愣，两抹绯红冷不丁爬上了脸颊，半晌才找回被迷了的心窍。

没一会儿，他又翻出瓶蚊怕水，一会儿，又找出药膏，把程靳希身上的蚊子包一个个涂了个遍：“我发现你还挺招蚊子的。哦对了！明赫那儿有蚊灯，我去找他拿来。”

“别忙了，他们都休息了，你也休息吧。”

“放心，他俩夜猫子。”楚伊扬刚要探身去拉帐篷，一口气没喘上来，忽的身形一顿，伏倒在软垫之上。

程靳希忙把人扶住，急声问：“怎么了？不舒服么？”

“一点点。”楚伊扬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也没打算瞒他。

“脸色不太好。我去帮你拿药。”

“别……没事，我习惯了。”楚伊扬低头缓了一阵，扬起脸冲人挤了个无所谓的笑，“真没事！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

程靳希打量了他片刻：“几周不来研究所，是因为这个？”

楚伊扬愣了愣，偏头笑开：“怎么这么聪明啊，什么都骗不过你。”

忽对上那人审视的眼神，他只好识趣地收了笑，解释道：“就……换季的时候，会有点小麻烦。晚上不好睡。”

“不舒服为什么还要跟来？”

“我没有不舒服，这点算什么。警告你，别扫我兴啊！”楚伊扬笑得跟个没事人一样，一脸满足地感叹说，“我今天玩得很开心，跟大家一起又爬山又玩水的，多好啊。”

“你原本就打算这样坐着，看一晚上书？”

“我在家也一样躺不了。在这里能听听海的声音，明早还能看日出。”

程靳希轻叹了口气，随即将人揽在怀里，又默默撕开了信息素抑制贴一角。

他摸了摸楚伊扬的头发，在他发顶落下一吻，轻声问：“不能躺的话，靠在我身上睡，会舒服点么？”

“嗯。”

瘦削的脊背贴上Alpha胸膛的刹那，楚伊扬眼眶一热，一股感动顺着咽喉缓缓流淌到了心里，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楚伊扬忙拿起扣在一旁的书，罩在脸上，遮住了眼尾溢出的水光。

“很喜欢这本书？”

他听见程靳希在他耳边问。

“很喜欢。”书本从眼前滑落，楚伊扬一回头，正巧对上了程靳希仿佛盛着银河般的灰色眼睛。他鬼使神差地又说了一遍：“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分明不是在说那本小说。

两人对视了很久，直到一个浅浅的吻落在楚伊扬微湿的眼尾。

明明是初秋，程靳希莫名想起了那本书里提到的圣诞树和悠扬的《胡桃夹子》。

冰天雪地的俄罗斯，日头很短，小屋里壁炉烧得很旺。圣诞树旁，爱人相依，缱绻的爱欲像柴火一样燃烧得明亮火热。

烈焰就该活在那样冷冽刺骨的冬天里，喜欢就该肌肤相亲，气味相融……

楚伊扬歪靠在Alpha坚实的臂弯里，随手翻起那本小说，借着暖光与他共读：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也偷到过一把万能l钥匙。”

“楚家？”

“嗯，老宅。“楚伊扬拍了拍纸页，说，“那里的门比酒店的更多，不像客房那么无聊，每扇门后面都很不一样。”

“还不会被当作偷窥狂抓起来。”

“哈哈，对！不过我对窥探楚家人的风月情事可没什么兴趣，我喜欢淘杂物间。你肯定猜不到，那些积灰的角落里能找到些什么。小徽章，没署名的情书，没画完的油画，某些带颜色的书，什么都有……”

“没被抓到过？”

“当然也有啊。有一次我藏得好好的，还找到了一卷没装裱的书画稿，正准备夹带私逃呢，结果被一只小强坏了好事，还差点被吓了个半死。谁能想到楚家连小强都除不干净，简直一世英名尽毁……”

“有年头的房子，难免。”

“你小时候有喜欢的游戏么？”

“看书，算么？”

“不会还是学术期刊吧？”

身后的人渐渐没了回应，脑袋有一搭没一搭地瞎晃，慢慢倒在了楚伊扬的颈窝里。

楚伊扬微笑着合了书，调了调姿势，想让那人靠得更舒服些。他的手指眷恋地绕着几缕乌黑的发丝，感叹说：“怎么没能早点遇到你呢。”

乌黑的脑袋动了动，睡意朦胧地问了句：“还难受么？”

楚伊扬摇摇头，想说放心，却见他眼睫抖了两下，先一步跌回了梦里。

“幸福得……有点想哭。”

楚伊扬很讨厌Omega的哭包属性，觉得它就像是一个管不住的死熊孩子，总在最不合时宜地情况下掀开他的面具，把他费力隐藏的情绪暴露得一干二净。

可是这一刻，他突然觉得，哭一哭好像也没什么。他想在这样的臂弯里倚靠一辈子，哭着笑着都可以。

那晚，他按掉了闹钟，错过了第二天的日出，直到睡醒的那一秒，唇角还挂着浅浅的笑，任是家里各种营养供着药剂备着，也没有在小帐篷里睡得香，梦得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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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时间，家里来往拜会的人络绎不绝，客厅的茶水每天都得换上好几轮，佣人们的脚步声匆匆忙忙，连往日的清净也一并失去了。

楚伊扬父母出事后，楚家一直是老爷子亲自坐镇，说要等到有人能独当一面，众望所归，才敢放心把当家的位置交出去。

近来正值楚亦安准备接班的关键时候，有人抓紧最后机会巴结示好，也有人破釜沉舟，在作最后的挣扎。

楚伊扬借口身体不舒服，窝在二楼从不出面，偶尔也会转出房间，倚着栏杆听听楼下的动静。

“还是亦安有本事啊……”

“也是你们当年有魄力。上一任家主的资源可不是开玩笑的。”

“伊扬也19了，婚事要慎重啊。我这儿有几个人选，有空介绍他们认识。”

楚伊扬正听得入神，突然身上一暖，被人裹了条羊绒毛毯。楚伊扬回头，眼睛一亮，笑问道：“哥，你怎么回来了？”

“嘘。”楚亦安拉着人回了自己卧室，“刚从一个饭局里逃出来。”

“这几天来献殷勤的人可真多。要准备恭喜你了吗？”

“这本该是你的。”

“你醉了么？说什么胡话。”楚伊扬笑着闻了闻他身上的酒气，嫌弃推了下他的肩膀，没想到那人一点不受力，直接仰面躺倒在了大床上。

今晚的楚亦安的确带了七八分醉意，随手拍了拍被子，迷朦的眼神望向楚伊扬：“陪我坐会儿。”

楚伊扬浅叹一声，在他身侧坐下，闲晃着两条腿，盯着拖鞋被一点点甩落在地板上：“哥，别总这么想。我对抢皇位没兴趣，我没出息惯了，就想做个闲散王爷。”

“你是小太子，不是什么王爷。”

“你有完没完啊！这么婆婆妈妈的，可坐不稳家主的位置。”

楚亦安按了按自己愈发昏沉的额头，慢悠悠地问：“你真的没怀疑过，当年爸妈收留你，又带你去进化研究所的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