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珠 第3章 母亲的院子

素离好像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状态，看着紧闭的大门，她没有任何表情，方才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十分平淡，只是在描述着一个事实。说完这句话她就呡上了双唇，眼睛看向地面，一动不动的静静的等在那里。感觉全世界原本就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吴白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女，看着她清瘦的身影，觉得站在那里的不是素离，太像当初的自己，太像那个无力对抗任何事情的无助的自己。

“也罢，此地虽灵气稀薄，但也还算清幽。”

吴白扬起衣袖，突然一股飓风袭来，竟没有吹动院中的一草一木，只是凭空的吹进了朱门，刮在了正在椅中喝茶的素大人身上，他惊慌的摔坏了茶杯，大声的呼和到，“快来人，大开府门，有高人到访。”

他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就会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消失一样。

飓风过后，大门突然大开，素大人张皇的跑出府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前褒衣博带的吴白。

他上前抱拳，心里有些紧张，“不知高人到访，有失远迎，里面请！”

素大人微微颤抖的身子在提醒他，他此刻有多么的激动，望向吴白的眼神如何掩饰也藏不住其中灼热的光芒。

吴白自顾自的抬步走了进去，没有看小素离一眼，素大人看到高人进府满心激动，早就忘记了小素离的存在，不，应该是他从来没有记得过自己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他更想不到的是，眼前这个此生有幸得见的高人修士，竟是因为那个最不起眼的小姑娘才来到了这里。

众人簇拥着吴白走进府内，吴白恬淡的气质自然的形成了一种高贵的气场，在场的人谁都不敢近身，只是俯首帖耳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小素离看到门开了，没有惊讶于众人对这个陌生人的反应，悄悄的跟在所有人的后面默默的走进了府中。

吴白走进厅中根本没有要坐的意思，他站定看着素大人淡淡的说到，“散游至此，借贵府一居。”

听了此话苏大人兴奋的几近要跳起来，一个灵力高强的修士怎是他小小素家请的起的，今天竟然主动要求住到府上。

莫不是有什么宝贝在府上？素大人忍不住猜想着吴白来此的原因，不会！他否定了自己刚才荒唐的想法。以此人的修为怎是我等可以抗衡的，若是有什么宝贝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素大人胡思乱想之间脑袋也很是灵光，他大声的嘱咐家丁，“快去将府上最好的客房打扫出来，供高人歇息！”

“不必了，你侧府小院无人居住，我宿在那里即可，我不喜人打扰，有事相求便差素离来即可。”

“好！”不敢有违。素大人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听到素大人的许可，吴白径自朝着府中的侧院走去。

回过神来的素大人想着高人方才说的话微怔，过了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有个叫素离的女儿，那是一个他极力想要忘掉的人。因为只要看到那个孩子，就会提醒他一些想要忘掉的过去，一些他想要极力抛开的过去，一些羞辱的过去。

待素大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吴白的身影。

他赶紧回身吩咐管家给素离梳妆打扮，他知道自己的女儿颇有姿色，但被一个修士看上的可能性还是太小了，不过不管怎样，他也要试一试，他这一生都在为向上攀爬而努力，更何况是如此大的机缘摆在面前。

小素离站在墙角看着地上的石子发呆，很多时候，她的时间都是这样滑过的。

吴白从她的眼前经过，径直的朝着侧院走去。

他怎么没走，他去的那个方向？那不是我母亲的院子吗！素离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快到侧院的时候，吴白回过身来看了看跟着自己的素离，“可是有事？”

素离没有看他，她一步步的走到吴白的身侧，抬着头看着被风雨尘土摧残的牌匾上，若隐若现的三个字，深目阁，低声的回到，“自打娘死后我就再也没有进过这个院子了，这是我母亲的院子。”

吴白显然没有想到自己选了这样一个地方，他之前修炼功法险些走火入魔，机缘巧合之下，才掉在了这里。觉得这里还算清幽，就想待在这个地方调息些时日，不成想竟这样打开了一个小姑娘的世界。

命运总是难测，它让你在一眼之间，可以越过众生繁杂，看到那个拨动你心弦的人。不必多言，更不必解释。

吴白背着手走进了院子。看的出来，小院曾经被布置的很是清雅，厅门的侧面种着一颗颇高的梨树。已是春天，但那颗高大的梨树只是稀疏的长着不多的叶子。院子由于常年无人居住收拾，石阶之间早就苔痕遍布，角落里也堆满了落叶。

素离看着院中破败的景象，想起昔日的母亲，想起昔日的自己，变得更加安静了，这个时候的她更希望自己变成一个透明的人，可以不为这些甜美的回忆而感到难过。

吴白轻轻的抬起手随意的一挥，好似一阵暖烟飘过，烟散雾开，小院便换了摸样。虽不亮丽如新，却变得干净整洁。

素离望着残破的小院有了几分往昔的摸样，眼睛越睁越大，她想把眼前的一切重新印到自己的脑海里，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伤感与渴望。

“母亲！”她轻轻的呢喃，立在那里静静地感受着这变化的一切。

“窗扇，石阶，梨树。。。很多年没有看到了，”慢慢的，素离湿润了双眼，她转头看向早已走进屋子的吴白，他已盘膝而坐，案几前甚至还有着白烟氤氲的热茶，他抬起手，梨树的一小节枝杈就飞到了他的手中，他将那小小的枝杈插进身前的小壶中，缓缓地，安静的，枝杈上忽的开出了洁白的梨花。

素离看着小壶里盛开的梨花，眼泪滴落下来，她朝着那洁白一点一点的走去，然后看着梨花淡淡出神。

吴白没有管他，随手掏出了一本带在身边的书卷，看了起来。

“好希望自己也能有这样的力量，如果自己也能够拥有这样的力量，是不是母亲就不会离我而去了。”她回头朝着吴白看去，却发现自己根本张不开口。

太渺小了，自己太渺小了，自己与他的差距是何等的悬殊，想要祈求那样的力量，想要成为那样的人，不只是披荆斩棘。可，因为身体的原因，自己连拿刀的资格都没有。

素离心里想让这个人教自己，但那个人怎么可能教自己呢？连她都知道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