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珠 第4章 伫立

吴白自顾自的看着书，再没有关注过外界的一丝一毫，更不知道素离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他的淡漠，在提醒着众人，他并不是一个好接触的人。

素老爷早已在门外等的焦急，这个小院早已被设下了屏障，看来除了素离这丫头别人是进不去了。

他不断的跺着脚步左右张望着，看到素离出来，他像是看到了猎物的野兽般冲向前去，又害怕高人神通广大，急急的拉着素离奔向前厅，也不管素离娇小的身体能否跟上。

方一站住脚，素老爷便迫切的询问，“高人可有对你说些什么？可有什么要求？”

素离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过这个称为爹的人了。她冷冷的望过去，没有开口，素老爷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表情有些悻悻，“好女儿，爹知道这些年委屈你了，但是你毕竟是爹的女儿呀，现在如此机缘摆在眼前，你就是不为素家着想也要为你自己想想啊，你也看到了，若是能榜上这棵大树，以后整个枭阳就是我们素家说了算了，到时候你想要什么，谁还敢不双手奉上？”

素离厌恶的瞟了一眼眼前这个奴颜媚骨的爹，“不容易呀，你还能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只是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死去的娘！”说完，素离就决然的转身离去，全然不顾身后怒目圆睁的素大人。

“臭丫头！就连脾气都跟他那个娘一样，亏我这么多年还把他养在府里！”素大人看到素离固执的神态面目阴沉，目光阴冷的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真恨自己没有早些将她丢出府去。

“大人，这样天大的机缘可是再难有了！”一个管家摸样的人在素大人耳边低声说道。

素大人暂时收起了对素离的恼怒，“我知道！高人看上谁不好就偏偏看上这个死丫头，不管怎样，只要他不走我们就有机会，去告诉东婆，给小姐好好梳妆，置办新衣，让她每天都去高人那里问安！”

“老爷，依素，依小姐的脾气怕是没那么容易就范呀！”

“让东婆告诉她，若是留不住高人，便拆了她母亲的院子，将她卖到贺家。”素老爷低沉着声音说道，“还有，叫人把少爷差回来，若是能得高人随便指点一二，我们素府就能在枭阳站住脚跟了！”他微微牵起的嘴角如他此时荡漾的心，这么一条大鱼，说什么也不能轻易放走了。

素离被东婆好一通“叮嘱”之后，便日日不休的前去给吴白请安，不是碍于她那个所谓的爹的淫威，而是因为她愿意待在那个屋子里，愿意在窗子开着的时候，从窗缝中看那个人练功，看书的样子。

然而即使她日日更换新装，却始终没能叩开吴白的房门。自那日之后，他们之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最开始的几次，素离还轻轻的扣几下房门，后来久无回应，便每日在院子里站着，静静的看着吴白房前的窗子。她没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只是像大地仰望天空一样，那样自然而然的伫立着。

吴白已经渐渐变成了她心底的崇拜和希望。

终日没有音讯，高人又累月的闭门不出，终究是惹恼了心急如焚的素大人。到后来，就连晚上，素离都不得不待在院子里。素大人想着，吴白总不会真的眼睁睁看着素离终日带在院子里吧，总会出来说句话的，说的多了，感情自然就有了。

其实待在哪里对素离来说都没有区别，原先睡在外面的柴房，也不比站在这院子里强多少，这至少是母亲的院子，至少是她曾近拥有回忆的地方，那就待在这里吧。白天也好，黑夜也好，带在这里反倒使自己的内心能平静一些。

吴白每次调息完静静的睁开眼，都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伫立在自己的门前。看完书，饮完茶，出去或回来，她都在。白皙的皮肤，明亮的眼睛。有时能看到她静静的望向他这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甚至有时候吴白也会不自觉的与她对望上些许时候，虽然素离并不知道他也曾看着她。

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和吴白一起在一个地方待如此之久，渐渐的，吴白甚至习惯了这样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一个人太久了，这样的陪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仿佛自己不再是一个人了，这次多了一个跟自己一样孤单的小女孩儿，一个他看到第一眼，就如此难忘的女孩儿。

吴白不是冷漠的人，但是没有把握的事，他通常会及时止步。就像是对待素离，便是他没有把握的事。既然不能保全，那就不要有牵挂和纠缠。

可终究不是草木，谁又能真的做到无情。

不知从何时起，吴白每隔几日便会给素离在梨树下放上一本书，也算是让这个小丫头有些事做，素离也很是乖巧，从不因为他的施善就去打扰他，梨树下有书便看，没有也从不讨要。只是自己默默的看，默默的练。

素老爷从最一开始心心念念的大机缘里清醒过来，乘着高人还在，开始巩固自己的势力。吴白又怎是普通修士可比，当日他出现时随手挥出的风，稍微显露的修为，便已让周边的修士噤若寒蝉，自然没有哪个不知趣的前去冲撞。

素离一直待在这个院子里，每日都会被放出去一次，但是很快就会被送回来。下雨或者是下雪的时候，她就去吴白的屋檐下躲一躲，晚上的时候就睡在吴白门前的石阶上。虽然功力涨的缓慢，但是她依旧每日坚持修炼，不分寒暑。

一日，素离在门内等了很久，都没有见人送饭菜过来，灵力高深的人不吃东西也可以凭借着强大的修为生存下去，可是素离不行啊。饿得没有办法，素离只得推开门走了出去，她的身后有人跟着，这是素老爷的吩咐，不能让素离离开小院太长的时间。

素离出来后直奔家里的厨房，可厨房早就已经收拾干净，什么都没有了。素离不知道，负责给她送饭菜的那个嬷嬷今天有事，突然急急忙忙的出去了，这才把给她送饭的事情忘记了。

之前素离在府里的时候也是没有人管她，她都是乘着厨房忙碌或者是众人吃完饭后，才去偷拿一些事物。当然也有下人实在看不过去，施舍一二的的时候。但是大多数，素离都是靠些杂七杂八的食物果腹。转了一圈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素离索性从地上拿了几个土豆，在家丁的催促下回了小院。

她拿着手里的土豆，开始放到嘴里无谓的咀嚼着，这算什么，比这更难吃的她都吃过。味同嚼蜡，但比没有强，素离无所谓的想着。

当她再吃第二口的时候，土豆飞了出去，落在了吴白的手中，吴白纤细的手指拿着暗黄的土豆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