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月光透过薄云映在阳台,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六月毕业季,林锦年躺在床上握着熄了屏的手机,脑子里乱成一团。
宿舍里不时的说话声让他心情平静不少。
两个月前,因为一场车祸,他成了个孤儿。父母是在来看望他的路上出的事故,所以他固执地认为是因为自己,他的家人才遭此横祸。
床下的张永敲了敲他的床板问道:“锦年,你论文写怎么样啦?”
林锦年只觉浑身无力,便没回话,好在张永也没继续问。
片刻后,他揉了揉头发起身下床,上了个厕所回来后主动将手搭在张永肩上捏了捏,那人仰头望他。
林锦年嘴角扯出一抹笑,回答他先前的问题:“三修后导师说没问题,直接等答辩。”说罢,松开手又继续躺回床上继续握着手机。
刚才见张永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开口。
手机屏幕映出四年前一家三口在大学门口的合照:还未褪去青涩的少年身旁站着一男一女,亲昵的搂着少年的肩膀。
他失神地盯着屏幕上的合照,接着又退出点进微信,打开置顶的群聊。
群名是“年宝的避风港”,群成员三个,他爸他妈和他自己。
最后一条消息停留在他发的好想回家。
林家父母是出车祸走的,当时双双重伤住进医院重症房,最后又双双撒手离开。姨妈一家帮他料理了父母的后事,现在那个家空荡荡的,没有烟火气,实在没有回去的必要,他怕。
被曾经的美好包围会让现在孑然一身的自己痛苦。
这段时间他浑浑噩噩地过着,已经快找不到人生的意义。即使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闭眼却恍若安葬那天。
一向健谈的他也变得沉默寡言,心里有个结一直纠着,让他开心不得。
家里的事情室友们都知道,但大家默契的不提,面上只当他心情不好。压抑在心中的情绪不断吞噬着他,撕咬着他,他的人生规划里从没有预计过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想脱离这种情绪,可回忆不断挑起他的恐慌,带来浓厚的不安感。在盖到实习印章后他辞掉了工作,早早躲来了学校。
集中回校答辩是在五月后,他已经在学校呆了一个月了。最开始是熬了几个通宵整理数据改论文,改完后狠狠睡了两天,之后便是在床上躺着,在寝室有人后又会去图书馆呆着看看书打打游戏。
哪怕没在学校,寝室群聊里也热闹得欢,其余三个室友的家离学校都近。知道他自己在学校后陆陆续续的也提前返了校。
林锦年不想浪费掉他们的善意,于是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
室友回来后的这段时间他情绪明显好了不少,虽有些差强人意,但比原先好多了。
今晚,寝室内的其余三人不知从哪儿摸出几瓶酒来,吆喝着要喝酒发泄情绪,开启毕业散伙饭3.0模式。
半个月内已经是第三次,唯一不同便是这次带了酒。
他们商量着点了一堆烧烤,边吃肉边喝酒边玩游戏游戏,林锦年喝的格外多。
到最后大伙儿都有些上脸,情绪被酒精挑起,室长李鑫洋忍不住语重心长地劝说林锦年:“有我们陪着你呢,你要不躺一天要不图书馆坐一天,饭也不吃,晚上两三点我都睡醒了还能看着你床铺透着点微光,这样不行的锦年。”
“对啊,不管怎么样,日子是过给自己的,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可能这个坎儿高了点,我们不小心绊倒了,但总归要站起来的。”张永一把将林锦年的头搂到自己肩上,不太熟练地摸了摸肩上的脑袋当作安抚。
林锦年觉得,心里纠着的结似乎松动了些。
“哎哟我淦,太鸡汤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瞅瞅你都瘦成啥样了,我们看着都怪心疼的。”李阳借着旁边的凳子撑起身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心点锦年。”
叔叔阿姨肯定都看着呢,多心疼啊。
一人屁股下垫着个塑料袋,烧烤摊在平放的行李箱上,签子散落在箱子周围,众人引得林锦年发泄一通,心里石头都落下一块。
张永搭着林锦年肩膀,脸红扑扑的,神色迷茫地抱怨:“我妈已经开始给我张罗相亲了,还去相亲网站上挂我的信息!”
说罢,他又举起酒瓶,大喊“干杯”,大家剩的酒都不多,陪了他干了杯子里的酒。
李鑫洋见那两人哥俩好的肩搂着肩头抵着头的讲话,默默地和李阳一起收拾一地残局。
收拾好俩人准备玩会儿醉游戏,问他们俩打不打,林锦年拒绝了,说自己要听自己好兄弟的苦恼。
林锦年但不胜酒力,脑中的理智线条已经开始歪七八扭了,张永是寝室里跟他玩的最好的人,他也将手臂搭在对方肩膀上,轻拍两下安慰道:“没事儿,阿姨不也是为你好么。”
张永却不这样想,立即反驳:“能没事儿吗!她巴不得我明天有对象后天领证大后天整个孩子出来!那个相亲软件也是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相个亲跟找工作似的带简历应聘。”
林锦年脑子里琢磨着张永那句“跟找工作似的带简历应聘”,想着有难同当,他陪!
于是用另一只手拍拍张永的胸脯安抚,豪言壮志道:“没关系,哥们儿陪你,软件给我!”
张永眼里闪着光芒,开始七手八脚地翻找手机,林锦年抬头看其余两人,好像都沉浸在游戏里了,没人注意坐在地上的他俩。
手机振动一下,张永便又把头靠过来,小声地说:“发给你了,快点注册。”
“好好好。”他边说边摸出手机边点进张永发给他的一个粉色软件“情缘”,下载完成后在张永地注视与指导下完成了注册、身份认证、填写信息等一系列操作。
张永晃了晃脑袋,有些晕,林锦年也跟着他晃了晃,更晕。
室友的游戏声将张永的声音盖住大半:“哥们儿我有些困了。”
好在二人贴的比较近,林锦年扶着他起来,问他要不要洗漱,张永又摇了摇头,“卧槽好晕。”他就着旁边人的手摸上了上床的扶手,随后爬上床去,嘴里还嘀咕着:“不了不了,睡醒再说。”
在他们聊天时,乱七八糟的地面已经被收拾好,林锦年将张永刚喝完的空瓶和垫在地上的塑料袋一起丢进垃圾桶。
虽然头晕的厉害,但他记得喝了酒后不能马上洗澡,便拿起洗漱用品去阳台。
他最近的精力实在有限,与室友们朝夕相处四年,今天这场酒局,是他们的关爱,也应该是自己的新起点。
他们身体力行地告诉他:不要难过,没有什么大不了。
[2]
手表内的秒针咔嗒咔嗒地走着,林锦年摸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太阳穴一阵胀痛,坐起身来发觉头还是晕的,他缓慢地下床去了趟厕所回来关上阳台门,站在床下愣了会儿伸,空调风正对着他吹,不经浑身一哆嗦。
四月底本来算不得多热,但这两天天气就像抽风一样,达到了三十度,又爱下雨,室外闷热的让人窒息,更显出室内空调环境下的凉爽。
回到床上,林锦年困意消散了一半,他打开手机,发现界面还停留在张永传给他的那个相亲APP上。
本想退出,忽地一缕“有难同当”的思绪窜过他脑海,接着林锦年一脸无奈又耐心地点中软件右上方的加号开始编辑帖子。
思考了半天,脑子里只留下张永说的“相亲”和“简历”二字,于是洋洋洒洒的编辑文字:性别男,长相八分,马上毕业,不想上班,家务可全包,可带孩子、做家教,地区不限,每月给我2k零花钱就行。
点击完成,发布成功。
林锦年深呼出一口气,好奇地翻了翻软件里其他的帖子,发现这简直是个八卦之地。
【相亲对象约我吃饭后竟然要和我AA餐费?】
【家人们警惕x市的xxx,这男的仗着自己小有姿色就到处蹭饭,受害者高达十八人】
【相亲一定要先试试对方活儿好不好啊,结婚后就晚了!!!】
【替姐妹们试过了,说自己长相七八分以上的男的都是普信男,避雷吧】
......
林锦年退出八卦圈看了眼自己刚发的帖子,“长相八分”,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被刚才那条普信男帖子内涵了。
他想着,要不删掉吧,多尴尬,他最多一个六分长相,借着酒劲写了八分,他愧疚。
这样想着,缓缓恢复的困意又让他沉沉睡去。
此刻,状态栏跳出一条消息来。
|系统提示:在你还未回复或关注对方之前,对方24小时内最多只能发送一条消息|
|年:大学城那边的学生?能做家教么?|
彼时,大学城三公里外的公寓里,男人躺床上发完消息后等待着回复。
一小孩儿扭头看着躺在他床上玩手机的男人,转过头将手中的笔重重拍在桌上,眼皮困得耷拉着,转头控诉道:“我真的想睡觉了啊!”
床上的男人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地拆穿道:“你没直接倒桌上说明你不困。”
小孩儿猛地起身,一跃到床上,骑在男人身上想挥动拳头,无奈双臂都迅速被男人一只手嵌得死死的,他发出崩溃的狂怒:“哪有你这样当小叔的!人家小叔都是帮忙做作业的,就你守着自己侄子什么忙也不帮,三点了啊,三点了啊哥!我还要靠睡觉长身体!”
见男人另一只手还在摆弄手机选择性地忽视他的话语,终于,他忍无可忍,大声喊道:“年似思!我要跟我妈告状,说你不让我睡觉逼迫我做作业!”
年似思放下手机,右手松开对小孩儿的禁锢,盯着他无所谓道:“去呗,我就跟我姐说你的乖儿子年浩宇到点儿不睡觉偷摸玩手机被我发现了。”
这话一出,年浩宇顿时泄了气,委屈巴巴地戳着身下人的手臂,企图获得怜悯:“小叔我错了,我就只玩了一个小时的游戏,但你让我做了三小时的作业,别告诉妈妈。”
“哟,还委屈上了。”年似思捏着身上小孩儿的脸蛋儿,不禁想起三小时前被这小孩儿大胆开麦时驰骋沙场的激昂言语吵醒,他屈膝顶了顶年浩宇的屁股,开口:“起开,我睡觉去了。”
小孩儿快速的从他身上爬起来让到一边,笑嘻嘻的对他说小叔晚安。
回到房间,年似思又看了眼消息,还是未读状态。
他家两兄弟,他和他哥。他哥年以行和他嫂子青梅竹马,从小叫姐姐,结婚了后也没像别人家改口叫嫂子,亲切。
现在他哥出差,他姐省外进修,留下个侄子让他帮忙带。前几天还挺乖的,今天这小崽子就整这出。
平时他作息规律,晚上睡觉后就没空管年浩宇,让这崽子钻了空半夜打游戏,现在逮到了就想着要不给他请个贴身家教管着算了。
他去网站搜索家教平台,排名第一的是就是情缘,这个APP的简介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我们做不到。
点进去后他先是吃了一堆瓜,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于是设定同城在搜索框内查找“家教”两个字。
【……可带孩子、做家教……】
【他和我结婚只是我想让我当家教…】
【关于我被家教绿了这回事……】
对比下来第一个帖子看起来靠谱些,他点进那个刚发帖子,看完了全贴,从“马上毕业”中推测贴主可能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点进资料卡,显示的是刚注册几小时。于是他私聊对方,结果到现在也没回复。
刚才一时冲动想给年浩宇找个家教,在对方软软地说小叔晚安后那股冲动随滴答滴答的时间平息。
天亮还要上班,送倒霉侄子上学,他熄屏睡去。
[3]
阳台的遮光窗帘将室外的明媚阳光隔开,林锦年一觉睡到自然醒,寝室还是静悄悄昏沉沉的。
他们这群毕业生现阶段除了改论文就是等着答辩,每天也没有什么课,少部分提前回校,不是在改论文做PPT就是在玩。
林锦年轻轻拉开床帘,发现大家确实都还睡着,便又躺回去从枕下摸出手机。
打开手机,界面还是留在情缘APP上,只不过下方消息多了小红点。
他点进去,发现有两条消息。
|系统消息:你的帖子不小心被淹没了,充值即可登上热榜哦~|
|年:大学城那边的学生?能做家教么?|
林锦年选择性的忽略系统消息,点开了第二条。
对方是系统的初始默认头像,他点进资料卡,空荡荡一片,显示的该用户刚注册8小时,两人的距离相隔十公里。
一觉醒来脑子清醒不少,昨晚干的事儿也都记起来了,豪言壮志地说要陪张永踏入相亲市场……
醉的时候十分有兄弟情义。
醒来后…
还是算了吧……
林锦年无声叹了口气,退出聊天框找到自己凌晨发的帖子火速删掉。
又转回消息框,他觉得自己可以不回复那条消息,但看到那个孤单单的单字ID又想到最近的颓废,还是决定点进聊天框,斟酌回复:是的,C大金融专业,没尝试过做家教,请问您的孩子多大呢?
回完消息他点进微信,有姨妈刚发来的消息,还有些亲戚发过来的钱。
|姨妈:小年,你要不搬来姨妈家住吧,正好你姐姐也搬出去了,家里只有我和你姨夫也挺空的。|
姨妈对他很好他知道,但那里始终不是自己的家,没有归属感,呆着也会有若有若无的疏离,每家人都会有自家的磁场,外人是融不进去的。
手指在屏幕上不断敲着字,想到软件上那个陌生人问的家教的事,林锦年又在消息框里添上一句。
|锦年:不用了姨妈,爸爸妈妈的离开其实让我成长了,自己的人生路需要自己走,我的新人生也将展开,相信我吧,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玫瑰|
|锦年:对了姨妈,我毕业后应该就在学校这边找工作了,过年回来看您。|
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林锦年收起手机下床。
现在十一点,昨晚他其实没怎么吃烧烤,尽喝酒了,现在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他迅速地洗了个澡,出来看见李阳正在刷牙,他走过去小声地问:“买饭不?”
李阳点点头,俩人很快收拾完一起出门。
他这个宿舍简直是十佳宿舍,室友有素质又爱干净,彼此待人真诚,从不搞背刺,为对方的成功而开心。
校内道路两旁种满了梧桐树,太阳透过树枝撒下光斑,树叶随微风拂动,光影随风而四处跃动。
“给他们带啥?”李阳问。
林锦年想了想其余两人的口味,带李阳走进一家干锅店:“干锅吧,一起打包回去吃。”
两份干锅鸡,两份干锅兔。
付完款后林锦年发现界面上那个粉红软件的角标有个红红的2,点进去,他的“雇主”回了消息。
|年:一年级,作业他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爱玩,需要守着。|
|年:具体的话咱们加个微信,或是面谈?|
林锦年回了对方自己的微信和手机号,退出软件,又点进微信寝室群内发起群收款——干锅。
李阳在群里付了款,跟他搭话:“锦年,毕业后你准备做点什么?”
四人寝里,一个本校保研,两个合伙创业,只有林锦年不在意,找好的工作说辞就辞,漫无目的地过着日子,像是毫无打算。
这也是昨天刚开始游戏时他想不到问什么才问的对未来的期望,当时林锦年喝了杯酒没回答。
宿舍内,大家都在努力让林锦年适应现在的生活。
以往在寝室总能听到林锦年与林母打电话,他们乐呵呵地凑过去叫声阿姨好。而这次提前返校后,林锦年仿佛隔绝了所有通话,变得少言寡语。
李阳是寝室里唯二细心的人,不管是以兄弟还是室友的身份,他和其余两人都希望林锦年能开开心心的。曾经和和睦睦的一家人,现在支离破碎只剩林锦年自己,饶是心态极好的他也不敢代入进去,心思细腻的林锦年又怎么承受得住。
于是便有了昨天的酒局让林锦年放松,喝了酒总归能释放点压力出来的。
林锦年思索片刻,答得模棱两可:“可能做家教?再说吧,我也不知道。”俩人接过阿姨递来的饭,推开门准备回去。
脚一踏出便感受到大地的灼热,才过十多分钟,太阳散发的热浪便猛烈起来。俩人看着路上打伞的小姑娘,恨不得到人家的伞下乘乘凉才好。
来的时候太阳还没那么刺人,吹着小风散着步就来了,现在临近下课,大部分人都已经出来了,路上人多起来。
两人四处望了望,终于发现了一辆共享电瓶车,林锦年用胳膊肘碰了碰李阳,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我坐前面点儿,你坐后面。”扫好车,林锦年将食品袋挂在车座前方的挂钩上,腿一跨,坐在座前方的尖儿上让李阳上车。
李阳左手提着两份饭,毫无顾忌地听着指挥往坐凳上坐。
“卧槽!!”
路人只见车坐后面的男子一瞬间飞了起来,惊呼了声“卧槽”。
一看就是屁股被皮垫子烫着了。
林锦年猝地扭头看他,用手摸了摸座椅的后半部分,爆发出一阵狂笑:“不是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惨哈哈哈哈哈哈”,他又双脚把车蹬退到阴凉处用手摸了几下,感觉到不那么烫屁股了才笑着叫李阳继续坐回来。
顺带安抚李阳:“在我们发现它之前,它应该遭受了太阳的洗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阳很快坐上位置,催促着林锦年快走。刚才那声叫的有点大,好多人看他,丢人。
刚才一通笑,林锦年身上已经起了薄汗,他想着刚刚的澡白洗了。
回寝后,叫醒床上的两人,林锦年准备吃饭,他吃饭时喜欢放个电影或番剧当作电子榨菜。
看到微信通讯录那栏有一个小红点,他划过去,发现他想相亲却阴错阳差的找了份工作的“老板”加他了。
他还是觉得在相亲网站上找工作离谱,他真是信了张永的邪。
点击同意,编辑了一下备注后,他犹豫地在聊天框内打下一段字。
|锦年:你好,面谈的话大概是什么时间呢?|
对方很快回复。
|老板:发个地址我下班后来接你。|
林锦年回了个好的并将地址发过去,本应找点东西边看边吃饭,思绪却飘的有些远。
老板的年龄应该有三四十岁了吧,孩子都三年级了。
他自己是比较喜欢小孩儿的,以前还想让他爸妈给他生个妹妹。他一朋友就有个妹妹,以前经常一块儿出来玩,妹妹就跟在后面乖乖地叫他哥哥。
明天过后就是五一假期,寝室里的人都要回家或是去玩,他懒得回那个空荡荡的家。
于是期待起这份临时工作来,开始搜索做家教需要注意什么。一般是只用辅导作业的,但他第一次做,并且这又是家里出事后第一次与陌生事物接触。
其实他昨晚想的是:找个有烟火气的地方呆着,有人就行,或者住家保姆之类的,家务什么的自己在家也常做,只是父母不经常回家。在同龄人还在向父母点菜时他就会自己管自己的温饱。姨妈家的邀请他很感谢,但他不想踏足别人的家。
每家有每家的磁场,关系亲密却无法融入会更难受,何况他也不想去霸占别人家里的位置。
二十二岁未满,他的家破碎了。
他心里迫切的想抓住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