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去夏江县没有走水路,水路绕远,宋念带着金山和赵义、魏山还有青枝去的。
宋念本来不想带上青枝,姜嬷嬷执意要青枝去,说主子跟前有个侍候的人。
刚过正午,马车进了夏江镇,为了赶在天黑前到庄子,宋念的马车从夏江镇穿过,没有停留。
金山说的这个庄子,出了夏江镇走的跟去朱家镇不是一条路。
五十里地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宋念掀开车帘,看见远处山林间隐约露出房屋,庄子坐落在大山深处。
宋念仔细观察地形,庄子的地势高,建在两山之间,背靠一条江,这样的地形外人想进去只有一条路。
马车拐弯后,沿着唯一一条路往庄子方向走。
一条不宽的小道,四周是参天树木和巨大的石头山。
马车行驶不远,经过一片巨石山地带,宋念一直盯着,这样的地形埋伏人极隐蔽。
正想着,突然,一声怪异的声音,突然从天而降巨石上站着弓箭手,把马车包围在当中,无数只羽箭对准马车。
宋念等人知道此进山路上必有埋伏,没慌张,金山朝四周弓箭手抱拳,“各位金某这厢有礼了,我家主子求见这个庄子的主人,请各位通禀一声。”
一个像头目的人大声说;“我家庄主不见任何人。”
金山好言好语商量,“我家主子有要事,特地来拜见你家庄主,能否通融一二。”
那个头目道;“我家庄主从不见客,各位请回。”
态度客气,可指着他们密如牛毛的羽箭却不客气,只要这头目一声令下放箭,五个人避无可避,变成五只刺猬。
宋念心想,这个庄子的主人性格古怪还是别的原因,看来走正路连庄子边都无法靠近。
金山刚想再说,马车里传来宋念的声音,“我们回去。”
这条小路狭窄,马车好不容易掉头,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马车驶出一段距离,宋念掀开车帘朝后看,巨石上空无一人。
马车行驶到大路上,宋念喊了声,“停!”
从窗口探出头,对金山说;“我们绕过这座山,乘船进庄子。”
“奴才也是这样想的,旱路不行,只能从水路进去。”
金山上次已经看过周围,只能绕到山后乘船靠近庄子。
望山跑死马,看着一座山,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江水。
这一段江岸边没什么人,只有一条小船泊在岸边,日落前阳光充足,船家躺在岸上脸上扣着斗笠睡觉。
金山上前推醒船家,跟他说雇船去庄子里,船家起初不答应,金山许了他加银子,船家勉强答应了。
金山摆手招呼马车上的人,宋念对青枝说;“你留下看马车,如果我们明日正午之前不出来,你到夏江县官府衙门报案。”
青枝咬着手指点点头。
宋念带着赵义和魏山、金山四个人上了小船。
船家徐徐划开小船离岸,说;“这个庄子不许人靠近,眼瞅着太阳落山了,天擦黑时,我们靠近庄子,天亮被庄子里的人发现”
船家把小船划到靠山的一处地方,说:“不能靠近了,这里有一条小路直通山上,可以进庄子里。”
宋念几个人下了小船,往山上走,一路寻找通往庄子里的路,走到半山腰,魏山那厢喊了声,“主子,这里有人走过。”
宋念过去,魏山分开杂草,朦胧的光线下宋念隐约看见一个脚印。
是男人的脚印,脚印朝庄子的方向,宋念说;“一个人的脚印,脚印清晰好像不久前走过的。”
宋念心里有一丝怀疑,附近又找不到进庄子的路,只好冒险一试。
金山走到前面,边走边辨别人走过的足迹往坡下走,他们斜插到庄子西南角,天色已经灰暗,没有完全黑下来,视线能看清楚四周景物。
前方是一片桃林,粉白的桃花压满枝杈,朦胧中景致很美。
宋念几个人要进到庄子中间的房舍,必须经过这片桃林。
几个人走进桃林,桃林面积很大,几个人走到桃林中间,宋念闻到一股香气,桃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宋念朝四周看,桃林似乎在移动,她摒心静气,吸入一口桃花的香气,桃花香气是清雅的淡香,没有这么浓郁,看头顶天空一阵晕眩,暗道不好,这片桃林古怪。
没来得及迈步,天旋地转,随后失去知觉。
金山三个人也同样倒在地上。
眼前朦胧的光亮,一股清幽的香气,恍惚中不是桃花的香气。
宋念徐徐睁看眼,隔着一层青烟似的纱幔,夜明珠光晕照亮房间,四周雕廊画栋,影影绰绰立着两排侍女。
透过纱幔宋念看见一个身姿峻拔的年轻男子的背影,男子发束紫金冠,白衣胜雪,负手背身而立,看她醒了,两旁侍女分开纱幔。
宋念坐起来,明亮的光线下,男子长身玉立,转过身,面容微僵,清湛的双眸好似一泓深潭,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仪。
宋念断定此人不是本来面目,易容了。
宋念坐在榻上,视线平视,落在男子腰间玉带,羊脂白玉龙纹饰,宋念知道用龙纹饰一定是皇族中人。
尽管这男子易容了,从他的高华的气质,可看出出身高贵,天皇贵胄,人上人。
宋念从榻上站起身,微微有点头晕,敛身一礼,“误闯贵庄,请庄主恕小女冒犯之罪。”
“我等你很久了。”
男子开口,声音悦耳,声线迷人。
宋念抿唇,半晌说:“小船,船家,还有那条小路,桃林,你算到我要来,带走善弟,在京城跟踪我的也是你的人,公子的身份高贵,我宋家人苟延残喘,对公子来说,还有可用之处吗?”
男子墨色的眸耐人寻味,“有”
“公子是西楚皇室中人?”宋念问。
“果然聪明,本王没看错人。”
自称本王,宋念便明白眼前男子是皇家贵胄,西楚的皇子,难道是哪位德才具备,西楚嫡皇子李洌。
宋念在记忆消失之前,把知道的都记在本子上,第一页便是当今天下三大国国主,及皇室成员。
西楚国王皇后之下,赫然第一位嫡皇子李洌。
解自己身上的毒缺的那味药材只有西楚皇宫有,不用万里迢迢去西楚。
宋念灵动的眼珠转了几转,落入江陵王李洌的眼里,“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
宋念把解药的事先放下,问:“什么交易?”
“你替我做事,事成后,我放了你兄弟。”
替西楚国做事,绝非好事,宋念道:“江陵王殿下预谋大事?为何选中小女,小女孤陋寡闻,难当重任。”
宋念初次见他,便点破他的身份,江陵王李洌越发笃定自己选对了人。
此女非常聪明。
李洌幽深的眸,闪过一道锐光,“你除了听命于本王,没有别的选择。”
“卖国求荣,小女不干。”
投靠西楚国,一旦事发,宋家通敌叛国之罪就坐实了,灭族重罪,宋家的人连苟且偷生都不能了。
一声轻笑,李洌的语气微讽,“卖国?你宋家被君王猜忌打压,还效忠于昏君。”
宋念怀疑过宋家这桩冤案,极有可能是皇帝所为,以宋尚书在朝中的权势,除了皇帝无人能撼动,自古君疑臣,臣子的祸事来了。
“凭殿下一句话小女就能相信吗?我国之事,殿下又如何知晓?”
“你若不信,可以去查。”
宋念穿越过来,没有愚忠思想,华夏大地分裂成几个国家,无论皇帝是谁,只要爱民如子,国富民强,受百姓拥戴,那么这个王朝是姓李还是姓高,那又如何。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家如果是因为君王猜忌故意打压,永无翻身之日。
可西楚国江陵王也不是善类,卖主投靠,泥足深陷,再也别想拔出脚。
李洌走近她,男人高大身影笼罩着纤弱的女子,近在咫尺男性清冽的气息令宋念紧张地呼吸漏掉半拍。
“你中毒了,又误入桃林,不久你身体的毒便会发作,没有解药压制,你将饱受折磨而死。”
阴冷的声音近乎残忍,宋念如坠入千年冰窖一般,桃林里浓郁的香气,突然昏厥,证明李洌的话没有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