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从脚下窜上来,直透骨缝,李洌盯着她,没有惊叫,慌张、恐惧。
宋念的平静令他满意。
突然,闯入一个红衣女子,一道寒光,一把剑横在宋念项下,“殿下,跟她费这么多话,杀了她的随从,杀了那个少年。”
“住手!”
李洌微沉的声音制止。
女子的剑压在宋念的雪颈上,“殿下,梁国愿意为我们所用的人多了,看她娇滴滴的样子,也是草包一个,能做什么?”
姑娘说话时,眼睛瞅着李洌。
她这一分神,宋念突然出手,抬肘一撞,姑娘手臂一麻,宝剑离手,眨眼形势反转,寒光闪闪的宝剑横在姑娘的粉颈下。
李洌跟姑娘说话时,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宋念,发觉不好,但宋念这一连串的动作奇快,他离开几步远,救护已经来不及。
宋念制住姑娘,挑眉说;“殿下,我们这回可以谈条件了。”
本来掌控权的在李洌手里,因为这位姑娘的出现,李洌投鼠忌器。
宋念看出红衣姑娘似乎对她很敌视,红衣姑娘看李洌的眼神炽热,发着光,宋念心想,这个霸道的姑娘喜欢皇子李洌,江陵王李洌似乎也紧张这位姑娘。
“你的条件?”李洌冷声问。
“放了我的人,善待我弟弟,先容我查清宋家被害真相。”
“好,你先放了她。”
李洌盯着她的手,怕她失手伤了红衣姑娘,锋利的剑刃贴着姑娘细嫩的皮肉。
宋念撤回宝剑,朝前一推,姑娘踉跄几步站稳,宋念把手里的宝剑扔给她,姑娘本能地接住自己的剑,面红耳赤,回身要跟宋念动手
“住手!”李洌威严喝止。
姑娘不敢不服从江陵王,提着宝剑,恨恨地瞪着宋念。
李洌笃定地说;“本王相信你还会回来。”
击两下掌,一个侍女端着一个银托盘进来,李洌道;“这是解药,你身体的毒一个月左右发作一次,每次服下一丸,便可缓解。”
宋念清晰地听见这男人说的是缓解,自己要定期服用此药,否则毒发身亡。
这就是他笃定自己会主动回来找他。
宋念看一眼托盘里放着一个小瓷瓶,拿起瓷瓶收入衣袖中。
李洌扬手:“送客!”
宋念跟金山三个人被人领着从庄子正门出来,江陵王派马车送她们离开。
皓月当空,微风吹过掀开纱幔,宋念看左右两侧山林巨石,这条路她们进来过,李洌故意引她们从水路进庄。
马车上了官道,金山在马上朝车里说;“奴才去通知青枝姑娘一声,青枝姑娘不知道咱们出来。”
金山骑马去找青枝,宋念的马车慢慢赶路,等金山和青枝赶上来。
夜深人静,宋念回想方才发生的事,半天理出头绪,要查清宋嵇的冤案,要回京城赵家。
赵宴走时说忠勤伯府老夫人做寿,借着这个由头回赵府,赵宴之妻名分暂时对她有用。
夏江到津西官道太平,半夜赶路,偶尔有驿站的快马经过,有着急赶路的骑马人。
马车到了津西县,还没进城,金山和青枝赶上来。
天蒙蒙亮了,宋念看到青枝才放心,有些后悔把青枝留在岸边,她一个孤身一人,是自己考虑不周,幸好没事。
回到宋家老宅,宋念当众宣布回京的决定。
众人听说小公子找到了,宋家旧仆无不欢欣。
吕嬷嬷双手合十,“老爷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公子平安。”
姜嬷嬷喜笑颜开,“小公子安全,大爷哪里也来信了,平安到了,这两大喜事,今晚置办几桌席庆祝。”
宋念笑着对邓福说;“辛苦福婶了。”
邓福乐呵呵,“这样的辛苦多几次也乐意。”
宋念没细说,只说宋子善寄养在一处妥当的地方。
不想扫了大家的兴,隐瞒了自己中毒已深。
宋念毒发是在回宋家老宅五日后,浑身无力,像抽去筋骨一样。
枕琴在跟前看见吓得脸都白了,宋念只告诉了枕琴自己现在身体状况。
青枝和木春年纪小,知道吓坏了,姜嬷嬷和吕嬷嬷,宋念不想让她们跟着担心。
她第一次服用那个小瓷瓶里的一丸药,过了半个时辰后,症状方消除。
枕琴倒出来瓷瓶里的药丸,除了她刚服用的一丸,剩下三丸,宋念瞅一眼,就是说三个月后她想活命,就要去找江陵王取药。
入夏后,天气一日比一日热,宋念早吩咐金山,老宅里的人每人做了两套夏衣。
可能服用解药的关系,宋念时常感到冷,丫鬟都换上夏衫,宋念早晚出门披一件斗篷。
身边的丫鬟婆子以为主子身体弱,习以为常。
今日是赵宴派人接她回赵府的日子。
宋念走出后门,站在河边,隔壁的后门却始终没有打开过,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否离开了。
这段日子太平无事。
河水清澈见底,沿岸粉墙碧瓦的房屋,一幅宁静江南景色,她喜欢这座老宅,希望将来可以长居于此。
她穿过来后,步步艰难,为了活命,咬牙坚持下去。
木春从后门跑出来,“爷来接主子了。”
宋念没想到赵宴亲自来接自己,上次两人谈话不欢而散。
赵宴一怒之下,天晚没留宿宋家老宅。
宋念走上台阶,从后门进去。
赵宴坐在后进院落正房堂屋里等她,枕琴在旁边侍候,端茶倒水。
宋念进门,屈膝,“爷来了。”
赵宴放下茶盏,“收拾好了,现在走?”
赵宴表情平静,丝毫看不出因上次的事生气。
“走吧。”
赵宴的马匹在宅门口,赵义给几匹马喂草料。
三辆马车已经套好,等在门外。
马车数比来时少了一半,这次回京宋念带了两口箱子,都是四季衣物平常用品,她的嫁妆都已经变卖典当换成现银分别存在京城和津西的钱庄里。
手头上少量现银,支付日常开销。
宋念带着枕琴和青枝坐头一辆马车,姜嬷嬷、吕嬷嬷和木春上了后一辆马车。
最后一辆马车里坐着摇红,芳翠,放了两口樟木箱子。
赵宴带着小厮骑马,金山骑马走在最后照看。
宋念看着老宅大门关上,邓福俩口子和二十个护院留在老宅,有朝一日她还要回到这里。
出门早,路途近,中间没有打尖。
马车里,宋念裹着毯子坐着,枕琴和青枝坐对面,枕琴看宋念把毯子拉紧,说;“主子,外面天暖和,奴婢把窗帘打开,反正一路没多少人。”
“嗯”
车窗帘拉开,阳光洒入,宋念觉得缓和些,打开裹在身上的毯子。
看见前面骑马的赵宴,坐在马背上背影笔直,京城官宦世家公子,多纨绔子弟,赵宴是在赵家已经走下坡路,凭着自己的本事,取得皇帝青睐,在宋家出事前,由六品蓝翎侍卫刚升任正五品御前侍卫,前途无量。
申时,一行人从南门进了京城。
马车在赵府门前停下,前面赶车的赵义拿下矮凳,放在车门下,宋念抢先掀开门帘下了马车。
正看见赵宴下了马,朝她这个方向走来。
赵宴走到跟前,宋念已经站在马车下,枕琴和青枝反而落在后面,刚从马车里钻出来。
阳光下赵宴俊脸微寒,宋念的小心思,知道赵宴出于礼数,下马后过来扶自己下车,赶在他过来前下车,避免跟他肢体接触,
小夫妻之间如此生分,她那日提的和离休妻的话确实是她所愿
从前总想摆脱她,现在她自请下堂,赵宴不但没窃喜,却心中烦闷。
迈步朝府门走。
枕琴扶着宋念,跟赵宴错开半步,表面看似乎恭敬顺从,实则两人关系疏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赵府府门。
一路两人没交谈。
赵宴步子大,感觉宋念跟上他的脚步吃力,走到二门时,放慢脚步,宋念疾走两步跟上。
两人进了二门,直接去赵夫人住的锦春堂。
杨氏午睡刚醒了,听丫鬟报,“三爷和三少奶奶回来了。”
儿子跟她说了,接媳妇回府给忠勤伯老夫人贺寿,媳妇娘家倒了,还有个没倒的外家。
忠勤伯深受皇帝信任。
说话功夫,看见儿子和儿媳屏风后的身影。
绕过屏风,宋念快走几步,上前跪下叩头,“儿媳给母亲请安。”
“你身体不好免了礼数。”
丫鬟上前扶起宋念。
赵宴行礼毕落座,宋念坐在赵宴下首。
杨氏当着儿子,对儿媳嘘寒问暖,表面功夫,问宋念身体如何?病可有起色。
宋念起立作答,“儿媳的身体时好时坏,在老宅住着静养,晚上睡眠好了。”
赵宴一句话不说,不知心里想什么。
闲聊几句,杨氏心疼儿子,说;“宴儿,你早起出京没休息好,你回房歇着,我叫丫鬟把饭菜端到你房中用。”
城门开了赵宴出京城,一路快马加鞭,返回时带着女眷走得慢。
赵宴告退出去了。
宋念知道杨氏有话对自己说。
果然,杨氏和颜悦色,“三媳妇,你不在家这段日子,家里有一桩事我要同你说,不是什么大事。”
宋念欠身,“母亲请讲,媳妇听着。”
杨氏咳了声,“上次宴儿出京办差事,回府后喝得酩酊大醉,酒后荒唐,要了房中的丫鬟姚玉,姚玉丫头找到老身,立誓一辈子不嫁,侍候宴儿,我就想没个名分委屈了她,她好歹从小跟着宴儿,有主仆情分,可是…….”
杨氏顿了顿,说道;“可宴儿现在一妻二妾,再收房丫鬟,说出去我怕外人说三道四,正好你回来,你看这事怎么办?”
姚玉对赵宴不死心,宋念早料到自己离开,她想方设法上位。
丫鬟心大,她迟早跟赵宴分开,不在乎赵宴收几个丫鬟。
可这个姚玉曾经在赵宴和原主宋念之间挑拨离间,致使夫妻反目,实在可恶。
宋念不能让这丫鬟得逞。
起立道;“夫君刚收两房妾,怕有嫉妒小人背后说长论短,母亲问媳妇,媳妇的意思等几日,看姚玉丫头肚子是否争气,如果一次便中了,念其对赵家一脉香火有功,收房旁人也没话说,如果这丫头肚子没动静,等一二年再收房不迟。”
杨氏本来被这件事难住,一听儿媳的话,顿时面目舒展,“儿媳言之有理,等姚玉丫鬟过一两个月看她是不是有造化的,你回去歇着吧。”
宋念告退。
枕琴扶着宋念走出锦春堂,沿着游廊往前走,枕琴悄声说:“主子怎么能答应姚玉上位,主子难道忘了,姚玉是怎样害主子,拿主子当枪使的。”
杨氏说赵宴上次出京办差事喝醉,大概就是那日夜晚到自己房中那一次。
道:“赵宴喝得酩酊大醉,不能人道,显然姚玉说的谎话。”
枕琴恍然大悟,“姚玉肚子里什么都没有,白费心机。”
“她现在肚子里没有东西,她有本事从无变有,我们等着瞧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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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了他变成了最好的自己。 。
预收存稿古言:
她们是一群京城贵女,家世显赫,她们样貌非凡,气质独特,内外兼修,过着钟鸣鼎食的生活,可她们的人生并不像表面光鲜……。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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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