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勤伯府是宋念的母亲慕容夫人的娘家,忠勤伯老夫人是宋念的外祖母,宋家遭大难赵宴退避三舍,忠勤伯府她的外家,赵宴倒是上心。
“谢夫君特来提醒。”
宋念微讽的神情没掩饰,赵宴看见,讪讪的微恼,他借着这个由头过来看看她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几时,自己竟对这个曾经无比厌烦的宋念起了好奇心。
宋念方才动作过猛,伤口丝丝地疼,刚愈合的伤口大概抻开了
放下药箱,出去叫醒枕琴和木春,枕琴已经坐起来了,平常都是她侍候主子,睡觉比较警醒,听见里屋有说话声,看灯亮了,迷迷糊糊地疑惑。
宋念说;“三爷来了,受了点伤,你去侍候三爷上药。”
说完,她走进东次间,点燃灯盏,掀开衣裳查看伤口,果然愈合的伤口处微微渗出血丝。
回到西间屋时,看见枕琴已经给赵宴脖颈抹了伤药,枕琴拿纱布要给赵宴包扎,赵宴摆手,“不用了。”
这时,木春迷瞪双眼走进来,看见赵宴,顿时困意全无,瑟缩一下身体,宋念吩咐木春,“你把东屋床铺上,侍候爷安置。”
木春抱了一床被褥到东间屋。
赵宴的脸冷下来,自己是她名正言顺的夫君,进妻子的房间险些被她拿匕首结果性命,又撵他去别的屋里睡。
这跟从前那个看见他的影就缠着他不放的女人是一个人吗?
前后变化如此之大,赵宴真怀疑她现在脑子坏了。
枕琴收好药箱,到东间屋帮木春铺床。
屋里剩下小夫妻二人。
宋念坐在椅子上,打了个哈气,掩住嘴,似乎困了。
无精打采全然没了方才出手势如破竹的气势。
赵宴忍不住问:“你掉井里后,从前的事可还记得吗?”
宋念盯着赵宴,头脑里原来的记忆确实在慢慢减退。
便借着赵宴的问话,为自己记忆消失后开脱,说;“有些忘了,以后是否全部忘掉,也未可知。”
说着,嫣然一笑,“既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忘掉也好,以后是全新的宋念。”
赵宴突生出些许遗憾,他不知道自己遗憾什么,宋念忘掉曾经过往,也不在纠缠他了,这样下去可能连跟他成亲后种种全都不记得了。
自己本该庆幸,摆脱她的纠缠,为何又觉得失落。
宋念挑眉,“印象深刻的事我还是记得的。”
“比如,你能记得的印象深刻的事?”赵宴说不清自己希望什么。
宋念沉默片刻,垂眸说:“宋家遇难,你娶我却并不喜欢我,除了新婚的一个月,你几乎不来我房中,我让你难以忍受。”
赵宴想说,其实可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受和抗拒。
这样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确实成亲后自己一直躲着她,几个月不踏入她的房门半步,一直到她落井。
宋念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既然两看两相厌,放过自己和别人,你能同我和离吗?”
赵宴一时没反应过来,宋念以为和离对赵宴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不能接受,只要能跟他了断,索性吃点亏,说;“和离不能接受,有损赵郎颜面,给我一纸休书可好?”
宋念看赵宴的脸降下寒霜,知道赵宴不能休妻,对他仕途有影响,虽然这是个夫权社会,名门世家轻易不休妻,有损名声。
看来自己要想别的办法二人关系脱离。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里,知道无望,宋念还是争取一下,“我知道,我嫁给你后,令你很不满意,我骄纵奢侈嫉妒不事翁姑,那一条都够七出之条,你休了我,外面人都知道我不好,也没人怪你,不影响你另娶高门之女,我宋家连累你功名利禄,你我分开,你可以娶喜欢的人,仕途顺遂,一日夫妻百日恩,放我一条生路好吗?”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宋念使个激将法,“和离还是休妻,你有什么条件,或者我合理的范围内补偿你。”
她明知道赵宴是不能要女人的钱,折损他自尊心,故意这样说,一副好聚好散,再见不是朋友,也不是仇敌。
赵宴面沉如水,冷冰冰地目光注视着她,“和离和休妻我都不答应呢?”
宋念不免失望,白费口舌,又打了个哈气,拿绣帕掩住嘴,眼帘垂下,“夫君一路劳乏,安置吧!”
赵宴盯着这个女人,先前放下身段,低声下气恳求自己出俱休书,目的没达到,露出本来面目,懒得敷衍自己了。
冷笑三声,“这就是你的目的。”
宋念真困了,随口嗯了声。
赵宴太阳穴突突地,青筋暴跳,“休想!”
宋念的困意被哗啦啦的风铃声破碎,迷茫地看过去,赵宴已经从门口消失。
枕琴的声音传来,“三爷!”
男人离开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黑夜里。
枕琴进屋,“少奶奶,奴婢看爷怒气冲冲走了,少奶奶又因为什么得罪了爷。”
“没什么,不喜欢的人说什么都错。”
休妻和离自己先提出来,有损他颜面,伤了他自尊,自己应该等着他发落。
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管赵宴跟害她这件事有无关联,她不准备这辈子跟赵宴绑在一起。
宋家遇难之时,赵宴冷漠薄凉,不是携手一生之人。
宋念提出药箱,说;“我伤口又裂开了。”
枕琴唬了一跳,急忙查看,果然宋念缠着白纱布渗出丝丝血迹。
“主子这是怎么弄的?刚才姑爷脖子上的伤也是主子伤的?”
“他突然出现,我没看清楚,匕首划了一下。”
这一次宋念也试出赵宴的功夫,大内高手,御前侍卫,不是空有虚名。
一般人反应快速,也躲不过她这两招突袭。
赵宴的脖颈只是轻微划了一下,如果赵宴有准备,她讨不到便宜的。
日后要小心提防他。
枕琴给宋念伤口撒上药,重新包扎,问:“姑爷这时候来了,有什么急事?”
“办差事路过,告诉我下个月忠勤伯老夫人寿诞。”
“主子回京城,参加慕容老夫人寿宴吗?”
“京城早晚要回去的,宋家的冤案一日没有昭雪,所有宋家人便一日活得胆战心惊。”
赵宴不答应休妻,她利用赵家少奶奶这个名头,便宜行事。
又养了几日,宋念的伤口完全愈合,这回不敢有大动作,怕刚愈合的伤口又开了。
养伤期间白日睡觉,夜里精神,窗外下着小雨,她躺着听雨声,雨滴打在窗棂,屋顶发出的不同的声音,她仔细分辨出来,半夜睡不着觉做着无聊的事情。
雨声里隐隐夹杂异样的声音,好像房顶有人。
宋念抓过枕下的匕首。
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屋顶,过一会屋顶没了声音,宋念侧耳细听,雨滴打在屋顶瓦上。
宋念更没了困意,睁眼躺到天亮。
木春、青枝清扫屋子,姚红和芳翠擦拭家什,枕琴去前院厨房。
昨半夜下了一场小雨,雨后天晴,天空水洗般的明透,宋念站在廊下,清晨空气清新。
邓福在扫院子,说;“奴才的老婆子给姑奶奶煮鱼汤,鲫鱼是老奴早起去市场买的刚打捞的,咱们后门这条河里的鱼死了,没人敢吃河里的鱼了,吃海鲜要去市场买,市场买的是江鱼。”
“福婶的做的鱼汤味道鲜美,这里的鱼比咱们庄子池塘里养的鱼好吃。”
“俗话说靠山吃山,这津西县住着吃海鲜便宜。”
宋念想起邓福说的后门河里的鱼都死了,走到后门,后门拴着,打开门栓,出门就是河,宋念站在台阶上,河里的死鱼没了。
河水清澈,能看见水底自由游的鱼,看向左侧宅院,后门依然紧闭。
宋念回到前院,信步走出二进院子,刚走过穿堂,看见帮厨的女人慌慌张张跑进来,看见宋念急忙收住脚,恭敬立在一旁,“少奶奶。”
“出了什么事吗?”宋念看她脚步慌乱。
“少奶奶,前面树林里有几个死人,报了官府。”
这时,金山朝后院走来。
宋念对帮厨的妇人说:“你忙去吧。”
妇人回厨房了。
金山走到跟前说:“主子,咱们宅子前面的小树林里有三个人死了,有人报官府,奴才正巧路过,看见这三个人脸色黑青,甚是可怕,官府仵作去验尸,听说不知中了什么毒。”
两人说话,邓福扫完院子朝前院走,经过听见,说:“咱们这津西一向太平,最近不知道怎么了。”
宋念问:“福叔,你说的后门外河水里死鱼出现在什么位置?”
邓福说;“不是咱们门口,是下游发现死鱼。”
“这就对了。”宋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