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从少年归来 第6章 第 6 章

第二天一早，余瑞安进入教室，瞥见苏梦楠站在两排桌子过道和别人说话。苏梦楠站在道路最中间，完全不顾早上有同学进班，有想通过的，只能绕过那个位置。好巧不巧，这条过道正是余瑞安回座位的必经之路。

苏梦楠心有灵犀似的向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相撞。余瑞安把踏出去的那只脚收回，原本是想绕开这过道的，可这一对视，事情就变得不同起来。眼下的情形，谁先退让，谁在气势上就算输了。

余瑞安心一横，向前迈步，到苏梦楠身边，见苏梦楠并没有退让的意思，她低声，“让一让。”

苏梦楠瞪回来，余瑞安回望，心里忐忑极了，可表面从容不迫。苏梦楠一拍桌子，向前一步算是给余瑞安让出路来，擦身而过时，余瑞安听苏梦楠冷哼。

要想让自己“校霸”的人设不崩，就要看别人怎么做校霸。据余瑞安这一段事件的观察，总结下来，不管遇见什么人发生什么事总之横就完了。还有要学习差，一定不能写作业。

正好后面苏梦楠要回座位，她抽走别人就要上交的卷子，“把你的借我看看。”

余瑞安留意着后面的动静，便从书包里拿出空白卷子，这一下东西拿的多，其中一本笔记本掉落在地上。笔记本里夹着的纸哗啦啦散落一地，余瑞安手忙脚乱，先把卷子和课本往桌上一放，可身边齐北月先弯下腰去。

两个人的座位就这么大的位置，齐北月弯腰下去捡，这里也就自然没有余瑞安的位置。

余瑞安把空白卷子铺好，余光瞥见齐北月桌面上的试卷，那张纸上写得满满当当的，果然是好学生卷面该有的样子。

“齐北月。”

“嗯？”下面空间狭小，他声音听起来发闷。

“把你卷子借我抄一下。”余瑞安不等齐北月回答，已经把他的卷子抽到自己桌面。

“又没写作业？”

“嗯。”余瑞安应和，快速在试卷上对照写下答案。

平常齐北月的作业她都抢不到的，一般余瑞安来的时间，齐北月的作业不知道会辗转几手传到谁那里。今天是周一，周末的作业实在多，她不得不起得早了点，来得早，也就有幸看到班级第一的作业。

“你第五题的答案和我的不一样啊。”齐北月轻声。

“一看你就是没抄过作业，抄作业哪有和别人写的一模一样的。”余瑞安笔下飞快，说话的这几分钟功夫，已经把卷子正面写完。

把他卷子翻过去之后，余瑞安正要落笔写大题，忽然手上顿住。

“第五题不一样？”她犹疑一声，把卷子翻回正面，两张卷子上第五题选项全都是“A”。

余瑞安奇怪，向齐北月投去疑问的目光。只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齐北月手里正是自己的笔记本，现在笔记被翻开，那一页上面字迹密密麻麻，全部都是这次作业的解题步骤。

而那上面的第五题，她写的答案是“D”。

再瞧齐北月的神情玩味的很，眼中带笑。余瑞安并不知那笑的具体意味，只觉头皮发麻。

两人对视片刻，她伸手抢过齐北月手中的笔记本，动作利落地合上。此时，她大脑有些发蒙。

“你就不准备和我解释解释？”齐北月胳膊在桌上一撑，用手支住下巴。

“不要和我说话，我还差很多。”余瑞安决定蒙混过去，把笔记往桌肚里一塞，又垂眸接着动笔。

她下笔飞快，在目光所及之处，忽然有修长手指进入视野，那两根手指夹住她的笔末端，轻微用力便将笔从她手中脱离。

手中感觉一空，纸面被黑笔划出一条长线。

“你今天要是不和我解释清楚……我就不让你写。”

余瑞安恼怒，等着齐北月，“你把笔还给我。”

齐北月食指中指交叠，夹着那支笔在手中转动，笔灵活地在齐北月手中摆动。

随后男生一字一顿，“我不。”

漂亮桃花眼中尽是笑意。

余瑞安默默在心里记仇。

某个被同学成为“男神”的人，其实是个特别臭屁讨人厌的家伙。

余瑞安这样想着，见着齐北月手腕一转，他食指中指夹着那支笔，将笔的尾端递向她。

他的手很好看，尤其是右手手腕有一颗小痣，齐北月身上白，那颗痣黑的突出，很好看。

她沉默并没有动作。

笔端晃晃，似乎是在催促余瑞安接过。

她伸手去拿，齐北月手指一弯，连带着那支笔直接躲开余瑞安的手。

“幼不幼稚！”余瑞安愤愤，身子完全转向他后，她两只手一起上去，右手抓住齐北月的手腕，左手夺过自己的笔。

抢夺的动作太过激烈，余瑞安把笔拿在手里之后，立即注意到齐北月手心上留下黑线。

她抽出一张湿巾塞到齐北月手里，转身继续写题。

齐北月用湿巾擦着手心，余瑞安松口气，这身边总算安静下来。又忍不住去确认他到底在做什么，她用余光打量，见男生坐得端正，后脑和脖颈的线条优雅，像极了一只天鹅。

擦过手，他把湿巾扔到椅子上挂的塑料袋里，目光却再次向余瑞安身上投来。她察觉，身上一激灵，可表面装作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写字速度。

同时，余瑞安在心中祈祷，某一中的“齐”姓男神啊，请不要再开口说话，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吧。

齐北月倒是没有说话，他往余瑞安身边挪挪，随后趴在桌面，眼睛就盯着她手里那张空白的卷子。

被人注视的感觉太过强烈，以至于余瑞安越看纸上写下的公式越觉得陌生。

“你到底想怎么样？”余瑞安咬牙。

“那本笔记我看了，和我答案几乎一模一样……”

没等齐北月把话说完，她立即开口，“那不是我的笔记本。”

“不是你的？”齐北月眉头皱得紧。

“对。”余瑞安脸不红心不跳。

“你别骗人了，字迹都一样。”修长的手指在卷面点点，最终他的指尖正落在字上，“可以说一模一样吧。”

余瑞安偏头瞪他，“齐北月，我忍你很久了。”

“那你想对我做什么？”齐北月歪头看她，嘴角微微向上。

“你等我补完作业的。”她放下狠话。

他听闻，眼睛轻眯起，像只慵懒的猫咪，“那你得加油了。”

笔下沙沙，余瑞安写的虎口有些痛。班级人逐渐多起来，有人凑过来和齐北月借作业。

“今天借不成了。”齐北月轻声。

“啊？为什么？”

“给我同桌留着呢。”

……

余瑞安忙得焦头烂额，周末作业的量属实不适合在周一一个早课突击，她写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没有全部写完。补作业匆匆忙忙，自然也就把要找齐北月算账的事情忘在脑后。

她粗粗扫了一眼齐北月卷子的大题，这是她第一次把齐北月的作业看得这样全。

从前只知道齐北月学习不错，可她从来没想过他学习那么好。

数学课老师讲作业，对完答案之后有一段自我反省时间。余瑞安在笔记本上记了答案，粗略对一遍，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于是在这段自由时间内开始看练习册。

“同桌。”

“嗯？”余瑞安偏头，见齐北月似乎迷惑。

“没事。”在她等待的眼神下，齐北月给出这个回答。

他手指轻轻在桌面敲击，余瑞安有预感，这人有心事，“怎么了？”

“第五题，是你的答案对了。”

她看到自己的数学书不知什么时候挤到他的位置，余瑞安把书抽回。

已经被齐北月看穿，余瑞安也不知道还能在他面前扯个什么谎话蒙混过去。

余瑞安想想，向齐北月身边倾身去，用两个人只有能听见的声音道：“不许和别人说。”

齐北月愣愣，而后缓缓笑起来，却是没说话，只一味凝视她。

“这是秘密。”余瑞安再次强调。

余瑞安把笔记本从桌肚里面拿出来，手指在封面上点点，“好班长。”

“那我就看在我们是同桌的份上，勉为其难为你保密吧。”他顿顿，又笑，“做这事还有别的好处吗？”

“没有……”她想不到能给什么好处。

“你不贿赂我一下？”齐北月目光已经落在她桌面的爆米花上面，那样眼神实在毫无掩饰。

余瑞安忙把爆米花拿到他面前，见齐北月挑眉，她笑起来，“封口费您拿好。”

齐北月伸手接过，“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在桌面铺张卫生纸，伸手在袋子里抓一把，又把整个袋子放回余瑞安面前，“这些就够了。”

后桌李至悠伸手过来，拍打齐北月的胳膊，齐北月侧头，李至悠开口：“我也想吃爆米花。”

余瑞安一听，拿起袋子就要递到后桌手上。

袋子即将被李至悠接过去，却被齐北月在中间拦截，他抢夺下袋子，放回余瑞安桌面。那塑料袋子“哗啦”一声引起余瑞安注意，随后她听见李至悠一声哀嚎，她转头看齐北月。

齐北月满脸认真，“无功不受禄。”

“喂，你吃就行？”李至悠不乐意，挺直背质问齐北月。

齐北月转头，“我同桌的小食品，只给我吃，不行吗？”

余瑞安也回过头面对李至悠，听齐北月说罢，她郑重点点头。

李至悠目光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来回打量，最终缓缓摇头感叹一句：“没天理啊。”

齐北月笑着，“想吃爆米花，让你同桌给你买吧。”

“你们吵架就吵架，别扯上我啊。”李至悠旁边的男生眉头一皱，表情甚为嫌弃，“他这么能吃，我可请不起。”

李至悠一听，自然不肯，张扬舞爪上前，于是两个人缠斗在一起。原本他们这个位置动静就大，现在动作一激烈起来，数学老师注意到这里，一个粉笔头扔过来，后面的那俩立即安静下来。

齐北月与余瑞安也连忙坐好，忍不住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缓缓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