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从少年归来 第13章 第 13 章

余瑞安从前门进入班级，苏梦楠正坐在前排和人说话，见余瑞安进来，苏梦楠伸出腿堵住余瑞安的路。

“哟，听说你去找了楚浩初？说了什么？不会是施映冬的事吧？”

苏梦楠挑眉，那双大眼睛中依旧是无辜模样，可话中有着丝毫不隐瞒的挑衅。

“你觉得我会说什么？当然是抄写的事。”

“啧，转学生还真要罩着她啊？”苏梦楠往吴柏青那里转头。

“她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样步步紧逼。”

“得罪我？她还不配吧。”苏梦楠笑得开心，“玩具而已，人无聊的时候总得有个东西解闷。而且这次也不是我不放过她，楚学长对她也很认可的。”

“你去找学长，吃了闭门羹。就算我去，也会是同样的结果，我也没有办法左右学长的心思。”

苏梦楠收笑，冷眼看着她，她浑身上下好像在向余瑞安传达一种信息，那便是：要以此作为那杯茶水的代价。

两人对峙着，施映冬在班级前门出现，见两人站在一起，施映冬愣了一下。

“你的钥匙落在食堂了。”

余瑞安走过去，接过钥匙，还未来得及说一句话，施映冬已经匆匆离开。

苏梦楠嗤笑，对旁边的吴柏青道：“你看，她也配？”

上课铃声响起，这场闹剧告终。

周三中午，距离楚浩初收回罚写只剩一天半。

晌午阳光明媚，云卷风舒，是个适合密谋的天气。

校图书馆几乎没什么人，是个做据点的好位置。

只是，今天和以往不同。余瑞安打水的功夫，再回来时，她原本位置上，站着个人，微风从窗子吹动，轻轻吹拂起他的衣摆。

还有他手中的那张字条，也被风吹得轻颤。

这一幕实在震颤，惊得余瑞安差点没把水杯扔在地上。

就在她怔愣的这片刻，男生已经转回头来，正是齐北月。

清风吹动他的发，于发丝之下，衬得桃花眼尽显迷离。

他含笑，似乎还带着一丝看热闹的玩味。

那一刹那，余瑞安表面上僵硬无比，实际上大脑瞬时间完成一系列思考：

方法一：立即逃离现场，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她被看到脸，已经来不及；

方法二：赶紧上去一拳把他打到失忆，在眼下场景，这个显然更能解决问题。但无奈对方比自己高上一头，着法子完全没有现实操作性。

“怪不得这两天可见总见不到你。”

余瑞安只能选择装傻。

“什么啊？我就今天来借书而已。”

齐北月把纸条放回原位，还贴心地用本子压好，以免纸条被风吹走。

“我可是会通灵术的，你最好不要撒谎。”

齐北月直接坐在座位上。

“你爱信不信。”

他挑挑眉梢，一脸“我就看你装”的神情。

余瑞安心突突地跳着，心中向自己催眠：他是在诓骗自己，于是她选择不接话。

齐北月指尖在笔记本上点点。

她目光顺着他的动作望去，随后脑中立即有什么东西炸开。

她就这次带了笔记本来，这笔记本外表虽朴实无华，也没有任何地方写了她的名字，但是齐北月见过里面的内容，而此时那本子被翻开，正是之前他读过的那页。

“我说你也太不小心了，把纸片放在开着的窗户边，我路过帮你捡个东西都能发现，你就不怕别人看见？难道是生怕别人看不见？”

余瑞安心中登时凄凉无比，他说得对，她无话反驳。

“你还在那里杵着做什么……还不快点过来收起来。”

她迈步向前的过程中，齐北月已经把卷子和字条塞进笔记本里夹好。

她站定后，齐北月将笔记递到她面前，余瑞安垂眸，见着修长的手指，指节分明。

余瑞安伸手去接，可就在即将触碰到笔记本时，齐北月直接收回去。

“被我发现了，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过去的。”

桃花眼轻眯，笑意盛放其中，看起来额外迷离。

“那你想做什么？”

齐北月认真想想，随后笑得极其无辜。

“当然是要威胁你。”

余瑞安抓过他手中的笔记本，就要转身跑，不过齐北月反应很快，立即抓住她手中的水杯，余瑞安松开手，扔下水杯就要跑。

“你不灭口就走，是不是不太合适？”

余瑞安停下脚步，又听他在身后，“你现在跑了，我可是会大声说出去的。”

她回头，看他一眼，便是这一眼，叫齐北月愣住。

他抿抿嘴，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余瑞安垂下眼，眉梢耷拉着，便是肉眼可见的难过。

齐北月连忙上前，把杯子塞回她的手里。

“我不会说出去的，我错了，我不该逗你的……你别这样啊……”

她长长呼出口气，“不是，我不是怪你。”

“那？”

余瑞安打开笔记本，从中拿出那张纸条，“这上面的内容你也看到了，我不是什么磊落干净的人，在背后耍这些肮脏的手段，你……”

他的神情有片刻迷茫，余瑞安也有些惘然，她同样也被自己的话弄得疑惑，话说出口，她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她慌乱，“我……”

齐北月沉吟片刻，忽然伸出手双手揉她的发，就好像揉动心爱大型犬的狗头一样，没两下就给她的发揉乱。

她被突然的动作吓一跳，往后退一步，更清楚看见他脸上的笑容，亦如曾经每次所见，温柔且迷人。

“你不想让我讨厌你，对不对？”

她思索片刻，好像确实如此，于是点下头。

“那你有一点厌恶我吗？”

他脸上笑意扩大，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放下左手，同时用右手食指将她凌乱的刘海拨回去。

“余瑞安，”齐北月认真唤起她的名字，“我是不是可以把刚才的行为理解为，你在向我撒娇？”

他的话音悠悠入耳，微微带笑的语调，与清淡的青柠香一起，分外撩动她的心弦。

她愣愣，脸顿时红了起来。

她后退步，心跳得愈发厉害。

“其实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只要做自己认为对的事就好。”

余瑞安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坚定地再次向他询问：“那你现在有讨厌我吗？”

他瞳孔微动，将她的刘海拨到耳后，动作如同清风一样温柔。然后他摇摇头，真是郑重。

余瑞安垂眸，感受他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耳朵，“嗯。”

“不过，这是两码事。”

“嗯？”

“要想让我为你保密，总得给我点好处，至少也得求我吧？”

“如果我求你，你就不会往外说了？”

“是啊。”

齐北月收回手，正正身，示意她可以开始。

余瑞安清嗓子，直接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大哥，你行行好吧。”

这动作，给他弄得直发愣。

她双手抱拳，“希望英雄手下留情、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滴水之恩来日比涌泉相报。”

齐北月一整个僵住。

良久，才有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余瑞安，你是故意的吧？”

“怎么？男生不都是有一个江湖侠客梦吗？我为你圆梦，这还不好？”

她眨眨眼，“难道是这样的程度不够吗？那我……”

余瑞安正是酝酿，齐北月连忙摆手，说“算了算了”。

“不过你要记住你最后的这句话。”

她正把纸条塞回兜里，听他开口，则有些疑惑，“嗯？”

余瑞安回忆起刚才最后一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也不用来日了，择日不如撞日，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都得听我的。”

耳边尚且是之前他的回答，如果她求他的话，他就不会往外说出这个秘密。

“齐北月，你是不是在耍我。”

他笑，“是啊，不过你可没有选择，你说对吧？”

“对。”她咬牙切齿。

齐北月则笑得更开心。

“那我不打扰你了，先回去了。”

齐北月往外走，“余瑞安。”

她刚落座，听闻呼唤，则回头看他，他正在门口停住脚。

齐北月指指自己的头，“头发很乱。”

余瑞安伸手去摸，果然撅起来好大一块，于是连忙去整理，待整理好，他已不在门口。

一中午时间过去飞快，她抱着水杯回到班级，又从齐北月的口中得知施映冬来找过她，是为了要回抄写的试卷。

余瑞安“嗯”了一声，打开语文书，开始动笔写作业里的作文，并不准备多说什么。

“你要做什么，该不会没告诉她吧？”

“没有。”

“你这样可是会连累她的？不告诉她真的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

“咦……”他抻长语调，“为什么不告诉她？”

“不想说，麻烦得很。”

“我不信。”

“爱信不信。”

齐北月伸手来拉她的袖子，“我要知道真相。”

他拉扯的动作很大，叫余瑞安的笔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

齐北月靠过来，笑声说，“你该不会怕万一暴露，会连累她吧。”

余瑞安瞟他一眼，抿起嘴。

他笑笑，语调沾染些许得意，“我可真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哪有这么说自己的……”

“我还没想好要你做什么，要不下次考试借我看一眼答案？”

余瑞安瘪嘴，“你疯了吧，我可是咱们班的倒第十。”

他抻长语调，“也对。”

“午休还有十分钟才结束呢，你也别写作业了，”齐北月拉过她的稿纸本，“咱们两个玩会儿五子棋？”

“我。”余瑞安只说出这一句话，“不”字还在嗓子里，齐北月撑着头，另一只手在她的笔记本上轻点着。

啧，威胁她？

她哼声，“玩就玩。”

余瑞安将稿纸本翻到下一页，两个便把稿纸格当成棋盘，开始对弈。

第一盘分出胜负，是齐北月落败。

他转着笔，端视着棋局，慨叹声：“你真是手下不留情。”

余瑞安翻向下一页，“那我们再来一局。”

过了片刻，他惊讶，“啊？不是吧？”

齐北月看着棋盘上，当真是好生复杂的对局。她好几次故意不堵他的三个子，他也一直没有落下第四个子，两个人中一个人极力想结束，另一个人则在尽力拖着，但是棋局实在是到了他非赢不可的地步。

“也没必要这么明显让着我吧！”

“我可是时刻记着，要以涌泉相报。”

余瑞安挑眉。

齐北月点头，认真思索片刻，将纸再翻一页，“再来一局，不许赢太快，也不许输太明显。”

“你怎么这么难伺候。”

他笑着重复那句话：“滴水之恩，要以涌泉相报。”

“烦人。”说罢，余瑞安也跟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