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从少年归来 第12章 第 12 章

第二天一大早，余瑞安给齐北月带了一大杯温热的鲜牛奶。

“好端端地怎么送这个给我？”齐北月抬眸，“无功不受禄，你是不是对我憋着什么心思？”

“昨天的事，我得谢谢你。”

“昨天的事？什么事？”他显然满面懵懂。

余瑞安也不说话，就盯着他看，直到他心虚后自己拆穿伪装。

“啊……不是吧？”

齐北月左手撑下巴，长长叹口气出来，“姓尹的那个嘴巴怎么那么大啊。”

“你错怪他了，他什么都没说。”

齐北月挑眉。

“是我猜到的。”

“你这么聪明？”

余瑞安抿抿嘴，又听他询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齐北月拉过奶茶杯，插进吸管。

“也不是很难猜吧……毕竟我身边知道昨天晚上约定的、能请动他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他喝口奶茶，含糊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就这样戳穿我，我不要面子吗？”

“昨天的情形他都和我说了，说是比他想象中的要好。”

“乱七八糟的事情咱们就先不说了，”余瑞安的笔轻轻敲击着桌面，“我们说点实在的？”

见她神秘兮兮的，齐北月也来了兴致，“什么实在的？比如？”

“你失信了。”

就在施映冬被欺负的那天，晚霞微光下，他们曾在汽车站牌下面拉钩约定，齐北月会为她借“尹晗日”名字生事保密，尤其是对尹晗日保密。

齐北月愣了一下，自然也意识到，语气变得更柔软些，委屈巴巴地语调就好像是在撒娇，“可我是在帮你啊。”

余瑞安撅撅嘴，并未说什么。

虽然但是，无论如何，他都算违反了两个人的约定。

他放下撑着头的手，向余瑞安身边靠近。余瑞安并不知道他意欲如何，不过倒也没闪躲。

青柠香气淡雅，缓缓侵向她周身。

两个人的距离靠近，余瑞安察觉到他似乎有话要说，于是将耳朵侧向他的唇边。

微微发热的呼吸打在她耳边，也惹得耳根灼烫。

“汪，”微微停顿后，“汪汪。”

余瑞安觉得自己的整个后脊梁骨都僵住，她愣愣，才将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齐北月。

“……”

齐北月并未远离，一双桃花眼弯弯，其中满是笑意。

余瑞安一时语塞，手脚都慌乱起来，“你……”

这算什么嘛？

“只不过啊……”他伸手拉过奶茶继续喝，“下次记得，千万不要买鲜奶。”

“你不喜欢？”

“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过敏而已。”

过敏，而已？

余瑞安惊呼，“那你还喝！”

她的惊讶刚表现出来，齐北月捂住嘴，便已经开始剧烈咳嗽。

“你怎么了？”

他摆摆手，“有一点难受……”

“是过敏了？”

“可能是。”他的声音闷闷的。

慌乱中，齐北月抬眸瞥了眼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这样的神情一晃而过，快到余瑞安几乎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

他扶额，往桌子上一靠，有晕倒的趋势，“啊，有点晕。”

这么严重。这种情况，得第一时间去校医院才是。

余瑞安起身，用手拉他，不过并拉不起来。清晨的教室里没来几个人，而且把他架过去，还不如先去叫校医来，于是她就要向外冲去，

好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悠悠地唤着她的名字：“余瑞安。”

她停下脚，转回头，正望见那边男生撑着头看她，许是刚才晕倒碰到桌子的原因，他的鼻尖微微发红。

此时那张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像只小狐狸一样狡黠，他又缓缓道：“我骗你的。”

见齐北月笑意扩大，余瑞安也意识到她在戏耍自己，快步回到座位上，她按住他的肩膀摇晃，“你耍我！”

齐北月的头晃着，笑声也因动作有些波动，余瑞安松手，被他的笑声感染，一边笑一边拍着他的肩膀，“你居然骗我。”

他伸手抹去眼角点点水光，“你这不是也能笑得很开心嘛。”

她坐下，从桌肚掏出书本。

齐北月压低声音，“这样的普通校园生活不是很好吗？这么那么想挤进那个世界？”

“没什么……”她适时沉默下来，片刻后，才继续：“你也看到了，是她们先惹我的。”

被他凝望着，余瑞安总有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他忽然感慨声，“有想保护的人是件好事，不过千万不要用错方法啊。”

余瑞安怔怔，这句话在脑海中盘旋一圈，她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班级的门被人大力推开，门打在门框上发出巨大声响，李至悠冲过来，“快点把数学和英语作业借我看一眼。”

班级上的人陆陆续续进来，周遭开始变得吵闹，余瑞安则一直盯着书本出神，齐北月的话则在脑海中盘旋个不停。

上课的时间流逝飞快，很快就到中午。余瑞安算完最后一道题，才出门吃饭，路过11班的门口，余瑞安余光一瞥，就看到依旧在教室里写题的施映冬。

现在距离下课时间过去20分钟，第一批出去吃饭的人已经快吃完回来了。

余瑞安敲敲门，施映冬闻声抬头望过来。

“你怎么还不去吃饭啊？”

余瑞安探头，看教室里面只有施映冬一个人，这才踏进去，走向施映冬的座位。

施映冬见她过来，手上则有微小的动作，将卷子往下挪了挪，正是压在本子下面。

余瑞安站定，垂眸看见稿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

“你被罚抄写了？”

“嗯。”

施映冬点下头，余瑞安眼尖地看见她眼中的泪花。

罚写的内容部分被余瑞安扫见，熟悉的古诗词句，并不是他们年级在学的内容，而是高二该学的。

余瑞安再次定睛扫向卷子，见着试卷未被挡住的一角，班级姓名信息一栏上面的潦草字迹，“高二九班，楚浩初”。

高二九班，正是她原来的班级，余瑞安再次扫了一眼稿纸，上面一首诗被抄了十遍，可不就是那位语文老师的严厉程度，真是熟悉的感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场考试是今天上午出的成绩。

“这是什么意思？”余瑞安手指点在那姓名上面。

“没……没什么。”这是施映冬下意识的回答。

余瑞安一噎，“你就告诉我呗，我说不定能帮你。”

“不麻烦你了……”施映冬把卷子和稿纸摞起来，收进桌肚，然后起身拉住余瑞安的袖子，然后向下拽拽，“你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我们一起去吧？”

“这罚写是不是三天后要？”

施映冬点点头。

“你不告诉我的话，那我直接去问楚浩初就好。”

一听这话，施映冬拉她拉得更紧，“你别去……是我帮他写的，遍数也不多，没什么。”

说到这，施映冬抬起头，眼睛中依旧亮晶晶，她脸上带着笑，“而且还能提早学习高二的内容，我觉得挺不错的。”

余瑞安无意去分辨施映冬脸上的笑究竟是勉强还是真心，因为无论施映冬情愿与否，事情都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

“我们相差了一个年级，他怎么会来找你？”

施映冬犹豫。

“你不说，我就真去问他了。”

“是苏梦楠介绍的，她和楚浩初说我有办法。”

“今天上午他来找的你？”

“嗯。”

余瑞安沉思片刻，“你把卷子给我，我来想办法。”

施映冬愣下，连忙把卷子从桌肚取出来，递到她的手上，小声说了声“谢谢。”

余瑞安攥紧卷子，“施映冬，你要相信我。”

施映冬的睫毛颤啊颤，最终郑重点头。

余瑞安先把卷子送回教室，然后两个人一起去吃了饭。

午休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整个校园中，恐怕只有高三年级的那个教学楼是安静的。

余瑞安上楼，就听见高二年部楼层的一条走廊乱哄哄的。

高二的学生不必面临近在眼前的高考，也比高一的学生更熟悉校园，于是每当休息时间，总是热闹一片。

上楼的这段路，叫余瑞安恍惚回到过去，自己还是苏梦楠的姐姐、还在高二九班的时候。

站在高二九班门口，余瑞安向里面打量，正午的阳光正好，从窗外投射进屋，楚浩初正用两个黑板擦骚扰同桌，他将两个黑板擦对着狠狠拍下去，他周遭顿时起了一片云雾。

楚浩初，属于标准符合定义的“不良少年”，也算是高二的一霸。

现在这个时间点，没有太大的变化的话，应该就是那个特殊时段，楚浩初时时刻刻都在孔雀开屏，吸引一个女生的注意。

魏白萱，高二九班的班长，是个温柔恬静的女生，而且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笑起来极其甜美。

楚姓少年和甜美班长的故事还要从一次自习说起。

楚浩初没完没了扰乱自习秩序，纪律委员多次制止无果。魏白萱干脆一黑板擦飞过去，直接命中楚浩初的头上，留下一块白印。楚浩初登时怒不可遏，站起来走过去，直勾勾瞪着魏白萱，魏白萱则毫不示弱，一样回瞪着他。

就这样彼此瞪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楚浩初红了一张脸，然后慌忙结束这次对峙。

此后数日，楚浩初各种刻意的玩闹，就好像一直孔雀一样，只要心意的目标在视线范围内，就开始开屏吸引注意。

正打量着，楚浩初从班级里走出来，方才扬起的粉笔灰尘落在头上，黑发上覆了一层白色。

余瑞安走向他，“你好，你知道我是谁吧？”

男生皱眉，“我管你是谁？”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问问你对我有没有印象……是这样的，我是和楚可施一起抄写的，想问问罚写什么时候要。”

魏白萱从后门出去，楚浩初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待到魏白萱的身影在楼梯口消失，男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不耐烦起来。

“不是说了周五？你们都听不懂话？”

一个女生出来，纠正他，“楚浩初，你怎么用这种语气和女生说话？”

眼前女生叫周之渝，她和楚浩初关系还不错，在孔雀开屏期间，承担着情书投递的作用。

楚浩初完全不在意，直接冷脸回怼，“凭什么不能？”

“那我不帮你了。”

楚浩初立即变脸，“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千万别，我可就指望你了。”

说完，楚浩初立即抬步，向楼梯下奔去。

看着眼前的一幕，余瑞安心跳如同擂鼓，果然这个班级还是记忆中熟悉的样子，似乎楚姓少年的恋爱进度也没有与她预想相差多少。

周之渝也要进屋去，余瑞安叫住她，“谢谢你为我说话，感觉他们两个挺般配的。”

“谁？”周之渝皱眉，神色是不可置信，“你该不会是说他们两个？”

“是啊。”

“嘁，你眼光可真差。”

余瑞安弯弯眼睛，目送周之渝进教室去。

余瑞安收笑，原本的计划更被自己肯定。

几乎变得面目狰狞的苏梦楠，她那个喜欢撒谎与玩弄他人的妹妹，也该体会一下相似的滋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