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影 第17章 第十七章

天气很好，太阳已经慢悠悠从东方爬起，给大地撒了一层又一层金色的曦光。

牧遥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嗡嗡响个不停。

拍了拍脸上刚涂的青蛙王子润肤乳，拉开凳子坐下，拿起手机点开了消息。

很多条，小红点的数字一直在增加，他看了眼右上角的时间，七点四十。

他没有往上翻，就近看了最新的几条。

快乐向前gogogo

叫我下头楠：【大家今天都别吃早餐昂，我过来在学校门口买，你们都要吃啥，不说就默认菜夹馍昂@全体成员。】

钟灵灵：【我不挑，你随便买。】

周子凯：【我也是，都行。】

唐欣：【跟大家一样就行了，我今天背了两大盒水果，咱们过去了吃，比耶】

叫我下头楠：【喔噢，撒花，好了好了我快到了，其它两人吃啥，不点了就默认了，快快时间不等人。】

牧遥刚点开键盘，在考虑要不要让李端给带个煎饼果子的时候，辰阳也回消息了，菜夹馍就行。

校门口的煎饼果子特别好吃，再加跟烤肠和辣条，人间美味。

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然而消息里面输入的字却是我也是，跟大家一样。

磨蹭了一会，再看了眼时间，七点五十。

他收起手机，拿起挂在椅子上面的书包，走了出去。

下来是时候没有看到其他人，本来想跟她妈妈说声，想了想，还是算了。

穿鞋的时候犯了难。

穿运动鞋，有点紧，会蹭到伤口，而且天气热，捂的难受，穿拖鞋的话那么多人。

时间不早了，他直接穿着拖鞋走了出去。

一走出单元门就看到了站在树底下的人。

今天没穿校服，外面穿着件黑色的外套，拉链敞开着，能看见里面的白色T恤，底下是深灰色的牛仔裤，运动鞋，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上夹着烟，前面已经燃了挺长一段了，他弯腰朝树根底下弹了弹烟灰，指节修长，起身把烟放嘴里，余光瞥走出来的人，猛吸了一口，呼出来的烟给他的脸又加了一层朦胧感。

把烟头摁在垃圾桶上，拍了拍手朝电动车走去。

牧遥还没有走下来，就停在单元门前面。

辰阳朝牧遥伸手：“钥匙给我。”说完就盯着他看。

牧遥反应过来，不慌不忙从包里掏出钥匙递了出去。

他们俩之间还隔着点距离，牧遥还没有下那几层楼梯，在他一瘸一拐往前走递钥匙的时候，辰迈开腿先他一步走了过来。

接过钥匙后他没有立马过去，而是看着牧遥问道：“能不能行？”

几层台阶，他的意思是问他能不能下来。

“我可以，你先去骑车吧，”牧遥跟他说道。

然后就小心翼翼挪到前面，刚要往下一台阶跳的时候，胳膊被人抓住了，辰阳抓住他的胳膊：“慢慢走，”

声音冷冷的，听着没什么温度，跟这会儿的天气一点都不符合。

但是好像又不止这些。

体育场的楼梯台阶，看过去一片花花绿绿，还是太晒了，大家都撑起了伞。

一步一步走上台阶后，李端他们几个都坐在那吃早餐。

“快来，一会都凉了，就不好吃了，”边吃边说道。

周子凯往旁边挪了挪，拍了下，：“坐这，你可以把腿放在稍微往这靠下会舒服点。”

牧遥道了声谢坐了过去。

刚吃到一半，唐欣把用伞遮起来的书包拿了起来，还抬头看了看周围，神神秘秘的。

“快把伞往过来挪点，遮一下，不然一会打开又没了，上一盒我都没吃几块儿呢，”说完从书包里掏出一个很大的塑料盒子，打开，里面满满当当都是各种各样的水果。

“牙签在那，快吃，被人发现一会就又没了，”说完又从包里掏出来了一板酸奶，“来，一人一盒。”他们几个一人一盒分完后，把剩下的几盒递给了旁边的同学，说是总共就这几盒，让分一分。

李端看着手里的酸奶，“不对啊唐欣，你这不区别对待嘛，刚才怎么不拿出来，吃早餐的时候噎的我，”说完还不忘装模作样拍了拍胸口。

唐欣把吸管拍到他手上“有喝的还不堵上你的嘴，刚才拿出来，他俩估计连个盒子都见不到。”

李端还是那副贱兮兮的模样，一脸坏笑看着她：“咦，谁知道呢，万一是专门给谁准备的呢。”

迎接他的是实实在在的一巴掌加一记白眼。

运动会就这样有条不紊的举行，总共三天，所有项目基本上在第三天早上结束了。

下午放假，连着国庆节的三天。

高中的时间太过宝贵，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这几天假估计是高中时代为数不多的假期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就显得格外珍贵。

那天下午本来几个人打算约着出去吃个饭，到最后都不了了之，辰阳说自己有事儿得先走，闭幕式一结束就溜了出去。

牧遥的脚还是有点疼，活动不便，打算回家休息。

最后的结果就是大家都各自回家，有时间再找个机会聚聚。

牧遥出来之后叫了个出租车回家，今天早上他自己过来的，脚不方便，没有骑车。

昨天晚上睡觉之前辰阳发消息跟他说他会过来的晚点，如果等不及的话就打个车过去。

牧遥回他不用过来了，他自己可以。

那是他们俩加微信后第一次说话，就说了两句，他回答完之后，对方再没有回。

总是一遍一遍麻烦别人，挺不好意思的，况且他们俩的关系也一般，准确来说也不怎么熟而且这件事又不是人家的错，能接送那么几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回到家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饭在锅里放着，拿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但是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不想动，摘掉书包直接瘫在了沙发上。

一觉醒来后外面黑乎乎的，天阴了，快要下雨了。

明明早上还是大太阳，即刻间就瞬息万变。

牧遥活动了下被压酸的胳膊，起来把锅里的饭菜都倒进垃圾桶，碗刷完，提着书包上楼去了。

睡了挺长时间的，还是感觉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又顺势躺在了床上。

手臂刚放到眼睛上面，他喜欢这种沉甸甸的感觉，有安全感，睡觉的时候也是，不管多热的天，都不盖特别薄的被子，他一年四季盖的都是厚棉被，即使有一部分时间只能用到一个被角。

突然一声雷响，思绪被拉了回来，突然意识到什么，立马坐了起来，坐到了书桌旁的椅子上面。

一时间又不知道干嘛。

愣了好一会儿，他拿起手机，给他妈妈发了个消息，问什么时候回家。

群里正热火朝天的讨论国庆都有哪些计划，要去哪里玩。

叫我下头楠：【家人们快出来，都干啥呢，终于可以歇口气儿了，假期都有什么打算。@全体成员】

唐欣：【我要跟我爸爸妈妈一起去旅游，去沙滩，太期待了。】

后面接了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叫我下头楠：【哇，那太棒了，我都没见过大海呢，去了多拍照昂。】

钟灵灵：【我也没有见过呢，欣欣一定要记得拍照，咱们也隔空旅游下。】

叫我下头楠：【到时候唐欣拉个横幅，上面写携XXX、XXX到此一游【坏笑】】

钟灵灵：【哈哈哈哈哈哈李端你可太有才了。】

叫我下头楠：【人家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呢，不要迷恋哥。】

唐欣：【吐】

周子凯：【果然，上学是残酷的，给你脑子都整不好了。】

叫我下头楠：【发怒】【发怒】【发怒】【发怒】【敲打】

唐欣：【凯哥有啥打算啊，放假。】

周子凯：【暂时还没有打算呢，不出意外的话就家里躺三天。】

钟灵灵：【我也是，如果妈妈没时间的话，我也是在家待着，有可能会跟妈妈一起去看外婆。】

叫我下头楠：【不错不错@钟灵灵】

叫我下头楠：【你放几天假不会也要待在家卷吧，不要卷了，卷王大人，以后就叫你卷王吧@周子凯】

周子凯：【来，快来拜见卷王大人@叫我下头楠】

叫我下头楠：【滚。】

叫我下头楠：【这同桌两怎么总是不在，静悄悄的，快出来@牧遥@。】

钟灵灵：【估计在忙呢】

他们又转移了新的话题，继续热火朝天的聊着，消息被一条一条顶了上去。

牧遥退出快乐向前gogogo的群聊页面，点开跟妈妈的页面，十几分钟前发的消息，到现在还没回。

他又往下翻了翻，林小栖的名字映入眼帘，她问他啥会儿有时间，一起出去吃个饭。

他犹豫了一会儿，回道：【放假这几天都有，时间你看着安排。】

好的，对面消息立刻回了过来。

刚收起手机打开课本，电话就进来了。

“我一会就回来，你想吃啥，我现在在在超市买菜，”他妈妈说道。

“我都行，你看着弄。”

“面条想吃吗，晚上就我们两个，想吃的话我给咱煮面条。”

“好，有需要我现在做的吗，我先弄。”他开口问道。

“不用，你看你的书就好。”

外面越来越暗，伴随着阵阵的雷声，雨滴很快就肆无忌惮的砸下来了。

牧遥打开书包，拿出试卷，打算把前几天周考练的错题再复盘一遍。

一道立体几何题，前两小问出来了，第三问怎么都解不出来，按道理来说是应该作辅助线的，这么都画不出来，越画越烦躁。

手机屏幕亮起，林小栖发过来的消息。

【明天下午三点半，三联书店门口碰面。】

牧遥回了句好。

题看来是一时半会算不出来了，得让脑子静一静。

楼下开门声响起，应该是他妈妈回来了。

刚走到楼梯口就跟在客厅的人四目相对。

牧劭民一身正装，公文包夹在身侧，手里提着一个纸袋，正欲往上走。

看到牧遥的那一瞬间停住了脚步，看了他一眼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运动会放得早。”说完抬脚走了下来。

路过牧劭民的时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到他。

牧劭民还是停在原地，就那样看着牧遥走到电视跟前拿起遥控器，然后转过身坐到沙发上。

“来书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他说完这句话就上楼了。

不知什么时候调到了体育频道，主持人正激烈的讲解一场足球赛，不止是主持人，现场的观众都振臂高呼，氛围好不浓烈。

牧遥感觉有点吵，烦躁感又上来了。

他又换了好几个台，无一例外都让人听着烦躁。关掉电视，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起身朝楼上走去。

李向宛回来的时候，客厅的灯亮着，但是底下没见一个人。

她把买回来的菜放在厨房里，刚要转身烧水的时候，楼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和玻璃杯摔碎的声音，紧接着书房门打开，又砰一声合上，牧遥快步从楼梯走了下来。

他边往下走的时候边搓了搓脸，到厨房门口问道：“妈我帮你，有没有什么要洗的菜之类的，”说着打开了放在灶台上的塑料袋。

李向宛用胳膊擦了下眼睛，“刚刚接水的时候溅到了，那你给咱们把那捆小油菜拿出来洗了，一会跟面条一块儿煮。”

没几分钟牧劭民从楼上下来，提着包，一声不吭的开门走了出去。

吃完饭李向宛在收拾碗筷，牧遥走到厨房门口，开口跟他说道：“他让我准备准备出国留学，我没答应。”

李向宛转过头来，一动不动盯着牧遥看了好一会，“听你爸的吧，留学总归是好的。”

“你就这么想着让我走吗，我走了你怎么办，靠他照顾你？”说着手指了门口的方向，也没有人注意到他那微微颤抖的手。

李向宛放下手中的盘子，走到他跟前，握住牧遥的手腕，“你听妈妈说，比起的前程，我。”

“够了，都是为了我，”他把手从她手里挣脱出来，“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去的，”说完转身上了楼。

李向宛看着牧遥的背影，渐渐红了眼眶。

节假日街上有很多人，熙熙攘攘的。

广场上有很多小摊小贩，各种各样的都有，还有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热闹非凡，在风中凌乱的飘荡着。

牧遥到三联书店门口的时候，没见到林小栖。他走进了书店里面，避会儿风。

北方的天气说变就变，前两天还是高温酷暑，下了一场雨过后立马凉了起来，他出门的时候还换了件厚点的外套，都挡不住刮来的阵阵风。

他从儿童读物一直逛到高中各科辅导资料专区，刚拿起一本，就听到背后有人叫他的名字。

“我还怕认错，真是你啊，”女孩开口道。

“好巧，”他回复到。

是刚去第一天坐在前面给他递抹布的女孩子，高马尾穿了件卫衣，与穿校服的时候判若两人。

平常他是不怎么能记住人的，尤其是女孩子，不知怎么这次居然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女孩看了眼他手里的书问道：“你也是过来买资料的吗，我一直以为你们学霸是不用这种资料的，”说着晃了晃自己手里拿的跟牧遥手上一模一样的教材。

牧遥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哈哈哈哈哈我开玩笑的，你一个人来的吗？”

牧遥也笑了下，“没有我等朋友，外面有点冷我就先进来避避风。”

“哦哦我以为你一个人来的呢，”女孩点了点头。

他刚放下书，就看到林小栖在玻璃门外边朝他招手，他跟女孩说了声拜拜就推门出去了。

牧遥走后不久，她拿起牧遥刚刚翻的那本教材，走向了结账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