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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人民公社啊,起码食堂立意好

第二天礼拜天,梅思照旧去图书馆,到了那里,看了一阵书,梅思便收拾东西,去洗手间。

早上出门的时候,凤香对自己说:“何必这样辛苦?礼拜天也要看书,又不是要考试呢。”

自己当时笑笑说:“习惯了。”

当然是要来啊,相比徙置楼的拥挤,这里可是开阔得多了,很可以透一口气,更何况洗手间是可以关门的,自己每次去洗手间,总要十几二十分钟,甚至半个钟头,一天的小菜都是在这里备办,自从找到这样一个福地,荒芜已久的菜圃便又打理起来,也要看一看麻鸭和山羊,虽然只是很短暂的时间,但也可以做许多事,节约了菜金。

苏凤香劝自己不必再去做工,梅思自己也是这样的愿望,之前的日子一直非常紧张,少有自己的时间,星都关门,对自己诚然是一个打击,但却也是一个转机,从此走上另一条路。

股票交易不像苏凤香想得那样容易赚,轻松自在,不过在付出许多代价之后,梅思已经掌握了一些方法,是一个学会游泳的人,而且这几年,香港的股市相当好,尤其是对股票有一定了解的人,可以赚得很稳,虽然未来不敢保会怎样,但起码短时期内应该不会有太大动荡,梅思是很希望能继续当前的生活,交易行每天开市的时间,比公司工厂的上班时间少许多,只是风险大,但自己如今已经适应,最看重的一点便是,不用那样匆匆忙忙赶钟点。

二十分钟之后,梅思从洗手间里出来,重又回到阅读室,拿了一份报纸来看,是当天的报纸,方才给人拿去了,现在终于轮到自己看。

只是梅思一看上面的头版,便皱起眉头,《大陆饥荒蔓延,**政权危急》,昨天又有几百人偷渡来香港。

这一天晚上,梅思回到房中,来娣见了她,递过来一封信:“梅姨,有人送信给你。”

梅思接过来拆开看,是一封短笺:“星都老友邀约,明日晚七时嘉豪酒楼聚会,盼来相见。贾文庸 5月6号。”

是星都的旧同事,分别几年了,再次重聚,大概都别有一番心情。

梅思看过了,便顺手将纸条夹在一本书里。

来娣见她一时无事,便凑过来悄悄地说:“梅姨,姐姐在天台上哭。”

梅思心中一沉:“我去看看。”

她快步上了天台,手电筒一照,果然看到招娣伏在水泥短墙上,双肩正一耸一耸。

梅思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招娣。”

招娣将脸转向另一边,不让她看见。

梅思望着她黑黑的后脑,说道:“你妈妈也是没有办法,她的经济条件,难以再支持了。”

招娣哽咽道:“我也知道的,只是我不甘心,而且也害怕,我怕像我妈那样过一辈子。”

梅思默默思量片刻:“时代已经不同了,现在的女子,会有更多机会。其实你现在出去做事,也并不是就不能继续学业,可以去读夜校。”

第二天五月七号,梅思准时来到了嘉豪酒楼,说是酒楼,其实门面不很大,梅思进入大堂,四处张望,不多时便听到有人大声招呼:“梅小姐,在这里!”

梅思转头一看,贾文庸站在那里,笑呵呵挥舞着手臂,四年不见,明显发胖,此时笑容可掬,好像个大阿福。

梅思望着那边笑,快步走了过去,已经有四五个人先到了,视线一扫,多是旧识,童岳、方燕茹已经坐在那里,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子,四十几岁年纪,中等身材,圆圆的脸,眼睛细长,鼻子有些扁平,戴一副眼镜,那眼镜看起来很容易往下滑。

梅思笑着和大家打过了招呼,目光转向那个陌生男人,不等她问,贾文庸便赶快介绍:“来来来大家认识一下,这是我的好朋友,曹蔚然曹生,《商报》的编辑,这几年多得他的帮忙。”

梅思的目光立刻凝聚起来,把曹蔚然又重新打量一遍,笑道:“原来是《商报》的曹先生,对贵报向来是很仰慕的。”

与星都不在一个层级上,《商报》可是香港的大报,自己这么多年都很是爱看,因为彼此有着类似的气息,自从以股票为职业,更是每期必看,重要的内容都要摘录下来,没想到今天竟然能见到《商报》的编辑,实在幸运。

梅思笑着又说:“我还给《商报》投过小说。”

是副刊,有文艺版块,金庸先生两部武侠,便都是在那里连载。

曹蔚然含笑道:“有发出来么?”

梅思摇头:“没有。”

贾文庸忙道:“梅小姐很有才华的,其她几位也都是才女才子,我们星都,人才济济。”

只可惜命运不济,倒闭了。

大家闲谈起来,又过了十几分钟,其她三两个人也到了,贾文庸便招呼上菜,几个人边吃边谈,几年不见,格外热切:

“方小姐,听说你去了船务公司?”

方燕茹点头:“太平船务。”

“饭碗稳定。”

“吃不饱饿不死罢了,很是无聊,不像当年星都那样有趣。”

“报业不好做,倒是像你这样转行,做事务员,还稳妥些。”梅思宽慰道。

江振波笑道:“梅小姐,听说你也是半转行了,如今在香港会发财?”

梅思摇头:“不过是赚一点茶饭钱罢了。”

贾文庸忙向曹蔚然说:“梅小姐炒股票那是相当经心,当年在星都,就看《商报》。”

在星都的办公间,看别人家的报纸,不过自己也不和她计较,毕竟星都没有财经版,看这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也看不出股票行情。

曹蔚然果然注目:“梅小姐做股票多久了?”

梅思笑道:“差不多十年了。”

“如今是以股票为职业么?”

“也算是吧,只是赚得不多。”

自己的资本,到现在三千一百多块,按百分之十的年利,一年能赚三百多,其实并不高,苏凤香在工厂做工,一个月能赚一百块,自己在香港会,只赚到她三个月的薪水,好在只要应付自己这一张嘴便罢了,空闲时写写稿子,假如没有意外情况,能够应付日常所需。

曹蔚然细细听着,等梅思说完了,他便道:“你本金不很高,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是了不起。”

确实令人惊异,自己虽然是在商报做事,整天看的是土产、西药、肥田粉的行情,却也没有想要去买股票。

“梅小姐对于股票,有什么样的心得?”

梅思想了一想:“不要投机,不要慌。”

“此话怎讲?”

“股票市场虽然有一点好像赌场,但并不纯是运气……”

其她人各自交谈,贾文庸则是侧耳听着她们两个谈金融,不多时侍应送上一盘清蒸石斑,贾文庸便抄起筷子招呼道:“先吃饭,等下再谈你们的股票经!”

曹蔚然呵呵笑着,筷子也伸向了石斑鱼。

夜晚到了这时,人都已经饿了,于是一时便不说话,埋头纷纷吃菜,梅思叫了一碗米饭,她吃菜是必得配饭,一餐宴席吃到一半,肚内已经有了一点底,便又开始谈话,梅思一颗头左转右转,与老同事谈得热络,另外还要应酬新知,曹蔚然对股票很感兴趣,两个人说着金融界风云变幻,外间的变化对股市影响很大,由去年的廖创兴挤提谈到金融监管。

曹蔚然深有同感:“诚然是市民不懂金融,一点谣言便容易惊慌,不过空穴不来风,廖创兴大笔投资房地产,想要赚这样滚烫的钱,香港的地产虽然可以获得暴利,但风险也极高,廖创兴把四分之三的资金都投入到房地产,根基已经不稳,果然今年地产跌价,也难怪大众听风就是雨。”

贾文庸乐道:“梅小姐当真稳坐钓鱼台,没有赶在那时去提款,廖生很该感激你。”

廖创兴的当家人,为了挤提大受刺激,爆血管死掉了,倘若他当时肯看一看梅思,或许还能得到一点安慰。

梅思笑道:“我当时也很紧张呢。”

于是便聊房市地产,又说香港的工商,香港这几年社会平稳,工商发展很快,股票市场才可以稳步盈利。

说到这里,蔡静怡插话道:“大陆那边的难民这一阵又多起来,会不会影响香港的经济?”

大家便开始担忧大陆的难民,一是担心大陆的民生,二也是怕冲击香港。

曹蔚然想了想,道:“大陆这几年,自然灾害。”

童岳道:“仿佛听说,是有些急进了。”

几个人便讨论大陆的经济,都晓得的,□□,超英赶美,一时间多有批评:

“怎么可能呢?英美是多少年的资本主义,大陆短短几年想要追上她们,太过操切。”

“急功近利啊。”

“虽然是天灾,中间也有人为。”

曹蔚然的面色便有些难看。

梅思手撑着腮,幽幽地说:“我倒是觉得,起码食堂的主意是好的。”

人民公社办食堂,梅思想到了从前在延安的机关食堂,三餐只要去到食堂,就可以吃了,当时感触并不深,到后来从革命者回归为小市民,才感到吃饭不易,这并不是指的赚钱问题,而是单纯吃饭这件事本身,就很需要花费精力。

每天清早就要出门去上班,晚上七八点才回来,还要烧饭实在吃力,梅思晓得自己,料理家事不是顶厉害,不过即使是苏凤香那样,全挂子的武艺,烹饪饭食有许多窍门,炸出一罐葱油,连续几天可以吃葱油面,烧开了水把面煮熟,沥水控干再加葱油拌匀,就可以吃了,又或者是炒饭,米饭烧出一大锅,一餐吃不完,第二天清早将剩饭下锅,加蛋煸炒,便又是一餐饭,终究花时间。

晚上回来精疲力尽自不必说,拖着沉重的身体烧晚饭,总觉得有些心酸,即使是早上,睡过一夜补充了体力,仿佛是有力气,可是时间宝贵,一个清早如同打仗,每天只为烹调三餐,便焦头烂额,耗去大量的时间,这还只是照管自己一个人的饭食,倘若是一家五六七八口,只要想一想便心力交瘁。

所以这些年,虽然从梅林中获取极少,梅思并不觉得怎样遗憾,即使不是住在这拥挤的地方,有自己独处的空间,也少有时间在梅林之中徜徉,这就是职业女性的生活。

梅思叹道:“当年谢冰莹漂泊在上海,尚且在外面包饭,有人每天送饭过来。”

谢冰莹写《从军日记》,临近过年,感慨无限,除了羡慕房东鸡鸭鱼肉,送饭的工友在初一也不来了,除夕也送,初二也送,只是初一不送,便愈发触景伤怀,热闹都是别人的,她却要饿肚子。

自己初来香港,除夕夜独自一人缩在床上,抱膝浩叹,想到这一节,也是感怀,只是此时才想到,谢冰莹那种境遇之下,也依然是在外包饭,大约她租住的地方狭小,纵要烧饭也不方便,不过能包饭毕竟省了许多麻烦。

梅思对食堂的感想,引发了其她人的同感,方燕茹连声赞同:“是啊是啊,一日三餐烦死人了!”

蔡静怡道:“倘若能有一个食堂,我也每天去吃,再不烧饭了,一家人都在那里吃。”

童岳笑道:“食堂解放了女同胞。”

江振波道:“我看到食肆有包伙食的。”

曹蔚然望着梅思:“梅小姐读过《从军日记》?”

没想到这样一个满口金元股票,仿佛给“资本主义”的福尔马林浸透的人,居然读过那样一本轰轰烈烈革命的书,而且读得这样细致,感慨如此深刻。

梅思笑容略苦:“都是从前的事了。”

前尘往事啊,不堪回首。

曹蔚然连连点头:“虽然选择的道路不同,不过谢女士堪称妇女革命的先锋。”

谢冰莹啊,国民党。

曹蔚然转而道:“要说解放妇女,还是**的政策最为得力,‘妇女能顶半边天’,可是有无知的人却要诽谤,借着妇女话题大做文章,张爱玲自来香港,为五斗米折腰,便开始□□,她的《秧歌》,里面写村干部殴打要离婚的妇女,这是分明抹黑,**在建国之初,便发布了婚姻法,男女平等,这是几千年来没有过的,彻底平等!”

他瞳仁亮晶晶地望向梅思。

梅思脑中搜索了一下,记起了那短短几句话,大段文章之中一不留神便溜过去了,她点了点头:“婚姻法很让人激动,不过单靠一部法律,许多事还是办不到,当年在延安,法院门前虐待妇女都不能管。”

宝塔山下法院门口一家老百姓,丈夫和公公打骂虐待媳妇,那年轻的女子欲告无门。

当时见到这件事,自己大吃一惊,问教yuan:“怎么会这样?”

教yuan也仿佛很为难,沉吟一下,回答道:“这是一个过程,等全国革命胜利了,妇女也自然全都解放。”

那时的自己虽还有些疑惑,但想到对教yuan的话是不应该怀疑的,教yuan是那样深厚的学问理论,为革命奋斗多年,懂得许多的事情,自己只是一个刚刚离开腐朽家庭的学生,多么单纯稚嫩,应该相信教yuan,更何况,如果要去怀疑,也实在很无力。

曹蔚然登时皱起眉头:“梅小姐,不该捕风捉影……”

梅思道:“是我亲眼见到的。”

曹蔚然讶然:“你怎么会?”

梅思:“我曾经去过延安。”

曹蔚然还要再努力:“浮光掠影往往只是表面……”

梅思眼皮抬起,目光定住:“我在延安待了三年,我是女子大学的学生。”

话音落下,整个席面惊呆,几颗头“刷”地转过来,齐齐地都望向梅思。

贾文庸更加诧异,两只眼睛瞪得圆溜溜,目不转睛:万万没想到啊,“同行十二年,不知木兰是女郎”,我们共事六载,不晓得你去过延安,而且一住就是三年,梅小姐,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们不知道的?

片刻之后他赶忙活跃气氛:“啊哈哈哈梅小姐原来曾经在延安的,女中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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