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霜在寨子里没看到顾正的身影,便问道,“小玉,今日怎么没见顾侯爷?”
小玉惊讶地答道:“他已经下山了,没跟你说吗?今晨我遇见他,他还叮嘱我和林全,让我们照顾好你,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林霜内心一阵失落,心里腹诽道:“这个人明明前一秒还那么深情不移的样子,下一秒就不告而别。不明就里的闯进来,又风一般的离去,丝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真是自私得可恶。”
于是一副怒气冲冲地样子,回应小玉:“我和他非亲非故,他来去自由,何须告知我!”
小玉不以为然,暗自嘀咕,“你们俩这恩怨情仇,旁人可都看在眼里,还非亲非故呢?看来又是闹脾气了,得找机会问问自家小姐,可不能让顾侯爷欺负了!”
林全看这样子,心想小姐怕是误会少将军了,赶紧上前解释道:“小姐,据说顾侯爷是因为京里有急事,才着急下山回京的,想来也不是故意不辞而别的。”
一听说是京中的事情,林霜便盘算着莫非是豫州的事情有进展了,连忙找来小玉,说道:“小玉,你陪我去屋内,我有话问你。”
虽说信任林全,但顾清的事情牵连甚广,林霜还是不敢有丝毫冒险,所以并未告知过林全。
“小玉,豫州可有消息传过来?”刚一进门林霜便着急地问道。
“有,刚传来的消息。据说三殿下派人严守赈灾粮,竟有歹徒胆大妄为,单枪匹马闯粮仓,抢官粮,当场被擒后高声大呼是户部指使的,当日便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谁的人?”
“暂时还不清楚!”
“明显地栽赃陷害!”林霜冷境地分析道。
“不过我们的人刚好趁此机会将证据都放在了这个人身上,三殿下他们应该都拿到了。”小玉继续回道,“还有,据说豫州周边几个县的百姓、流民纷纷到州府衙门请命,状告官员贪腐,盘剥朝廷的赈灾亮,将百姓之于水火中,求三殿下宅心仁厚为他们伸冤。”
“那大哥和殿下他们如何应对的?”
“下令严查,无论是谁,绝不姑息!刚好还有我们的证据辅助,这下户部的蛀虫肯定跑不掉了。”话毕,小玉突然有些担忧地继续说道:“就是不知他们是否会弃车保帅,到时候随意找个棋子担下这一切罪责。”
林霜冷笑一声,说道:“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跟曹大人相关的铁证还在我们手里。”
小玉有些不解,疑惑地问道:“小姐为何不将证据全都交给三殿下呢?还有给曹大人留一线生机。”
“若不给他们机会,怎么能看清到底有谁在保他呢?曹大人不过一个户部尚书,竟能妄想一手遮天,在官粮上动手脚,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棋子,背后的操控者另有其人。”
闻言,小玉叹服,“还是小姐思虑周全!凡事皆在掌控之中。”
“棋盘中的每一步我都做好布局,却有一环在我意料之外,如今我也不敢确认这一环对我而言到底是利还是弊?“
小玉有些不敢确认地问道:“小姐是说顾侯爷?”
“没错!你我皆知户部粮仓已空,他却信誓旦旦说此番押送的赈灾粮是户部的粮。虽说他多次护我,但他却和太子走得近,他确实是我棋盘中的意外,是敌是友还不好说!如今只盼他不要挡我的路,否则我和他也只能势不两立。”林霜越说脸色越发阴沉。
小玉见状,有些心疼,“小姐,这些年苦了你了!往些年在晋阳都不见你如此殚精竭虑过!如今步步为营,每日谋算,真的值得吗?顾将军也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何要为他做到如此?甚至搭上自己的一生?”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我也不知为何会待他如此,或许前世因,今生果吧! ”
林霜突然正了正神色,看着小玉,有些愧疚地说道:“小玉,在晋阳我们只求自保,少许谋划即可。如今我们若想要为顾家翻案,便是刀山火海九死一生。况且敌在暗我在明,朝廷各方局势暗流涌动,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我不敢有一丝疏忽,只能事事筹谋以求万全。只是连累你这些年和我一样,每日如惊弓之鸟,难以心安,每每想起我都于心不忍。”
“小姐,说句大不敬的话,我早已将你视作我的姐姐,陪着你,无论做何事,都是我此生所愿。”
林霜瞬间泪目,对小玉的一席话动容无比,不知该用何言语来表达,只能紧紧握着她的手,说道:“好!我的好妹妹,来日若东窗事发,我定护你周全。”说完揽过小玉的双臂,两个女孩互相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彼此都是这场乱局中最坚实的后盾。
而顾正刚下山,便找来了徐先生。
徐先生:“侯爷,事情进展顺利,户部成了偷盗赈灾粮的幕后主使,民众状告豫州各级官员贪腐,三殿下彻查,已经有一大批人下狱了。陛下得知消息雷霆震怒。”
顾正对这个局面非常满意,转头看徐先生仿佛还有些未尽之言,问道:“可是有何意料之外的事情?”
“说来奇怪,官府传出来的消息说证据都是从盗匪身上搜出来的,可盗匪是我们的人,我们的目的只是想要祸水东引,引三殿下调查户部而已,并未将证据放出去!”
“你之前说过豫州还有另外一批人在调查粮食,证据应该就是他们借我们的手送出去的。”
“目前来看和我们的目标一致。”徐先生第六感觉得这批人不是对立面。
“说到底还是敌友不清,对我们往后行事多有不利,还是需要甚加留意,尽快查清!”顾正这些年向来不敢相信第六感,甚是谨慎,不过对于林霜的事情除外。
徐先生点头领命后,继续问道:“太子殿下让您速速回京,咱们是现在就出发吗?”
顾正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淡定地说道:“着什么急呢?毕竟我这忙着处理匪患的事情,实在是脱不开身,明日再出发吧!”
户部那帮人这些日子也焦头烂额,明明这次特意吩咐了,不要在这一批赈灾粮上动手脚,实在想不通怎么还会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关键盗匪还一口咬定是户部官员指使的,并未说明到底是户部哪位官员。如今户部上至户部尚书,下至户部司吏,都人人自危,胆战心惊。有些人是做了亏心事心虚,有些人则是担心被殃及无辜。尤其是还听说三殿下还带回来了证据,如今户部诸位官员的头顶仿佛悬了一把剑,随时有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太子殿下得知这一切后,恨铁不成钢,待曹大人上门求救的时候,怒不可遏地训斥以曹大人为首的户部官员:“之前都叮嘱过你们,此次赈灾三殿下全权负责,朝廷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务必安分守己些,你们却还如此胆大妄为。”
曹大人还想解释:“殿下冤枉啊!这次真的不是臣吩咐的!”
太子殿下这些年和其打交道,曹大人的贪婪他是了解的。如今对曹大人的说辞也有些不敢相信了,甚至觉得是因为事情闹大了故意找借口脱身,毕竟无风不起浪,若不是事出有因,盗匪也不会无缘无故攀扯。
无奈之下,太子殿下只得紧急召回顾正,看看到底怎么办才好!
这边顾正和徐先生商议着,顾正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那些请命的百姓可都安置妥当了?”
徐先生:“放心,都已安置妥当,不会被牵连的。”
顾正:“那就好!接下来就看太子殿下如何应对吧!看看这下他还怎么保住户部那帮人!”
两日后,顾正带着徐先生和樊大当家一行人回到了京城,太子殿下早早派人在城门口等候顾正,等候之人远远便瞧着了顾正的车驾,连忙快跑过去,给顾正见礼,“属下乃太子府侍卫统领—楚西风,参加侯爷!特受太子殿下之命,在此处等着侯爷。”
顾正也佯装一副很着急的样子,下马寒暄道:“楚大人久等了,这次碰巧遇上了山匪,路上耽误了些时间,好在陛下和殿下的贤明在外,匪徒们主动投诚,稍等我安排一下便随您去见殿下,稍等片刻。”
楚西风点头回应,“侯爷请自便!”
随即顾正转头吩咐徐先生,说道:“你先带樊老大他们回府安置,具体的等我回来再做处理,切记不可影响到旁人!”言外之意就是提醒徐先生,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轻易打探到虚实。
随即顾正跟着楚西风前往太子府邸,徐先生便带着樊大当家一行人回了忠勇侯府。
到了太子府后,太子早早地等着,看到顾正后立刻迎上前,顾正时刻不忘规矩,依旧先是恭敬地给太子见礼:“微臣给殿下请安,让殿下久等了!”
太子显然这些日子有些寝食难安了,一脸倦容,急不可耐地带着顾正到了书房,屏退左右后,说道:“顾卿,总算是把你等回来了!户部的事情你都知晓了吧!陛下震怒,现下你看该怎么办啊?”
顾正假装沉思了一阵,说道:“一路上我也仔细琢磨了这个事情,如今主要是三殿下这边不好处理。本来他就看咱们不顺眼,朝堂皆知殿下和户部走得近,这下被三殿下拿到了把柄,难保他不会下杀手!”
太子殿下点了点头,说道:“顾卿所言甚是!这也正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
顾正也看出了太子殿下的焦躁不安,继续说道:“殿下,您有没有问过曹大人,到底是不是他安排的人?他需要给我们交个底,方知后续该如何应对!”
一说到这个,太子更烦闷了,迟疑了片刻后说道:“曹大人说并非他安排。”
说完太子扶了扶额头,显然是被这件事闹得不堪其忧。
顾正从这片刻的迟疑中看出了太子队曹大人的不信任,于是从旁再添把火,说道:“其实如今是不是曹大人安排的人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三殿下手里的证据到底为何物,若是被三殿下拿到了户部在官粮上做手脚的证据,曹大人百口莫辩了!更何况,户部官员众多,就算不是曹大人安排的,又如何确保不是手下的人擅作主张呢?”
顾正说完看了下太子殿下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即将来临一样,接着继续说道:“殿下,恕臣无能,这次恐怕无论如何曹大人也难逃一劫了。”
太子殿下也不傻,其实早已料到可能会是这样的结局,但还是不死心地盼着顾正能帮他想个死里逃生之计。
这些年太子从户部这里捞了不少好处,如今若真要断臂求生还是有些舍不得。
顾正又岂会再给曹大人留下生机呢?于是继续毫不留情地指出:“殿下,如今当务之急就是要让此事不连累殿下您,否则以三殿下的风格,您若是被牵连进去,后果难料。”
顾正特意夸大了三殿下在其中的影响,他知道太子殿下一直忌讳三殿下,担心会威胁他的地位,如今这样一说,太子殿下终于下定决心放弃以曹大人为首的户部官员,但又有些不放心地问道:“那如何确保曹大人他们不会把我们牵连出来呢?”
顾正趁机说道:“我负责此次赈灾粮的运送,也算此案的相关人,只要殿下想办法安排此案由我协理,我到时候会亲自提审曹大人,必保此事结案时和殿下无关,殿下最多担一个失察之罪,罚些俸禄就过去了。”
果然三日后陛下旨意下来了,命顾正协理豫州赈灾粮盗窃一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