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记 第8章 第 8 章

一连几日，贾玉阳都被关在府内。偶尔会跑去跟珺兮什他们下棋。偶尔回院子看书。她觉得似乎整个贾府自己是最无聊的，萧卓三人都会不时出去游乐，莫染也整日忙到不知所踪，甚至哥哥贾成阴也是早出晚归。

不行，她得想点什么乐子。

半个月过去，眼看着生辰之期将近。如果要是邀请自己友人的话……恐怕还得趁早提前问候。否则，就她那些朋友，神龙不见摆尾，还真不一定能通知得到。

去找城西赌场的儿子王乔明骑马？贾玉阳摇了摇头。就那赌场二儿子王家少爷，每次骑马都往死理跑，明明自己轻功好，赢了他却还要比，非要自己胜一次才肯作罢，也忒心累了。

那不然找胭脂铺的少东家马彩云一起解闷？这个马彩云人称女公子，可是跟寻常女子不同。马家虽然没有贾府这么出名，可也算是金门街响当当的大买卖铺子了。

虽然女子不可入朝为官，经商也是极少。可天高皇帝远，灵都远离皇城，独自壮大，这女子所受束缚也相对少了一些。像马彩云那样的女中豪杰可是不多，马老爷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所读圣贤之道，就是为了他日一展拳脚。家中商事自然就落到了女儿身上。本来马大当家是没打算把铺子传给女儿的，可是马彩云自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耳濡目染，早就是块经商的好料子。

“你怎么想起来找我了？”马彩云站在库房检查香料，手里还拿着一小瓶翠绿色玉瓶，里面放置的就是那新研制的润肤膏。

贾玉阳倚靠在梨花雕花木门旁，一只脚踩在门槛上，一只脚半勾着，一身墨绿色绣花袍子上满是山水壮丽图，肤白面色佳，似笑非笑的抬眼望着院子里的姑娘，那样子潇洒极了。

“想你了呗~”贾玉阳含笑，语气熟稔。

“切。”女子继续盘查香料，她个子高挑，虽比贾玉阳矮一些，但却看着比贾玉阳还要矫健壮实，许是明日威严管理下人惯了，说话做事透出一股严谨不容怀疑气质来，竟有几分像贾成阴。

如果莫染见了，肯定觉得马少当家的浑身气质，倒很像贾成阴的朋友。

但事实上，贾成阴是不太可能跟马彩云交朋友的。一是他根本不会逛胭脂铺。二是贾府的一些庄子买卖生意都比这胭脂铺要大很多。绝大部分都是莫染等人负责，他只有在年底才会盘查账本，这种一般商铺东家，他根本不会亲自交涉，自然也不会有任何交集。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贾成阴是不会跟女子无缘无故交朋友，且如此熟稔的。

贾成阴不会跟马彩云有如任何交集，贾玉阳就更不怕与她交朋友了，横竖也不会被哥哥发现。

“我每日都想着彩云姐姐 ，奈何你总是有忙不完的生意。”贾玉阳抬脚往院内走去，“这阵子府内有些忙,你也知道我，草包一个。不过是父母安排的管事随从在顶着，生意和决策也是侍卫回禀父亲才做决定，现下才有时间来找姐姐。”贾玉阳凑近闻着马彩云脖子上的香味。

“姐姐涂了什么，”贾玉阳吸气，“好香。”

马彩云退后一步，轻笑推了一下贾玉阳：“弟弟鼻子还是一样灵敏，不知道这几个月闻了多少女儿香……”

“莫不是女子体香？彩云姐姐再给我闻闻，”贾玉阳猫似得弓腰围着马彩云转来转去。

贾玉阳穿过一排排放着香料的架子，跟马彩云追逐打闹着。

“好了好了，给你。”马彩云丢到她手里一罐肌肤膏。

见贾玉阳疑惑，她提着裙子向前一步，走到远处一架香料旁。那架香料应该是刚晒干不久，还没有来得及干燥保存处理，叶子还是嫩绿嫩绿的。

贾玉阳跟进，还能闻到淡淡别致幽香。这种幽香没有普通花香那样沁人心脾，也没有灵都自产的一种贡草那样清新。倒是有种无法评价的奇香。

贾玉阳忍不住捧起一把使劲吸了起来，“啊！”

马彩云赶紧抓住她的手腕，瞬间将香料打掉，刚刚捧起的香料瞬间又抖落到了竹篦里，“贾玉阳！你心可真大！这可是原料，你没发现它跟我身上的香味不一样吗？”

贾玉阳被抓的有些懵，他又把头埋马彩云颈脖内。马彩云捏着他的耳朵，贾玉阳委屈的撇嘴，“就是很好闻嘛，彩云姐姐就喜欢拧人家的耳朵，你还说让我把你当亲姐姐，你以后照着我。我看是彩云姐姐把我当亲弟弟，好满足你打弟弟的爱好~”

见她松开手，贾玉阳笑嘻嘻的说：“不过呢~还是喜欢彩云姐姐。”

“拧你耳朵你也喜欢？”马彩云哼哼。

“当然。”贾玉阳亲昵的抱着她的胳膊。样子乖巧极了，真像一个粘着姐姐的听话弟弟。

其实，几年前，贾玉阳跟马彩云相识还真是不凑巧。可也算得是缘分了。那天贾玉阳照理偷跑出来闲逛，见到卖糖人的开心极了。要知道，她只是听说过这种糖人，可从来没机会买过。恰好那天马彩云抓贼 ，贾玉阳轻功极好，飞快追了过去替她抓住了贼人。马彩云刚要感谢，就听到贾玉阳心疼的口吻质问飞贼：“那可是别人辛苦捏的糖人……”

马彩云恍然大悟，原来他不是只帮自己抓贼，而是心疼自己的糖人。看他穿着富贵，却如此委屈，不过一个糖人，马彩云将飞贼交由赶过来的家丁处置，出声道谢，顺带安慰贾玉阳：“小兄弟……”

当时贾玉阳的神情到现在她也忘不掉。

他委屈巴巴的抬头看着马彩云：“捏糖人的小贩不是天天在此处，而我一周也出不来一次……好不容易遇到了……”马彩云立刻有些心疼。

原来是个被管制的没有自由的少爷。

后来两人交了朋友，马彩云觉得贾玉阳单纯又优秀，毕竟他轻功如此之好。而且对方又信任崇拜自己，完全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见到女子经商就小瞧跟鄙夷。

而贾玉阳也喜欢这样一个豪爽的姐们。她的身边很少有女子，丫鬟都没多少，或者就是没有。就是在府内也是用哥哥的身份示人，除了及其心腹，也没人知道贾玉阳是女子，更没人知道贾府有两个少爷。

马彩云这次没有扯开贾玉阳，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胳膊，“来人，准备些阿阳爱吃的点心。”

家丁奉命前去安排。

“是有些不同，姐姐身上的香味没有那么重，倒像是调和后的，更加柔和，这香味也跟随之淡化了许多，仅仅是后调……”贾玉阳又深呼吸一下，“方能闻到些味道。”

马彩云含笑摸了摸贾玉阳的头：“是了，我们阿阳不愧是看我调和香料这么久，竟还知道我将此物淡化了，”她捏起一根刚刚架子上的原料。“这可是我在灵都旁边雾郡处采的植株……”

“你又去灵都边界了？还去雾郡了？”贾玉阳满是遗憾，他也想跟着一起去探险。

马彩云点了点头，已然默认：“不过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采这种植株原料了，跟我一同前往雾郡的二十侍卫，有七八人重伤昏迷，直至现在还在昏睡，呼吸尚在，可……长睡不醒……”雾郡本就不适宜世人生存，可里面生长着奇珍异宝。

七都八郡里面，七大都是天子之土，内有百姓安居乐业。而八大郡内，要么是各种草药毒物的生存地，要么就是孕育着各类灵石，要么就是生存着人们也叫不出名字的猛兽。

这个雾郡生长的多数为草药之类的植物，因此还是有人冒险前行的。可是即便进入也是腰部捆着绳索，越过灵都的护城河漫山河，仅仅于雾郡入口处探索。

马彩云家中胭脂铺也是有名贵植物制作的，可是也远不及郡内奇异植物。她也是花高价在一江湖人士手中买下一株植物，回到家中调和制作。这种香味，虽淡却奇，有些醒神，也很独特。

“活死人？”贾玉阳松开马彩云，眼神惊异。

马彩云点头：“没制作成香料之前，我也对着家中秘谱仔细研究过，这种奇香，只需一点点，都可以凝神好几日，甚至可以日夜不睡，心情愉悦，精神百倍……”

贾玉阳震惊。若是不加调和直接制作，恐怕……

看到家丁往院内墨石桌上放置好了点心，马彩云点头示意家丁退下后，给了贾玉阳一个眼神动作后坐到石凳子上，帮贾玉阳斟茶：“过来，吃吧，阿阳。”

贾玉阳抬脚走来，拂袖而坐，拿起梨花形状的粉嫩糕点轻轻送入口中。

贾府的膳食肯定是比马家的要精致，可是唯独这糕点，可不一定比得上马家。

马家可是专门制作胭脂发家的商贾，无论是灵都大部分人佩戴的荷包中的香料、熏香还是柔顺肌肤的美容膏，都是专门研究的，这糕点也自然是独一无二的味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