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落入了山贼的手中,他们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崔宏举看到这边苏白被她们抓住,刚才还一副死鱼的样子,在绳子上剧烈挣扎道:“你们这些败类,不要动她,你们不是要钱吗,我有的是钱,放了她我就都给你们”
山贼嬉笑道:“原来,这就是抛弃你的妻子啊,长得还挺水灵的,你看你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要是我的话,我也早便跟别人跑了”
“你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有种冲着我来啊”
山贼道:“别着急,你我们得带走,你妻子我们也得带走,看你们夫妻撕心裂肺,这不比戏班子在台上唱戏有意思的多了”
崔宏举怒不可遏,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得眼睁睁看着苏白被山贼绑走。
陆星如一路跟着他们,路上虽然推推搡搡的,但好在没有对苏白动手动脚的,由于山贼一路上一直在行进,且经过的地方都是山林,别说官府了,连个人影都没有遇到,她便只好一直跟在后面。
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个大概是临时落脚点的地方停了下来,位置也十分偏僻,周围并没有人家,看起来像是个黑店,院子里有几个大概是和他们一伙的贼人,但人数不是很多,若是这样的话,她还可以等到半夜他们都入睡的时候动手。
她本想着在外面安静的寻觅时机,可是里面的山贼不安分,看到苏白便色心大起。
他们把苏白和崔宏举关在一个屋子里,崔宏举骂道:“你们不是要钱吗,放了她,我便都给你”
山贼道:“你一个赌鬼,能有多少钱,倒是你这个婆娘,若是卖到青楼里,倒是能换不少的钱,不过卖之前,可不能亏待我们兄弟几个”
崔宏举此时明显着急了,脱口道:“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我给你们钱,你们帮我演一出戏,怎么还能出尔反尔”
山贼道:“书生就是迂腐,这世上哪儿有什么一成不变的事,你的小娘子可比你说好的价值钱多了,你不好好疼惜,我们替你疼惜疼惜”
苏白口中被塞住棉布,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恐惧,她激烈的在被绑着的柱子上挣扎着,眼中尽是对崔宏举的失望。
陆星如趴在房顶上看着下方的情况也满是焦急,山贼们满面堆笑,不怀好意,若是她再不出手,苏白定要受欺负,虽然不确定贸然出手结果怎样,但是现在她不得不动手了。
然而就在她动手之前,她也没有看清崔宏举到底是如何挣脱捆绑的,青筋暴涨的他竟然冲突束缚,冲到了床边推到烛台,烛火点燃房间内的易燃物品,迅速蔓延开来。
山贼们想将捆在柱子上的苏白给带走,然而那绳子捆的特别结实,情急之下竟解不开,有的山贼还想用刀砍,但是被另一个山贼给拉走了,为了一个女人还不要命了吗,那个山贼便只好作罢。
临出门时,他们回身阴狠狠道:“咱们就在外边等着,他们只有两条路,要么一起烧死,要么逃出来被我们折磨死”,而后转身出去。
这屋子若继续这么烧下去,房梁上的陆星如也得掉入火海,她只好先绕到房屋之后,想要在后窗把他二人救出去,可惜的是后窗也被山贼们布下了人手。
而此时里面的情况已经是火海冲天了,崔宏举拿着一块烧着的木头放在绑着苏白手腕的绳子上,火苗微微烫手,苏白脸皱了皱忍住了,绳子很快便断了,苏白道:“你和那些山贼不是联手演的一出好戏吗,怎么这会儿还费心救我”
崔宏举道:“娘子,是我错了,我一开始也是为了博你的同情,好让你回心转意,可没想到这些人出尔反尔,对娘子起了歹意,是我不好,连累了娘子”
苏白看着他这会儿悔过的样子,也不愿再深究,毕竟她俩将会一起死在这片火海里,原不原谅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时火海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你们这群饭桶,谁让你们伤害我看中的女人的了?”
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这个男人,身材高大、魁梧不凡,看样子很像是书中描述的那个侠客游天,不过他说的他看上的女人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早便认识苏白,这一切是早有预谋?
院中游天怒吼道:“你们这些蠢货还愣着干吗呢,还不赶紧把火给我灭了”
那些山贼们在院中手忙脚乱的,翻了一圈找到几个打水的盆子,拿起盆子连忙出了院子跑去打水。
游天则不顾火焰燎人,亲自上手前去破开被火焰吞噬的房屋。
房间已经烧得快要变形了,只余中间的一块空地,可以容得下人站立,不过火焰很快也要蔓延到这里了。
上方的房梁被火烧得摇摇欲坠,崔宏举搂着苏白的肩膀道:“我护着你出去,咱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苏白道:“没用的,出去我们也会死在他们手上,还不如留在这里免受折辱”
崔宏举道:“总要试一试,好不容易换回了娘子原谅我,我不甘心就命丧于此”
苏白已未必见得原谅他,但也不抱希望了,便随着他。
趁着逃出的路还没被封死,现在还可以一博,崔宏举护住苏白的头,一路冲开火焰,眼见曙光在即,门口上方房梁掉下的一块横梁碰巧砸中了崔宏举的手臂,苏白不由得尖叫一声,崔宏举则奋力将苏白推了出去。
游天正在门口清除障碍,苏白就这么被顺势推到他的怀中,苏白回身看崔宏举,虽然他也跟着逃了出来,但是手臂赫然一块红彤彤的烧伤,而全身上下也有很多被火燎伤的伤口涔涔的往外冒着血水,看着十分触目惊心。
苏白想去检查一下崔宏举身上的伤口,却被游天抓住不得动弹,她蹙眉看着游天,却听他恶狠狠的道:“不许去”
此时外出找水源的山贼们也纷纷回来了,还没进院便喊道:“老大,我们打到水了”,但见本来要救的人已经在院子里,还被他们老大抓住,纷纷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苏白不可置信道:“他们......叫你什么?”
游天此时也不愿再掩饰,“他们是我的人,你别害怕,我从很久以前就已经注意到你了,这个男人对你不好,难道因为他的苦肉计,你便要原谅他吗?”
苏白道:“他为了救我,连命都不要了,之前的怨恨难道还要记一辈子吗?”
“可他先前可是主动找到我的手下,要与他们联合,演一出苦肉计好骗得你回心转意,这种玲珑心窍的男人你难道不害怕吗?”
苏白质问道:“那你呢,你又何尝不是在欺骗我,至少我与他同甘共苦十年,我了解他,你只不过是才认识一个月的人,我不知道你年方几何?从何处来?要到那里去?更不知游天可是你的真实姓名,我又如何敢信你呢?”
游天被这些质问伤到,备受打击道:“你不信我,甚至你根本记不起来我,可不管你记不记得我,我记得便罢,我是不会让你重新回到那个男人身边的”
苏白确实想不起来何时见过游天,但她也有些气恼道:“你不能如此蛮横”
崔宏举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游天一脚踩住了手指,“他不值得你原谅,回到他身边也只是重复以前的日子,我这是在救你”
苏白气恼道:“我有我自己决定的权力,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她一面担忧崔宏举一面又气恼自己识人不清,惹上了游天这种人,三人僵持在那里,陆星如在角落里看的却是满头雾水。
这情况不对呀,这转折的也太过突兀了。
若是游天此前认识苏白并且早有预谋,此前的文稿里应该对这一点有交代才对,并且他的设定是个游侠,在各地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可能会是因为看上了苏白才搞的这么一出,而游侠也是幌子,最后他的真实身份竟然是个山贼头子。
不仅如此崔宏举也像是突然转了性,从之前的毫无担当,一下子变成了为了妻子奋不顾身的人。
就连苏白也是亦然,她虽然温柔,但却是一个充满智慧、坚韧勇敢的女子,不然也不会成功从崔宏举手中逃出,刚才那种情况下她那声不合时宜的尖叫,怎么想都不合理,简直就像是故意为之,若非如此便也没有后面的这一系列事情了。
情节大变,性格大变,这一切不合理的感觉却如此熟悉,到底是从何而来。
文末的书如此,曲梦言的书宜是如此,前后的割裂感,仿佛出自两个人之手。
对了,曲梦言,她想起来,她之前是和温玉一起去曲梦言的家里帮他抓字无,她在打坐之时竟然进入到了这里。
她终于想起在此处之外的事情,再看眼前的景象似乎也没有那么真实了。
狰狞的游天、挣扎的崔宏举、心软的苏白,看着眼前摇晃的一切,陆星如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虚幻的时间,她终于忍不住大喊一声,“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
眼前的景象随着她的疑问化作一团白光,陆星如不由得抬起手腕遮住眼睛,说道:“你是谁?”
白光渐渐淡了下去,一个光点跳跃在陆星如眼前,周围的一切似乎停滞了,那光点道:“你终于意识到了,我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懂我的人”
陆星如落下手腕,盯着光点,再次问道:“你是谁?”
光点话音有些郁郁寡欢,“我只是一个不得志的文人罢了”
陆星如声音柔和了些,“你是那些小说前半部分的作者?”
光点光芒变亮了一些,“是我,没错,终于有人发现了”
陆星如的直觉果然没错,但并解释不了这些奇异的事,“那你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到底是哪里?”
“我也不知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只记得从前的我,虽然贫苦但却很快乐,我创作的作品虽然默默无闻,注定会被淹没在茫茫书海之中,但我创作它们的时候仍然是欣慰的,因我可以坚守本心,创作我所喜欢的故事,只可惜我始终也没有写出个名堂来,终其一生都贫苦落寞,在最后一本书还未完成的时候,便松笔而去,我的那些书稿也没有后人帮我整理,不知都被垫在谁的桌角之下或是当做壁炉里的柴火。
后来我遇到个和我相同坚守的人,我便守着他,看看他能否闯出什么名堂来,后来我却得知在这个时代有人不知如何得到了我当年未完成的一些书稿,并擅自修改了我那些已完成的但并不出名的作品,最后移花接木,标榜成自己的作品,这样的人居然备受推崇,不论是名声还是金钱他都有了,可是他却是踏着我的心血上位的,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呀,我心里急的不得了,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我又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光点闪动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似乎没有想过,“我只是觉得姑娘懂我的文心,所以我才想接近姑娘,但又也许我只是想找到一个能真正懂我,续写我的故事的人”
“你想让我找到正确的结局对吗?”,他似乎是这样想的,光点上下跃动了下。
她越过那个光点,走到还在静止的三个人物旁边,与苏白说道:“崔宏举心思狭隘、自命不凡,多年科举不中,他的偏执的性格只会加重,不会减轻,你若就此跟他回去后,怕也是会重复此前的遭遇,从前的你应该是能辨别这一切的吧,而今的你又为何会被迷惑?”
苏白陷入疑惑,“我......”
“对,就是从前的你”
苏白看着还在地上被游天制住的崔宏举,怔忡的道:“从前的我应该不会跟他回去吧”
陆星如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那白色光点,这应该就是他想要的结局吧。
但是光点停住了,一切没有发生任何变化,她还是没有回到现实世界中。
她正不解还应怎么做的时候,眼前的一切赫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雾,有人从大雾中走来。
一双黑色镶嵌着银纹的靴子,再往上是那身黑色银饰的衣服,威重华美让人有压迫感,眼前的人如此熟悉又让她恐惧,他终于还是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