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如这话一出,王叔伯脸色一白,不仅口歪眼斜没好,反而抽搐的更加厉害了,而王叔伯的妻子听说这话,脸色一青,松开丈夫的胳膊,不打算再理会他。
陆槐安此时问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呀,哪里有什么漂亮女子?”
陆星如不解道:“刚刚哥哥不是说看到了吗”
陆槐安道:“可是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一个漂亮女子啊”
这时顾云中看对方脸色不对也道:“阿灿别胡说,这儿哪儿有什么漂亮女子,定是你看错了”
陆星如却笃定的道:“没看错没看错”
这时有个道士模样的人起身前来,他一身青灰道衣,仙风徐来,道骨翩翩。
这次生日宴也请了不少远近闻名的高僧和道士,这位道士捋着长长的胡子踱步而来道:“夫人不用着急”,这句夫人是对王叔伯的妻子说的,“这位施主不过是被冤魂缠身了,而小寿星也的确说的没错,这位施主的身后的确有一个年轻的女子”
听这道士如此说了,那王叔伯的夫人脸色更加铁青了,直接走回了座位,也不管自己的丈夫是不是疼的打滚,只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此插曲,也不能任由它发展不管,扫了众人的兴致,陆明远虚心请教道:“这位道师可知这该如何是好啊?”
道士道:“贫道的功法其实并不深,只是练就了一双好眼力,如果实在要我这道士出手的话,怕是这位施主得承受一番苦楚了,不过......”
“不过什么?”,顾云中问道。
“不过若是小寿星帮忙的话倒是可以使用一些柔和的办法”
陆星如很是热心,问道:“那我该怎么做?”
顾云中到底还是比较谨慎的,想到那个所谓的漂亮女子很可能是什么索命的鬼魂,若贸然让阿灿去怕是会有危险,遂拦道:“阿灿只是一个小孩子,她懂什么驱鬼啊,万一那鬼被逼急了,伤了她怎么办,这种除魔卫道的事还得是道师您来做,即便是伤了王员外,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想来王夫人也会理解的”
王夫人默不动声,顾云中便当她赞成,倒是那个道士说道:“贫道知道陆夫人爱女心切,但是贫道可向你保证这是没有危险的,小孩子的眼底清澈,因此能看到很多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在场十四岁以下的小孩子寥寥无几,其中能看到这异物的也只有小寿星一人,这说明小寿星与道法是有些机缘的,二来孩子身上的气息纯净,对于那异物来说没有威胁感,甚至会感到亲切,三来我这让小寿星实施的办法也十分温和,不会激怒那异物的,所以郡主实则大可放心”
顾云中将信将疑,陆明远倒是认识这位道长道:“这位若虚道长道法深厚,在云州附近都是有所闻名的,该是不能口出狂言,不妨问问他是什么办法,若能帮助王员外也是为阿灿积个善缘”
若虚道长捋着胡子笑道:“这法子当真简单,只需要一些米酒和糯米即可”
顾云中道:“这个家中倒是有很多”,说着便吩咐侍从去取。
侍从很快取来,道士来到陆星如面前,蹲下道:“小寿星只需要将这米酒和糯米泼到那个女子的身上就可以解那位叔伯的痛苦了”
陆星如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内个漂亮姐姐会疼吗?”
这倒是问的道士一愣,须臾他答道:“她不会疼的,她本来就是不该存在于阳世的生灵了,你这么做是在帮她,让她早些解脱烦恼,放下执念,去到她该去的地方”
虽然这对于八岁的陆星如来说很难理解,但既然是在帮她,那么便是可做的,遂捧着那碗米酒走到王叔伯的身边,那个化作厉鬼的女子看到陆星如走过来并没有防备,而是疑惑的看着她。
只见那小女孩朝她泼了一碗发白发稠的液体,沾上那东西后,她就很难再占据这具臭男人的身体了,没办法只得从那具身体中出来,紧接着又是一堆如米粒一样的东西撒到了身上,整个身子顿时化为烟气,便消散不见了。
陆星如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那个漂亮姐姐果然便消失了,好像没有一点痛苦,她疑惑的看向若虚道长,道士只说,“她离开了,去到她早该去的地方,你做了一件好事”
顾云中感叹道:“没想到真的这么简单”
若虚道长解释道:“小寿星是阳间人,且今日是她的诞辰,这种强烈的正阳之气对于鬼魂来说很有威慑力的,再加上米酒和糯米本就是驱鬼之物,对于那鬼魂来说伏法不过就是须臾之事”
鬼魂离了体,那个刚才还倒地不起的王叔伯很快便恢复如常,能够正常站立了,只不过经过这一番闹剧,众人怕是会异样看他,因此他自身倒是十分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陆明远适时给了个台阶,说道王员外的衣服湿了,令侍从带其去房里先行更衣,至于要不要趁着更衣的机会遁走,便完全随他了。
而王夫人则在刚才趁着陆星如泼酒的时候便悄无声息的退走了,也省着留在这里被一些嘴碎的人说三道四。
虽然生日宴上生了一个插曲,但是事情顺利解决了,当事人也不见了身影,即使有人想要嚼舌头,但是主人公都不在,嚼舌头也颇没趣,便该干嘛干嘛,生日宴也继续进行。
陆明远谢过若虚道长:“多亏道长指点,不然好好的一场宴会便成了闹剧了”
若虚道长道:“贫道也是有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有机缘的孩子,若假以时日,小寿星的仙缘一定不可限量”
陆父陆母从来没有想过送陆星如去修道,但这道师既然屡次提及陆星如有机缘,且今日之事确实非同一般,若是陆星如愿意也未尝不可。
顾云中遂问陆星如道:“阿灿可愿意去修道?”
陆星如问道:“可以在家修道吗?”
若虚道长笑笑,“修道可不像教书先生可以请到家里来的,修道是要去到山门里去的”
陆星如摇了摇头,“那我不要去,我要时时刻刻和爹娘还有哥哥在一起”
若虚道长笑笑,“小寿星还小,日后还有时间,反正十四岁以下都是可以去拜师学艺的,来日想去的时候再去也不迟”
陆父陆母笑笑应对,修道这事他们也没当真,既然陆星如无意,那便就此当做一个平常人无忧无虑的过完一生也挺好。
宴会继续进行着,在那之后便没有什么插曲了,客人们散去的时候,陆父陆母也赠送了回礼,八岁的生日宴便就这么过去了。
陆星如因为生日宴的事情小小的名声大噪了一下,云州的人都知道了陆星如有仙缘,小小年纪就可以驱鬼辟邪,当然还有另外一个人也被人广为念叨,就是当日的那个王叔伯。
后来从大人的口中得知,那个王叔伯经常在外地做生意,每到一个地方就欠下一屁股风流债,王夫人也知道这个事,但是为了家庭和睦,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今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拆穿这件事,她的脸面也搁不下,出去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呢,气得她近来也不参加老姐妹的聚会了。
倒是那个王叔伯丝毫不受影响,近日又要出去做生意了,也不知道他会否因此事收敛一些,别再弄出人命了。
听说那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是某地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因受王叔伯引诱,以为叔伯能娶她为妾,便未婚先孕了,结果叔伯回了家之后便忘记了她,自然也没有迎她进门,她在本地因无法承受流言蜚语,无奈之下选择了极端的办法。
在陆星如生日宴之前,王叔伯从外地回来正好路过那个女子的家乡,女子的冤魂便缠上了他,一路跟着他回来,陆星如同情这个可怜又可悲的女子,同时心里也鄙夷那个王叔伯。
又过了一段时日,关于当日生日宴上的插曲也逐渐不再被大家提起,事情淡出了众人的视线,那个叔伯又来了府上,说是要和陆明远一起去往边城贩卖布匹,边城缺衣短粮的,朝廷鼓励商人运货去往边城售卖,这样也省着朝廷再组织人力运输了,一些有门路的商人便承担起这个任务。
那个叔伯就是要和陆明远搭伴前往边城贩卖布匹的,这事陆星如和陆槐安很快便知道了,这日晚间吃饭的时候,陆星如有些闷闷不乐,眼前有她最喜欢的红烧鱼她也懒得动筷,顾云中早便发现她似乎情绪不太好,便问道:“今日这是怎么了,这鱼肉没糊啊,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陆星如搁下筷子道:“那个叔伯喜新厌旧,一屁股的风流债,还坑害女子,我不齿他的行径,父亲为何还要与他结伴前往边城”
陆明远道:“那个王员外实力雄厚,且对边城的情况很是了解,这次的布匹量太大了,他一个人也吃不下,因此才不得不让我分一杯羹”
陆星如道:“可是我让他在生日宴上出丑了,他一定会不安好心的”
陆明远道:“不会的,即便当日不是阿灿说出来,若虚道长也会出面的,更何况你赶走了鬼魂,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感激还来不及呢”
陆星如嘀咕道:“谁知道他会不会感激我,不恨死我才怪呢”
陆明远道:“他不会和你一个小丫头计较的”
陆星如不满道:“说起来倒是他大度了”
陆明远有些奇怪,也不知阿灿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说都不对,还是顾云中眼明心亮问道:“阿灿可是不喜欢那个叔伯?”
陆星如道:“他不知害了多少姐姐,我不想父亲和他一起共事”
顾云中耐心的道:“你还小,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什么都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只要是讨厌的人就要与他断绝联系”
陆星如不解道:“可是我明明很讨厌他,但面上还要装作云淡风轻,这不是在委屈自己的心吗”
郡主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她,便道:“也许阿灿以后会处理的好的,如果现在还不能做到不露声色的与那个王叔伯相处,也不用勉强,那个叔伯来的时候,你便在院子里玩,不用委屈自己”
陆槐安也笑道:“你若不喜欢那个叔伯,那哥哥陪你一起玩,省的妹妹看见他烦心”
陆星如嗔他,“我看是哥哥也不喜欢王叔伯吧”
那之后王叔伯偶有来府上找陆明远商谈合作的事宜,陆星如非但不绕着他走,反而时常关注他的动态,到最后反倒是下了一个决定,此次去边城贩卖布匹之行,她也要跟着去。
当陆星如在饭桌上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陆父陆母还有陆槐安都很诧异,明明十分反感那个王员外,怎么还会主动前去,果然陆星如道:“我便是要去瞧瞧,看看他如何引诱那些漂亮姐姐,若再有姐姐上当受骗,我至少还可以告诫她们不要犯傻”
陆星如的想法过于幼稚天真,但陆父陆母没有直接打击她的提议,而是给陆槐安使了个眼色,陆槐安道:“既然妹妹想去教训坏人,那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能不去呢,我也和妹妹一起去”
陆星如也道:“有哥哥陪我去,我就更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