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影卫作死日常 第65章 终章

看完这封信，莫风橙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总算知道原主是如何逝去的了，她为了师父，想要找到解毒之法，用自己的身体试毒试药。

其实在原主卧底在苍玦身边时，她早就已经病入膏肓，也便有了她跌落浴池的那一夜。

她的逝去意外迎来了莫风橙。

现今寂明觞写的这些话，他真正想告知的人却早已不在了。

“以他的武力，就算被周中尉暗算，他还是有机会能从刑部逃脱。”苍玦看向莫风橙，神情无比认真。

“刑部的大部分侍卫都因一件旧案被调到大理寺了，他也知道守他牢房的狱卒不过一人。”

“他是有机会的。”苍玦又重复了一遍。

莫风橙也看向了他，双眸间互相倒映着彼此的影子。

“这一件旧案是你重启的？”

苍玦定定地与她相视了一会儿，沉默不语。

莫风橙淡淡一笑，移开了目光，托着窗外的帘子。

距离京都，越发近了。

当寂昭意知道寂明觞死于囚牢，她表现得很平静，亲手操办了寂明觞的一切事宜，葬入了皇陵。

而当莫风橙一行人刚到京城时，前来迎接他们的便是寂昭意。

寂昭意一袭素白衣，不施粉黛。一改昔日明艳的装束，到是教人看得不习惯。

她身后跟着文武百官，待苍玦和莫风橙一同下马车，她便迎了上来。

寂昭意恭谨行礼，“恭贺太尉大人凯旋而归。”

“恭贺太尉大人凯旋而归！”

文武百官俯首跪地，声势浩大。

莫风橙原以为他们会悄无声息地入城，未成想寂昭意亲自迎接，还给了苍玦极大的礼遇。

她看着寂昭意的神情，严肃而认真。行礼恰到其位，落落大方，一国公主之风范。

她较之在咸泽时更为消瘦，唇色与素服一道的苍白。

苍玦虚扶起她行礼的手，“有劳公主亲自前来。”

寂昭意颔首微微一笑，而后她看向了莫风橙，对苍玦说：”宫中已备下宴席，静待太尉大人。”

“此番疫病能得到有效的控制，多亏了十三姐姐。我替大齐百姓，谢过。”

寂昭意说着，又要向莫风橙行礼，莫风橙连忙将她扶起。

“这是我身为大夫应做的，谈不上谢不谢的。”

寂昭意握着莫风橙的双手，冲她甜甜一笑，她说的音量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咸泽一别，许久未见，我说了会在京都等你，我便不会食言。”

她上前了一步，二人贴在一起，她朝苍玦说道：“我要与十三姐姐一道走。”

说完，她也不顾苍玦的想法，或是神情，将莫风橙拽上她的辇车。

辇车的轻纱轻轻晃动，熏香淡雅。

让人闻着，平心静气。

莫风橙看向身侧之人，递给她一小盒口脂，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涂上去显得有气色些。”

寂昭意看着那一盒口脂，笑道：“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个。”

莫风橙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努力扬起的嘴角，知道她这些日子过得不容易。

她捧起寂昭意的脸，打开口脂，手指上沾了脂粉，给她轻轻地抹在唇上。

“我听说了那些事，我本以为你会对苍玦避之不见，只是没想到你会来。”

寂昭意见她担忧的神情，不由一笑，“在你心里我是那样的人？”

“我兄长与苍玦之间的恩怨，深宫里何人不知？我是对苍玦有怨恨，毕竟那死的是我哥哥。”寂昭意眼神中带着落寞。

她的手冰凉，手中的热茶雾气腾腾，捂不热她的冰寒。

莫风橙放下口脂，听了她的话，也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毕竟她的立场自始至终都是苍玦。

“皇兄死后，我没了依靠。但此次恭候苍玦而来，并不代表我皇家向他低头。我是大齐唯一的公主，是苍玦带领了将士们击退汴梁，也是他守住了大齐的边疆防线。就冲这一点上，我要感谢他，我要代替大齐的百姓们谢谢他。”

“是英雄就要迎接，不可失了礼节，寒了人心。”

她话音刚落，莫风橙呼吸一滞，被她的话语是有重量的。莫风橙看着面前这个举止柔和，看得通透的女子，寂昭意的笑容不像以前那么轻松了。

“我希望你还能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心里别藏着这么多事儿。”

寂昭意双手捏了捏莫风橙的脸，说道：“你看公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你说以前？”她轻笑一声，继续道：“别忘了我可是在宫里长大的。”

莫风橙看了她一眼，二人相视之间，电光火石。

莫风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豪爽地喝下，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响声。

“我不管你以前如何，现在又如何。我只知道你寂昭意是我莫风橙的朋友，与苍玦无关，与寂明觞无关，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是朋友就无论贫穷富贵，无论阶级尊卑，永远两肋插刀。”

莫风橙说得情绪上来了，胸腔起伏着。她的音量很大，惹得外头人纷纷往辇车侧目。

寂昭意给她重新倒了茶水，见她忽然情绪高涨，“低声些，低声些，你嗓门别那么大，有伤风化。”

“诶，话说你什么时候改名了？”

莫风橙被寂昭意的疑问给哽住了，莫风橙顿了顿，“听过高手只有一个名号吗？道上都叫我庄十三，那是代号，妹妹。”

“那你本名叫啥来着，你刚刚说太快我没听清。”

“莫——风——橙。”

寂昭意眼神炯炯，布灵布灵，“哪个“魔”，哪个”疯”，我听着挺好听的。”她乖乖举手，“我也想有两个名，那我要当高手。”

“那你待会儿在苍玦面前大喊三声我是高手，我就承认你是高手。”

“当我傻呀?!”

“嗯呢。”

“......”

......

苍玦重回京都，现今皇位空缺，他有认真地同寂昭意商议下一皇位继位人选。二人对旁系的寂家十岁血亲，也是寂明觞的表侄来继位，苍玦作为摄政王辅佐。

苍玦没有想当皇帝的心思，事后莫风橙有问过他，为什么不想抵达那个位置，他却笑笑不说话。

华灯初上，月夜褪去寂静。

璀璨的花灯沿街悬挂，暮色黄昏落，染上了泼墨。

舞龙的队伍走街串巷，花神车被人群簇拥着往前而行。

莫风橙看着这幅景象，眼眸里尽是璀璨灯火。

天幕中盛放烟花，一条条光线划过天际。

灿如烟火，坠若繁星。

四人在阁楼上，仰头便是绚烂烟花，阁楼之下，花车巡街。

“今年的花灯倒是有趣，样式也比往年多了不少。”寂昭意在她身旁说道。

萧重错站在她一侧，手撑着栏杆，盯着那一排排的花灯，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像换了个颜色，其他的不都一样吗？”他指了指远处大爷手中的关刀灯，“我看那盏就不错，大小适中，霸气侧漏，像极了我行军时那威风凛凛的大刀，想当年我......”

寂昭意连忙夸赞，截断了他即将说的话，鼓掌道：“重错哥哥真俊！重错哥哥真棒！但是你行军往事已经同我说了足足五回了，能不能换个故事？”

寂昭意在他面前伸出五个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萧重错极其委屈，“可你每次都没有认真听，次次都睡着，可这些都是我的战绩！战绩！”

“重错哥哥你怎么能误会我呢？谁说我没有认真听，我只是小憩一下，小憩晓得不？那便是假寐养神。”

莫风橙见他两拌嘴，扭头见苍玦笑着摇头，二人相视一笑。

“诶！你们快看！”莫风橙发现东南角的高塔处挂着一盏巨大的花灯。

莫风橙看了远处高悬的花灯，又看向一袭红衣锦缎，轻纱绫罗的寂昭意，“红色锦鲤，这颜色和你这身衣裳真配。”

“那这灯我要定了。”寂昭意露出势在必得一笑。

她拽过一旁呆呆的萧重错，就往楼下跑，只留下一句话：“苍玦借人一用！”

寂昭意在前头奔跑，风扬起红色裙摆。她就像空中的烟花，热烈而绚烂。反应过来的萧重错看着被紧握的手，看着前方的红色倩影，像是失了魂。

寂昭意的发丝在奔跑中凌乱飞舞，手心的温度染红了萧重错的脸颊，他的心跟随着她的步伐在剧烈地跳动。

他愣愣地跟随着她的步伐，朝东南大街而去，与她并肩穿过人海，手却是紧紧相握。

“殿下，这一盏灯，我为你取，就像先前那样。”

“重错哥哥你说什么？太吵了，我没听清。”

“咱们得快些了，不然该结束了！我的花灯灯！”

“......”

长街万象，灯火通明。

莫风橙看着在人群里的二人，看着他们彼此越来越近的身影，不由得扬起笑意。

大街张灯结彩，打火花落在地上宛若繁星点点。

孩童们嬉笑奔跑，手中拿着风车、糖人儿，摊贩们沿街叫卖，热闹非凡。

食客们推杯换盏，庆贺佳节，欢声笑语与烟花声交融在一起。

莫风橙看向一侧的苍玦，眼睛亮亮的，“苍玦，我好像知道你的答案了。”

苍玦笑而不语，食指抵在唇边，“嘘。”

莫风橙闭上眼睛，双手撑在栏杆处。

人间烟火气，凡间喜乐情。

她喜欢这样的大齐，更喜欢有苍玦的大齐。

她念及在咸泽的温情时光，想到一人，她掀开眼，看着苍玦问道：“你可知紫落的去向？”

“你也知她本是寂明觞的人，在咸泽时，她替换我完成任务，但当我再次回到咸泽，她却下落不明了，你可知她去哪了？”

莫风橙困惑不已，她之前问过许多人，都说没见到这人。

就连萧重错，他压根就不知道紫落来过。

莫风橙知道苍玦肯定见过她，或许只有苍玦才知道她的下落。

苍玦移开目光，仰头看着天上的烟花。

他久久未回应，铅灰色的眼眸里落着细碎星光。

“她走了。”

“走了？”莫风橙诧异道。

“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她没与我说过啊。”

苍玦沉吟，“她的原话是：姐不干了！做影卫太累，就拿这么点工资，还想让姐卖命？！我已经辞职了，去浪迹天涯，就和你有缘再见了。”

莫风橙捂嘴大笑，实在憋不住，靠在栏杆上，笑得肚子疼。

“哈哈哈哈哈哈，我已经能想象到她说话的神态。”

“你模仿得还挺像的，就是、就是你一本正经地说出来，太哈哈哈......”

莫风橙抹去笑出的眼泪，她缓了好久，才止住笑意。

莫风橙说道：“紫落果真是个奇女子，我支持她的决定，虽然很突然，但我相信这也是她深思熟虑的结果。”

莫风橙注意到苍玦垂下眼眸，在她视线望过来的刹那，又扬起微笑。

“怎么了？”

苍玦笑叹，“我也尊重她的一切决定。”

莫风橙笑着点头，看着不远处的河道，周围又聚集了许多人。

月色如水，一盏盏河灯在缓慢的水流中浩浩荡荡地前行，灯光交相辉映着，犹若银河坠入人间。

她拉起苍玦的手，同他道：“走，咱们去放河灯，赐福节嘛可不得写祝福。”

苍玦笑着回应，“好。”

莫风橙来到河边，二人买了河灯，在福纸上写着期愿。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恍如昨日。

这里是个有温情的国度，在这里她有了朋友、有了爱人、有了牵挂。

他们不再是书上那一行行冰冷的文字，这是一个新的世界。

而且这个世界好像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

烛火的火光煦暖，照在她上扬的唇角。

她落笔挥洒，愿四海晏然，烽烟永熄，闾阎之间，共沐太平之泽。

莫风橙刚写完，就见一侧的苍玦停笔，认真地吹着书墨。

她悄悄地在他身后探了个脑袋，苍玦一时没注意到她。

过了一会儿，二人将福纸都放进河灯里，任由河灯随波逐流远去。

苍玦闭上眼睛，同周围人一样双手合十。

一股清香拂过，左侧脸颊便被盖上一吻。

苍玦掀开眼，见到盛满了笑意的莫风橙，她的眼眸里倒映着万千灯火，却只聚焦于他一人。

莫风橙轻轻在他耳边诉说：“我愿意。”

她的目光移到方才河灯里苍玦的那盏河灯，含笑晏晏。

苍玦的眼中带着微诧，呼吸一滞。四目相对间，他眼里满是缱绻，微仰的眉梢带着难掩的欣喜。

夙夜念想，如愿以偿。

他手揽住了她的脖颈，一吻落在她的唇上。

河灯灯火闪烁，在长长的河流中，一张祈愿福纸得以被星辰窥见。

愿迎卿为吾妻，往后余生，平安顺遂，执手共赴岁岁年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