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来人走近后,便恭敬的给慕婽见礼。
慕婽微微挑眉,假笑道:“卫宫主不在嚣远看顾好自家赌坊,来这做甚?”
“唉,别提了,这段时日嚣远是安静了许多,守嚣宫如今已然入不敷出了。”卫蔺须一脸愁容道。
“既是如此,卫宫主不是更该留守嚣远?怎还有闲情逸致来此。”卫蔺须此时出现在此委实有些微妙,云漠心中暗暗警惕,开口语气便冷淡许多。
“听闻嫂子在此,小弟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不接云漠的话茬,卫蔺须只是缓和笑道。
明知他来另有原由,此刻慕婽也懒得追究,只是……
“奇厓呢?”
此话卫蔺须是当真疑惑,不解道:“云殿主在何处,难道不是嫂子更清楚些么?”
“咳,咳咳。”果真如此!云漠低声咳嗽了几声,悄悄用眼神示意卫蔺须说话注意些。
慕婽闻言皱眉,看来奇厓并非是去了嚣远,不若此刻定然不是卫蔺须一人到此,那他到底是去了何处?
见慕婽转头冷冷地瞧着湖面不再说话,又见一旁的云漠一脸仇视地盯着自己,卫蔺须心下一抖,自己似乎说错话了!?
不动声色地往慕婽处靠近一步,卫蔺须低声解释道:“听闻独峰处热闹,我便连夜悄摸摸地离开了嚣远,想来云殿主是没接到消息。”
慕婽回头白了他一眼,道:“卫宫主也不是小孩了,怎说话还是这般幼稚?”
卫蔺须:……
他知道错了,不该试图去安慰慕婽,面对聪明又嘴毒的人,闭嘴才是正确的选择。
“哼!”云漠见此又恶狠狠地瞪了卫蔺须一眼,道:“就你这模样,看来守嚣宫当真是不好了。”
那么明显的暗示都没瞧出来,因着有自己暗示不及的原因在,这也就算了,后边那解释还不如没有,便是小孩都能想出更好的理由。
此次不止卫蔺须,守嚣宫一众也是无语了。卫蹙感觉更为明显,似乎只要有慕婽在,他们宫主便有些容易犯蠢。
“宫主,正事要紧。”卫蹙上前,很是委婉地提醒道。
卫蔺须闻言盯着卫蹙好一阵无言,就在卫蹙被盯着准备告罪的时候,卫蔺须才终于移开了视线。
他发觉自己在慕婽面前有些过于松懈了,这很危险,心下警惕,暗暗深呼吸,好一会才终于找回自己原本的模样,视线瞧着远处的独峰,清冷道:“嫂子准备从此处进入独峰?”
察觉到卫蔺须微变气质,虽讶异,但慕婽并未多言,瞧着他轻声道:“卫宫主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谈,我这有人曾从这泽地出入过。”卫蔺须指着一名中年男子道。
“既是如此,那便从此处入吧。”听闻有人出入过,慕婽自然不在迟疑,转头对一旁的云漠示意。
慕婽之前的慎重迟疑并不作假,这会直接一锤定音反倒是让卫蔺须猜之不解,问道:“嫂子不再考虑一番?”
慕婽见云漠微微点头后,这才重新看向卫蔺须,道:“既是卫宫主的人,我自是信的。”
与其说是信卫蔺须,不如说慕婽其实信的是云奇厓,既然云奇厓亲自将卫蔺须介绍给她知道,自然是因为其可信。
“嫂子这般信任小弟,小弟实感荣幸。”卫蔺须颇有些受宠若惊地道,将那名中年唤上前来,给她介绍,“此人名唤绝浪。”
“慕姑娘。”绝浪声音沙哑,一脸冷硬地朝慕婽见礼。
绝浪?!听得此人名字,不仅慕婽讶异,就连云漠也表现出了惊疑。
绝浪是二十多年前闻名武林的盗贼,传言其长相俊逸非凡,身手了得,只要他出手,没有盗不了的东西。二十年前在一武林世家中盗取宝物,不想却忽然见色起意,毁了那家小姐的清白,自此被整个武林追杀,最后再无消息。
瞧着眼前这右脸破相,满脸沧桑,身着破麻衣的落魄男子,慕婽委实不愿相信,这个便是云漠口中飞贼故事里边的潇洒俊逸的主角。虽说传言多是不好的事迹,但卫蔺须既是亲自介绍,慕婽自然不会随意摆脸色,清冷地点点头算是回应了对方。
“慕姑娘此次前往独峰也是为一睹寒铁真面目?”卫蹙知晓武林中人对绝浪多有厌恶,但自家宫主要介绍于他人知晓,他自是无法,这会只能叉开话题为好。
“不是,”慕婽清冷地开口,指着身旁的五名蒙面护卫,道:“我来郊游。”
慕婽的话显然让人感觉十分之诡异,独峰里边形势紧张,稍有不慎便会引火上身,在这会一片凝重血色的氛围中,忽然出现一个轻松惬意的行为举动,自是违和得紧。本无人愿意相信,可瞧着那五人身上皆有个不小的包袱,竟莫名的让人想要信任几分。
“嫂子若当真想来此郊游,不若过段时日再来。”卫蔺须嘴角微抽,颇为认真地建议。
倘若慕婽能不掺合,他自是乐意的。
“过段时日独峰便该消失了吧,难不成我想郊游还得等十年才能去?”慕婽轻笑道。
“慕姑娘,此地危机四伏,此时委实不是郊游的好时机。”卫蹙眉头轻皱,感觉这慕婽的大小姐脾气还挺大。
“这才好玩啊,”慕婽笑得更为肆意了,转身准备朝湖边走去,道,“人多才热闹。”
“慕小姐。”一道沙哑到难听的声音叫住了她。
绝浪看着便是有些死寂地模样,没想到他会出口说话,慕婽微微挑眉,回头瞧着他,想听听他有何高见。
绝浪低着头,冷声道:“安全为重,慕小姐有事交于旁人去办便可。”
被看出另有所图的慕婽也没甚意外,本来郊游一说也没指望他人能相信,只是绝浪这话中的好意她是听出来了,虽不解,但也不想深究,浅笑道:“我身旁这些人自会护我玩得尽兴。”
话落,便见跟前跪着一名蒙面男子,慕婽清声道:“可是准备妥当了?”
方才决定从此处入独峰后,慕婽便让云漠安排下去了。
跟前的人恭敬回道:“是,一切已处理妥当,小姐可以上船了。”
“辛苦了。”慕婽轻声道。
跟前的人并未回应,在确定慕婽暂无吩咐后,便退下隐去身形。
慕婽带着云漠等人朝停靠在湖边的船走去,并未再去招呼守嚣宫的一众人等。卫蔺须见此有些哑然,看来她并非只是带了身边的五人而已,连霜介都不甚在意之人,想来那寒铁必定也入不了她的眼,只是这般一来,她此去独峰到底所谓何事?
“宫主?”眼见着慕婽一行人已走远,而自己宫主依旧没有动作,卫蹙只能低声叫道。
“走吧。”卫蔺须回神,带着众人跟上慕婽的脚步。
一路上见临雁派弟子晕倒在各处,并未多加掩饰,以他们懒散的守卫来看,倘若醒来后不曾见着其余昏迷之人,极有可能会认为自己只是不小心睡了一觉而已。当然了,便是被发现有人入了独峰也没事,毕竟独峰此时各方势力聚齐,他们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待卫蔺须等人上船后,便见云漠走来,道:“劳烦卫宫主让人开船。”
卫蔺须:……
他觉得慕婽对自己太不见外了,来者好歹也算是客,哪有劳烦客人动手的理?
“让人去开船。”卫蔺须朝卫蹙吩咐。
“是。”
船很快动了,卫蔺须走到独自一人站在甲板上的慕婽身旁,低声道:“嫂子为何非去独峰不可?”
慕婽收回放远的思绪,瞧着他轻笑道:“卫宫主呢?你向来只守着嚣远,今日怎滴反常地来了独峰?”
卫蔺须闻言沉默,有些事说起来当真复杂,且并无对外人述说的必要。
“想去会会某些人。”想了想,卫蔺须还是简洁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每个人皆有自己的秘密,慕婽并未深究,盯着越来越近地独峰,轻声道:“听闻独峰有处地方颇为适合郊游,我自是要去体验一番才好。”
卫蔺须闻言轻笑,道:“那嫂子可得玩尽兴了,不然再等十年,可是什么兴致皆没了。”
船只很快便靠近了独峰,一众人迅速下船,在绝浪的带领下往独峰行进。
大约一刻钟后,众人站在一片草地前。
绝浪神色凝重地盯着眼前足有一公里宽的草地,哑沉道:“这一片草地皆是泽地,诸位当心,不要轻易深入其中,否则……”
众人皆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面对面积巨大的泽地,即便自诩武功高强,也没人会轻视此地。
“可有把握找到那条石路。”卫蔺须神色凝重。
“我尽力。”绝浪沉声道,“只是那石路还在与否,我并无把握。”
“想要齐全自是不可能,但只要找到,便是条残路,想必也难不住诸位吧。”见众人皆是一副上刀山下火海的模样,慕婽无奈,她可是来救人的,不是来送命的,只要找到,有借力之处,区区一片泽地又怎能拦住众人?
“嫂子说的极是。”慕婽的话让卫蔺须心下稍松,果真是当局者迷,太期望进入独峰,以至乱了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