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绝浪寻了好一会,才终于确定了石路所在。
不知是当初填路之人故意为之还是时过境迁,这路并不在刚入独峰的那一片平坦的草地里,而是在隔了几百米远的树林边上。
“小姐,我带你过去吧。”瞧着绝浪因找寻确定石路所在而浑身脏乱的模样,云漠轻声对慕婽道。
“好呀。”虽说慕婽知晓此时并不是介意那些泥的时候,但带自己过去并不会让云漠为难,既是如此,慕婽自然不会客气。
“慕姑娘,此处危险,倘若你连过泽地都需人帮忙,在下觉得您还是回去等消息安全些。”本来卫蹙对慕婽并未恶感,只是这一会接触下来,让他觉得她颇为——娇气。
“有他们在,便是你们也别想对付我,懂?”慕婽指着身旁的五位护卫,好笑地瞧着卫蹙,难不成要两败俱伤?
……卫蹙无言,刓刃殿既能成为江湖皆忌惮的存在,实力自是无人敢小觑,而慕婽身旁的五人身着刓刃殿最高随卫服,实力想来是殿中最强横的一批护卫,他们守嚣宫一行十几人还真的不敢轻易动她,况且她身边这会云漠也是寸步不离的守着。
“嫂子不用理会他,既是要郊游,哪能再回去?”卫蔺须轻附慕婽的话,也算是为卫蹙方才的话表示歉意。
刓刃殿如何行事,当真还轮不到守嚣宫多言,既是遇到了,帮衬一下便是。
“卫宫主倒是个明白人。”慕婽轻笑,他人的行事作风,只要不碍着自己,又何必多管呢。
“嫂子当心,待绝浪探完可过之地,你再过去不迟。”卫蔺须好意劝道。
“这是自然。”
慕婽看着开始在泽地里探路的绝浪,开口建议道:“在他身上系根绳子,或许可以让这片泽地少一份养料。”
卫蔺须:……
卫蹙:……
为什么明明是一片好意,偏偏能被慕婽说得这般让人恼怒。
“你们没准备?”见他们没动静,慕婽皱着眉头道。
见卫蔺须并无答话之意,卫蹙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出来的匆忙,并未来得及准备,且绝浪说有把握能过去。”
卫蹙说得有些心虚,他们出来的何止是匆忙,原本他们压根不打算来此地,之所以来霄云城是为了邻国潜入一事,可到霄云城之后,意外见着绝浪,得知围困众武林人士之人极有可能是迩天的人,这才急忙转来独峰。
“呵,不曾想守嚣宫之人居然这般胆大无畏,佩服。”慕婽似笑非笑道。
卫蔺须好一阵憋屈无奈,慕婽话语中的嘲讽他自是听出来了,笑道:“还是嫂子想得周到,不知嫂子可有多余的绳索?”
慕婽闻言翻了个白眼,转身往一旁的大树底下而去。
就在卫蔺须因着慕婽的动作而傻眼之际,云漠伸手将绳索递到卫蹙眼前,漠然道:“这是小姐嘱咐给你们的。”
卫蹙下意识地往慕婽的方向瞧去,回过神后赶紧接过,道:“多谢。”
路有人出力探了,慕婽自己便不在费心了,云漠见此赶紧让人在树荫底下铺好一块布,待慕婽坐下后,又拿出了一些随身携带的糕点摆在慕婽跟前。
慕婽这般轻松惬意,卫蔺须瞧着都觉得有些碍眼,更不用提那边正在冒着生命危险探路的人。
“慕姑娘当真是好生惬意!”卫蹙咬牙道。
“郊游,本就是为了放松享受,惬意才属正常。”慕婽一边吃着糕点,一边享受着一旁云漠的扇风,那模样当真是舒适至极。
“他们在前边冒险探路,慕姑娘坐在这边怕是不合适吧?”卫蹙略有些怒意。
慕婽闻言轻笑,反问道:“难不成要我去探路?”
“那……”卫蹙刚要继续说,却被打断了。
“嫂子说来郊游还真是不做半点假的。”卫蔺须调笑道。
“瞧着卫宫主面色不太好,可要过来坐坐?”慕婽笑着问道。
卫蔺须总能适时打断卫蹙的话,且对于慕婽的某些行为颇为容忍,倒是让慕婽很是讶异。
“不必了。”
那边探路用了半个时辰,在众人准备过泽地的时候,慕婽已经小憩了一会儿。
待人过得差不多之际,云漠开口道:“小姐,我带你过去。”
虽然明知不可得罪刓刃殿,也被卫蔺须多次提醒,但卫蹙这会依旧忍不住,轻讽道:“慕姑娘当真娇贵得紧,真进了独峰磕着碰着了,岂不是累着身旁之人受罪?不若回去的好。”
“卫蹙,你今日的话有些多了。”云漠不满地开口道,他们刓刃殿行事何曾轮到外人说教。将手置于慕婽腰上,也不愿再理会卫蹙,说完便准备带着慕婽过去。
“身为被捧在手心里宠着的人,娇蛮任性是我的权利。”在云漠动身的瞬间,慕婽忽然朝着卫蹙露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容。
前边探好了路,以云漠的身手,带上了慕婽要过去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慕婽浑身清爽地落地,身旁的人身上皆粘上了不少的泥,或多或少的显得有些狼狈。转身便见绝浪一身脏乱地站于一旁瞧着慕婽,脸上的神色让她觉得有些许莫名,许是也有些瞧不上她的做法。
虽然绝浪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探路,但想着自己终究是占了便宜,对此,慕婽朝他露出一抹友好的笑意,道:“多谢前辈探路。”
“无事。”绝浪哑声回应后,便面无表情地移开了视线。
见人不想理会自己,慕婽自然不会上前去自讨没趣,转身交代云漠让人注意四周情况。
“嫂子可是要往那裂谷而去?”卫蔺须刚过来,瞧着慕婽吩咐完了,这才开口询问。
慕婽闻言眉头微挑,道:“卫宫主想见之人也在那?”
听得慕婽的回答,卫蔺须知晓,他们此次该是同行了,敛了神色,沉声道:“极有可能。”
“想来我们应是不会碍着彼此。”守嚣宫与启灵派并未结怨,那慕婽救人便不会阻了守嚣宫,而守嚣宫的人要做何事也与慕婽他们无关,既是如此,一同也没甚不方便。
“劳嫂子多加关照。”卫蔺须收起正色,略显玩笑地朝慕婽微微见了一礼。
“好说。”慕婽轻笑。
“不好,石路沉了!”一道惊忽声响起,让众人神色沉了下去。
慕婽剥开身前的人往泽地边而去,果见有人正陷入泽地中,见那人在不停地挣扎,急声厉喊道:“好好站着别动!”
周边的慌乱应着慕婽这一声吼而暂时平静下来。
“小姐!”云漠有些着急的来到慕婽身旁,道:“如何是好?”
出现这种状况,于他们而言也颇为不利,隐在暗中的人还未过来。
那人所陷之地位于石路断节中间,若那不陷,借着轻功可过,方才他们便是踩了那处,不曾想此时忽然下陷,那石路如今前后两段路目测得有十丈宽,这距离在泽地里压根越不过。
“为何不绑是绳子?”瞧着那人不再乱动,稍稍平复了快速下沉的状况后,慕婽这才回过神来质问卫蔺须。
那人是守嚣宫之人。
“绳索不够了。”卫蔺须沉声解释道。他们本就未带绳索,所用的还是慕婽他们给的。
慕婽怒瞪卫蔺须,想再骂,可又想起这终究不是刓刃殿之人由着她教训。只好忍下火气,道:“将绳索扔给他,直接把人拉过来!”
“是。”有人应了便准备去救人。
“无用的。”绝浪沙哑的嗓音阻了众人的动作。
“何意?”慕婽皱着眉头问道。
“那泽地有软骨之效,便是将绳索扔于他跟前,他也无力抓住。”绝浪沉声解释道。
慕婽闻言眉头狠皱,道:“我怎从不曾听闻此事。”
启灵派求援后,慕婽便将独峰仔细研究过一番,之后想试着从此处进入独峰,更是将有关这片泽地的资料都翻了一遍,上面只说这地凶险,并无其他。
“此事本就不为外人所知,这片泽地外围皆正常,越往中间部分散力越强,一点一点渗透,导致大多数人陷入之时,只以为是自己躺过前边的泽地耗力甚多。”绝浪哑声解释道。
为何单单只是一处泽地,却被整个武林人士这般忌惮,只因着从前命丧独峰之人,有半数皆殒命于此。
“既是如此,你又如何知晓?”慕婽轻声质问,是听前辈所言,还是自己曾陷于其中?
绝浪懂得她的隐含之意,脸上的神色似有一丝怀念与悲伤,道:“深陷其中,命悬一线,偶然得知。”
慕婽想再问,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管得宽了,人皆有自己的**,何故要告知他人。这般想着,便压下了质问:为何之前不提?
“曾答应不告知他人。”绝浪知晓众人皆疑惑,这也算是解释了。恍惚间似乎听到了那久违的娇俏之音:之前一直是你带我过来,按理说我不该这般失力才对,想来定是这泽地有问题。
“小姐!”
绝浪尚在回忆,恍然听得有人在叫,下意识抬头望去,便见慕婽飞身掠进泽地之中,立于石路前沿,将手中红色艳丽的绳索甩向深陷泽地之人,猛然用力,将人拉出后便甩向岸边。
岸边自有人接应,只是慕婽那猛然施力,导致她脚下所踩的石块似乎承受不住,徒然开始下陷,大腿深陷其中,便是想再借那石头之力跃出也是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