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春 第57章 生日

两人一头钻进人流，贺苳怕沈言坐着轮椅被人挤到，自动去前面开路，帮他隔开人潮。沈言平生第一次逛夜市，此时就像是一条被扔进水里的鱼，在每一个摊位前都停留一会儿，伸着头仔仔细细地看，看铁板烧老板倒油起火，看羊肉串老板翻面撒料，看奶茶店主舀茶封杯...鉴于自己的身体情况，沈言很克制，不太敢买重口味的东西，大部分时间只是看看过了眼瘾就走。不过就这样，两人从头逛到尾，贺苳手上和沈言腿上都放了不少吃的。

夜市前后两个出入口都人满为患，沈言看向夜市出口处排队最长的摊位，远近闻名的中国名产——臭豆腐。

“这么多人排队，好吃吗？”沈言靠近仔细闻了闻，有点臭，但闻起来也不觉得难受，“贺苳，你想吃吗？”

贺苳一看沈言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心思，点头道，“想吃就尝尝吧，走，排队去。”

沈言在一旁等着，开始消耗刚才买的吃的，贺苳排了一会，捧回一盒臭豆腐，“给...你还行吗，要不要喝点水？”

刚吃完羊肉串，嘴角还挂着孜然粒，沈言开始吃炸年糕，“不用，我能吃辣。”

贺苳看着他红红的嘴唇，把奶茶递过去，“先喝一点，慢点吃。”

臭豆腐气味飘十里，但味道却不怎么好，调料的味道太重。沈言吃了一口皱起眉，贺苳拿着刚才买的柠檬茶靠着花坛边站着，见沈言的表情，好笑道，“不好吃？”

“吃不来，”沈言又吃了一块，还是不太习惯。

“我尝尝，”贺苳把手里的奶茶递给沈言，接过臭豆腐，用竹签挑起一块放进嘴里，“嗯，是不太好吃。”

沈言辣劲还没过，微微张着嘴“斯哈斯哈”，此时反应过来，两人用的是同一根竹签。

其实几个同学去吃夜市，分享同一份食物再正常不过，别说用一根竹签，喝一杯奶茶也不奇怪。但沈言心里有鬼，他愣愣地看着贺苳，贺苳原以为沈言不喜欢吃臭豆腐，正想几口解决了，吃了两块后见他直直盯着自己，连忙递回去，“给你。”

沈言呆了两秒才接过，见贺苳还把竹签塞他手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贺苳以为自己盯着他是怕东西被吃完吗！臭豆腐哪有这么好吃！我才没那么馋！

前科在前，图书馆门口的烤肠还历历在目，沈言无奈做实这个印象，咬了一口臭豆腐，刚刚还觉得味道奇怪，现在莫名觉得好吃了，沈言几口吃完，贺苳及时递过纸巾，沈言抹抹嘴，见大包小包的小吃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挥手道，“走吧。”

两人跟着人流出了夜市。沈言跟着贺苳闲逛，夜市旁的一条街上，好几个女生围在一个店铺门口。从沈言的角度看不见招牌，只看得到排队的人，他看什么都觉得新鲜，“那是什么？”

贺苳停下脚步，沈言没听见回答，以为贺苳没跟上，疑惑地转头找他，却发现贺苳正看着手机屏幕，又快走几步到前面看了看店铺的招牌，好像在确认什么。

“走吧，”贺苳转回身走到沈言旁边。店门口有两节台阶，还好几步之外就有无障碍坡道。沈言慢慢转着轮椅上去，来到围满女孩的店铺门口，是一个蛋糕店。

店铺装修十分契合年轻人的口味，色彩明亮的条状灯，但瓷砖和墙壁却是暗灰色调。橱窗设计成明亮干净的落地玻璃，沈言挤在女孩们中间，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往里看，几个年轻的蛋糕师正在人群的注视下有条不紊地制作甜点。沈言看着他们技巧娴熟地称重、翻拌和裱花，分工明确，就像流水线一样，旁边已经摆了一排漂亮的成品。

“贺苳，我...”沈言也想进去，刚想说话，见贺苳已经在蛋糕店门口，一手顶着玻璃门，正等着他进去。

沈言连忙转着轮椅过来，贺苳在他身后进去。店里扑面而来的冷气让沈言舒服得小小叹了口气，夜市是很好，就是人多，加上烹饪的热气，实在又闷又热。

一进门就是店员齐声的“欢迎光临”，沈言打量着店铺，里面的空间很大，人也不少，店员都是大学生模样，估计都是附近F大的学生来勤工俭学的。沈言正准备去前台点单，贺苳却指着一个空桌让他过去，转身自己去了前台。

沈言疑惑地看着贺苳，见他对服务员说了几句话，把手机屏幕展示给她看，然后店员就转身去了身后的厨房，不一会竟然拿了一个蛋糕盒递给贺苳。

沈言看着贺苳变魔术一样捧着蛋糕盒回来，摆在桌上，小心拆开包装，拿出里面的蛋糕。

一个四寸的奶油蛋糕，装饰简单，但看上去小巧精致。沈言震惊地看着蛋糕上面用彩色糖浆写的“生日快乐”，抬头呆呆地看向贺苳，半晌才开口，“贺苳，你怎么知道？”

“我不拿出来，你准备什么时候说？”贺苳淡定地从袋子里拿出蜡烛，“需要点吗？”

“不用了，”沈言赶紧摇头，此时此刻他只想安静地和贺苳吃个蛋糕。贺苳点头，拿出餐具摆好，“那切蛋糕吧，寿星。”

“嗯！”沈言高兴地接过，切了大大的一块先递给贺苳，“给，贺苳，谢谢你，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贺苳等沈言开始吃蛋糕才叉起一块放进嘴里，“竞赛报名表是我帮你交的。”

“对，”沈言想起来了，报名表上有出生日期。今天的确是他的生日，出门前沈榭也提过这事，不过竞赛要紧，他们一致决定可以回来再补过。今天早上起床开始，沈言的手机就叮叮响了好几次，都是吴骏业和林淼他们送来的祝福。不过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决赛日，只是简单写了生日快乐，约好考完回来再聚。

出门在外，而且今天还要考试，沈言怕让贺苳他们分心，压根没打算说这事。贺苳原来这么早就知道了？沈言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今天发生的一切，联想到贺苳今天的安排，中午先向董老师请假，晚上带他来他梦寐以求的夜市，面前的蛋糕也是来了就取，明显是提前预定好的。想到这些，沈言眼睛有点热，他张开嘴想说话，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胸腔里有一丝丝暖流滑过，烫得他心头滚烫，他想了想，最后只剩下一句，“谢谢你。”

贺苳摇头，示意沈言接着吃蛋糕。沈言过了一会才想起来问，“贺苳，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来之前查了一下，夜市就在考点旁边，附近还有个挺出名的蛋糕店，打电话就能预定了，”贺苳说得轻描淡写，见沈言盘子里的蛋糕吃得差不多了，简单收拾了一下桌面空出一块地方，弯腰从包里掏出一个纸袋，“给。”

“还有礼物？”沈言又一次震惊，贺苳到底给自己准备了多少惊喜，他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今天贺苳已经做了太多了，“我不能要...”

“别急着拒绝，”贺苳抬抬下巴，示意他拆开包装，“打开看看。”

纸袋子被封上了口，看起来有些分量，沈言好奇地打开，贺苳会送自己什么？看这个大小，会不会和送吴骏业的一样，也是相框？

封口被拆开，沈言伸手把礼物缓缓抽出来一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高考复习重点难点笔记大全”，简单装订，封面还是后加上去的，上面的字遒劲有力，一看就是贺苳写的。

“我向宁溪原来的学长借来复印的，全科笔记，”贺苳假装没发现沈言的表情，自顾自地介绍道，“一共是三个学长的笔记凑成一套，他们今年高考都进了全省前二十。”

复习笔记珍贵难得，而且对于已经是高三生的他们来说非常适时，但沈言心情有些复杂，连给老吴的礼物都是那么有纪念意义的照片，这一刻他多希望自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学生，否则不至于过生日还要收复习笔记当礼物。

“怎么，不喜欢？”贺苳看沈言没说话，表情也一言难尽，皱起眉故作失望道，“我以为你会喜欢的，对不起。”

这下轮到沈言不好意思了，贺苳费心费力准备一场生日惊喜，怎么还能让他道歉，连忙把笔记抱在怀里，着急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很喜欢！”

贺苳见沈言把笔记当宝贝似的抱着，两手在胸前重叠，一副怕笔记被抢走的样子，忍不住又笑了。沈言发现贺苳今天晚上笑的频率比以往都高很多，虽然贺苳平时对自己也很温柔耐心，但她明显感觉到，贺苳今天晚上也很高兴。

“好了，不逗你了，”贺苳弯腰，从包里掏出另一个纸盒，正是沈言今天下午把文具袋给贺苳时，在贺苳包里看见的那个，“还有一个礼物，希望你喜欢。”

还有礼物？沈言震惊，不过这个绝对不能收了，他连忙摇头道，“不用了贺苳，这个就很好了，我真的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本来就给你准备了这个，笔记就当是附加的，反正我自己也需要，”贺苳把纸盒推到沈言面前，“拆开看看吧。”

沈言知道应该拒绝，蛋糕和笔记，还有提前查好路线订好蛋糕的心思已经非常有心了，他不能再收任何礼物了，但看见贺苳鼓励的眼神，沈言不舍得拒绝，厚着脸皮放下笔记，轻轻拆开包装，打开贺苳的礼物。

一个保温杯，杯身是漂亮光彩的星空色，点点荧光像是星光闪烁，样式和色彩都是现在流行的款式，杯盖上配了直饮口，敞开的情况下既能打开放凉又不会完全打开沾染灰尘，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碰倒了水会全部洒出来。沈言惊喜地看着色泽光亮的杯子，小心翼翼地双手托起，看了半天才道，“贺苳，好漂亮！”

贺苳看面前的人打开包装时眼睛都亮了，知道自己没送错，也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转着杯子欣赏一圈，沈言这才注意到杯子底部有一个标志，他虽然不常买东西，但也听过这个牌子，知道这个杯子价格应该不算便宜。他实在喜欢，但也知道他不能收，恋恋不舍地放下来，坚决道，“贺苳，我真的很喜欢，也非常谢谢你，但这个杯子太贵了，我不能收。”

“收着吧，我都买了，”贺苳把盒子里的填充纸塞回去，见沈言还要拒绝，补了一句，“你那个杯子都摔坏了，扔了吧，用这个。”

沈言刚想说自己现在用的杯子好好的啊，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那天贺苳来他家的时候看见他的宝贝盒子了！他一下子红了脸，不确定贺苳到底看见了多少。盒子里的东西并不珍贵，珍贵的是里面装着从认识贺苳开始到现在的点点滴滴，他虽然自己好好收藏，但被珍藏的对象看见，不免难为情。

贺苳看见自己好好收着这些东西会怎么想？沈言突然一下愣住，会不会以为我是神经病，或者...

会不会发现我...？

贺苳见他说两句又呆住，只好轻轻碰他的手背，“走吧，把东西收好，咱们该回去了。”

沈言被提醒，连忙应了一声。把杯子装回纸盒的时候，沈言低着头划拉包装纸，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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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回到宿舍没多久，房间的门就被敲响。沈言正在收拾东西，贺苳走过去开门，“老师？”

门口站着董樊和何昊，后面还跟着白星和孙晓宁，董樊笑道，“你们回来了，太好了，快让我们进去。”

贺苳错身让他们进来。董樊一进门就和沈言打招呼，“沈言，晚上吃了什么呀？”

“晚上吃了点小吃，”沈言调整轮椅角度面向几人，他刚洗完澡，怕被说吃路边摊不干净，换了个说法道，“就附近吃的，没走远。”

“哦对，F大夜市就在附近，”董樊不愧是同龄人，一秒就懂。说完后见人都进来了，偷偷向最后进来的白星使了个眼色。

白星从一进来就两手背在身后，这会收到信号，立马走到沈言面前，把手里的盒子举起来，“当当当当，沈言生日快乐！”

一晚上收到两次生日祝福，还都有蛋糕，沈言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谢谢！你们怎么知道的！”

“我手机里有咱们班所有同学的生日提醒，”董樊道，其实他中午吃饭的时候手机就提示了，那会正巧被贺苳看见，没让他提，他差不多明白了贺苳的意思，一是考试在即，不想让大家分心，二是贺苳晚上和沈言出去估计也是为了给他过生日，他也没多阻拦就同意了。不过吃饭的时候他还惦记着这事，直接在饭店的西点屋买了个蛋糕，回来后叫上白星和孙晓宁，打算到沈言的房间给他过个生日，大家一块热闹热闹，也算是庆祝考试结束了。

唱生日歌和关灯吹蜡烛环节也补上了，沈言闭着眼许愿，睁开眼睛吹灭蜡烛，董樊像个孩子一样拍手，想欢呼却想起还在考点宿舍，连忙压低声音，“快快，寿星切蛋糕。”

沈言吃着今天第二块蛋糕，他其实已经有些吃不下了，但看着面前老师和同学真诚快乐的笑容，又偷偷看了看旁边椅子上安静吃蛋糕的贺苳，笑着吃了一大口。

好甜。

一起出门 一起住 一起过生日！小言圆满！小贺太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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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