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弄 第9章 第9章

沈期棠拉着和窈的手八卦的问“你们刚才到底干什么去了？说实话。”

“就是刚好碰到明嬥，聊了会天。”

沈期棠半眯着眼略带怀疑“真的只是聊天？”

“当然。”沈期晏刚靠近就听到她们的对话，伸手猛的戳了一下沈期棠的额头，猝不及防。

“哎呀！”

沈期棠赶紧捂上蹙眉瞪着一脸笑意的沈期晏，默默翻了个白眼。

沈父坐在轮椅上被人缓缓推着上前，与往日总是西装革履的形象不同，穿着一身休闲套装，显得儒雅随和，只是不难看出人的疲态来，他看着拌嘴的兄妹俩，神色严肃。

“期棠，不是小孩子了。”

沈期棠听到沈父的声音，本能的收敛了情绪，快速的转过身面向着自己轮椅上的父亲，默默低着头小声的为自己辩解。

“明明还是十字出头呢！”

沈期晏的视线从沈父一路扫向站在他身后推着轮椅的林皊皊，忍不住嗤笑刚想嘲讽，又想到了沈期棠，这才忍了下来，随即双手插兜背过身去。

“期棠才十九岁。”

沈父扫了一眼沈期晏便又转回了视线，语气柔和下来“期棠，在学校可有遇到喜欢的人？”

沈期晏忍不住蹙眉，微微侧过脸用余光望去。

“没有。”

“这几位想必是你的同学吧，那边有些糕点，两位同学不去尝尝。”

和窈听出了话里的意味，笑了笑“谢谢伯父，那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拉着简知稚就走，倒是沈期棠有些不舍，她实在是不想面对父亲的说教。

和窈两人走到不远处这才回头望去，瞧着兄妹俩一个背过身，一个侧着头，奇怪的共处。

“和窈，你不觉得刚才特别的氛围特别压抑嘛！”简知稚有些感慨。

和窈拿起一块糕点默默塞进自己的嘴巴，是她爱的莓果味道，她又拿起一块自然的递给简知稚。

“不吃一块吗？”

简知稚接过好奇的尝了尝“真好吃！”

另一边的沈期棠却没有那么好过了。

“期棠，介绍一下，汪崃，年轻有为，你们年龄相仿，想必有不少话题。汪崃，这就是我的女儿，沈期棠，我看你们倒是挺般配的嘛！看来我们很快就是一家人了。”沈父高兴的在两个人之间打量着。

汪崃眉头细微的动了动难被察觉，扬唇笑了笑“伯父谬赞了，伯父与家父多年交情了，哪分你我，只是我一直不在崇茳不与大家相识，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

沈父笑了笑没有接话，沈期棠却一直怔怔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爸？”

语气发颤，她一直都知道像她们这样家的人婚姻从不代表自己，而是代表两个家族，是双赢的象征，但她却总觉得沈家是例外，自己是例外。因为她相信沈家的实力，相信父亲对自己的爱，即使在父亲娶了年轻的后妈，即使她和哥哥不喜欢这个女人，她还是被捧在心尖上，还是可以呼风唤雨，这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沈家不需要将她作为祭品。

沈期晏冲上前，俯下身子手紧紧的摁在轮椅扶手处，不敢置信的盯着沈父的眼睛。

“沈家还需要你卖女儿吗？”

沈父皱眉“胡说什么。”

沈期晏咬牙，看了看泫泪的妹妹，又转过头压低了声音“我不想在期棠的生日礼闹，但是她是你的女儿，不是你用来置换的工具！”

“沈期晏，我是你爸！”沈父气的咳出了声。

沈期晏敛眸身子向前倾，贴近沈父的耳边，一字一顿“爷爷出山了，你是想用期棠与汪家联姻来巩固自己的位子吧，怕被爷爷放弃吧。”

沈期晏起身，伸手拢了拢沈父的衣服，显得分外贴心，这一场景在外人开来此刻倒是一片温馨的场面。

汪崃这位身处漩涡中心的人却依然神色自若，他掏出纸巾递向沈期棠，抬了抬手示意“小心妆花了。”

随即向着沈父微微颔首示意“沈先生，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汪崃……”沈父有些着急想要留人。

汪崃将礼物放在沈期棠脚下，歉意道“本来就是来祝沈小姐生日礼的，沈小姐勿怪。”

等人离开，沈父责备的指着兄妹俩“看来我平时太惯着你们了！”

“是啊，毕竟你和林女士都挺能忍的。”沈期晏拉着沈期棠绕过人群环绕的中央地带从侧门走了出去，凉风习习，屋内外截然不同的温度体感。

沈期棠趴在栏杆上情绪低落“哥，我一直以为我们是特别的，哪怕我们不喜欢林皊皊，各种闹，他都不会真的责备我们，你和爸上次闹的那么不愉快，他还是会叫你回家，但是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沈期晏轻轻拍了拍沈期棠的后背陷入回忆，母亲去世的时候他和妹妹还小根本不懂，长大了更是记得模模糊糊，只知道某一天父亲突然领了一个漂亮的大姐姐回了家，告诉他们以后就由她来照顾他们。兄妹俩一开始很是警惕这个闯入他们生活的陌生人，可渐渐的从小缺乏母亲陪伴的他们被这个女人的温柔攻势所击倒，甚至渐渐依赖。

直到女人如愿嫁给沈父后，一切都悄然改变，虽然对沈父一如既往，虽然会在众人面前一样关怀子女，但却会纵容他们的行为，会轻轻摸着他们的脑袋说“不学也没关系，家里养你们”，会为了所谓的磨练继承人的心性叫他们在寒风刺骨的天里穿着单衣罚站，最后高烧，会劝说妹妹早早挑一个如意郎君，会跟自己讲沈父有多看不惯他冠着沈家少爷的名号，激他与沈家断了关系，会想方设法制造沈父与他们之间的矛盾，渐渐他们兄妹才发觉这不过都是藏在虚伪温柔下的利刃。

“你说，他会一点都不知道吗？”沈期晏望向远方有些恍惚。

“什么？”

“林皊皊的所作所为。”

沈期棠愣住，回想往日点点滴滴，有些不敢置信，面色苍白。

“你是说爸他其实……其实都知道？”

“不说全知道，但他总能察觉到点不同，察觉到一两件吧。他是沈盛屹。”

沈期晏搂住沈期棠摇摇欲坠的身体，冷静又残忍的分析“对他来说，不要威胁到他和沈家就可以了，我们是他宝贵的工具不能受损，所以对林皊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我们受伤生病或是连累沈家的时候他才会责备那个女人，但也只是点到为止，平常他不过总是在这中间周旋。”

过往的经历一个个在沈期棠脑海里回闪，那个时候青春叛逆总是爱和人作对，有一回考试故意乱答成绩全班倒数，回家后父亲很生气说她丢了沈家的脸，倒是林皊皊将她的卷子扔进垃圾桶，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梳妆台前，替她梳头，温声细语。

“棠棠，考不好也没关系。你看看自己，迟早会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离开沈家，有什么好怕丢人的。”

“至少现在她不能丢这个脸！”

那个时候的沈期棠虽然听着那话觉得有些怪，可仅仅就是一刹那的感觉，转瞬即逝。

还有一回沈期棠不知哪里来的兴趣迷上了下厨，林皊皊借着这个由头生病卧床，那个时候他们早已经看穿了这个女人的面目，也想借此揭露女人的假面具，可沈父却说什么也不信。那时的对话本来已经随着时间封尘，如今却又一点点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期棠，不管怎么说，林阿姨现在也是爸爸合法的妻子，不要任性。”

“皊皊，我知道你难受，我这几天好好陪陪你。不过生病的事还是不要传出去了，不然还以为你身体有什么毛病惹人嫌话。再一个还以为我的宝贝女儿故意为之，心肠歹毒，影响不好。”

“爸，这个女人都是装的，你大可以拿我做的粥去化验。”

“好了，期棠，这件事也不是你的错，你的心意爸爸都知道。”沈父摸着女儿的脑袋哄道。

……

如今想来，确实如此。

“我还一直以为……”沈期棠将脑袋埋在沈期晏怀里，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怕引人注目她紧紧抿着嘴小声抽泣，“可是以前他明明很爱我们的。”

沈期晏缓缓的轻拍着“嗯，也许现在他给不了我们纯粹的父爱了。”

“哥，我现在对……对他的感觉也很复杂，有爱有怨。”

“我明白，他生病的时候我也在想或许是我想的太多，太复杂了，他可能根本不知道林皊皊对我们的态度，他可能只是想和这个女人在一起。”沈期晏深呼了口气，继续说“可是前些日子，他明明知道林皊皊是故意打碎母亲的照片，却还是当作无事发生，如今又想将你作为他与爷爷抗争的筹码。”

“哥，你从来没跟我说过……”沈期棠抬起头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泪痕挂在脸上像只小花猫。

“没什么，他多少还是需要我们这双儿女的，也算还留了点父爱。”沈期晏故作轻松的挠了挠她的头，“况且，我也照旧受着沈家的资源。”

“那爷爷知道要我与汪家联姻的事吗？”

沈期晏沉默，沈期棠眼里的光骤然灭了下来。

“看来，对爷爷来说，我们也不是那么重要。”

“对老爷子来说，沈家的未来才是他的第一位，哪怕是唯一的儿子，如今生了场大病身体不好，也会开始怀疑这个儿子能否继续带领沈氏发展。”沈期晏拧眉略带嘲讽的口吻继续说，“我们的这位父亲估计是怕被爷爷放弃，才选择同样强盛的汪家，想要给老爷子吃颗定心丸吧。”

“爷爷会同意吗，爷爷要是不同意会不会不一样。”沈期棠还是有些不甘心，但她也明白对爷爷来说，只要对沈家有利，儿子可以被放弃，那沈汪联姻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沈家也是我们的。”沈期晏像是没听到沈期棠的话，抬眼望向灯火通明的地方，自顾自的轻言。

这边暗流涌动，和窈那边倒是小桥流水、怡然自得。只是再一抬眼就不见了沈家兄妹的身影，和窈环视了一圈不见人，想必是到大厅外面了，直觉告诉她，有问题。

她赶紧将草莓一口塞进嘴里，鼓着嘴拉着简知稚就往外走。

“和窈？”简知稚被一头雾水的拉走“我们去哪儿呀？”

“没什么，你不觉得庄园里景色很好嘛，我们在里面又吃又喝的，不得出来好好转转。”

和窈拉着人顺着廊道边走边笑，眼睛却不放松，细细的观察着周边动静。

“老六，沈期晏人在哪儿？”

【抱歉，系统升级中，请宿主自行探索。】

和窈无语，怎么还在升级，升什么天花板呢？不会是借口吧。

走了好半天，都没见到目标人物。

“这庄园美是美，就是太大太大太大了，我真的走不动了。”简知稚弯腰累的直喘气。

和窈也着实走的有些腿酸，一边伸手敲了敲大腿，一边看了看周遭寂静无声的环境，也只能作罢。不知道是不是剧情作祟，刚准过身就看见沈期晏扶着沈期棠一步步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