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危机 第3章 身份

凌婧戴上了于丁递给她的眼镜。这是一副新奇的眼镜，材质轻盈，造型简约，又不失与众不同的设计感。

戴上眼镜的一瞬，眼前的世界陡然变幻，凌婧顿时被震撼住了，大声惊呼：“天呐！”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的世界转瞬间变成了无垠的宇宙。之前于丁站着的位置，此时悬着一颗黑乎乎的陨石。

原来是一副VR眼镜。但最让凌婧感叹的是，画面逼真，甚至让她有了失重的错觉，感觉自己好像随时会飘起来。她更不敢往下看，那无尽的黑色深渊，让她控制不住的心慌。

凌婧伸手去摸对面那颗陨石，以为会摸到于丁的衣服，可摸到的却是石头的触感。她一下子慌了，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世界和之前的那个世界，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

“如果不喜欢，可以更换模式。想你喜欢的一切，都能出现。”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在凌婧的脑中响起。

“你是谁？”凌婧问。

“我是你的AI助理，只要你想，我就能知道，帮你做想做的事情。”声音响起，依旧不是在耳畔，而是在凌婧的脑中。虽然那声音很好听，说话的语速语调也恰到好处，让人听着十分舒服。但凌婧还是很难接受这个盘旋在脑中的声音，好像有人钻进了你的大脑，窥视着你的想法，让人觉得无所遁形。

凌婧赶紧手忙脚乱地摘下了眼镜，一切瞬间又恢复成了之前的模样，于丁还站在原地，正微笑着看着她。

“你经常戴它吗？”凌婧心有余悸，把眼镜递还给于丁。

于丁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用手指了下自己的眼睛：“一直戴着。”

“那你们的眼睛可挺遭罪的，隐形眼镜戴久了，眼睛会干，还容易感染细菌。”凌婧虽然不近视，但身边同学近视的不少，其中不乏亲密的朋友，常和她说起戴隐形眼镜的不便。

于丁笑了笑，示意凌婧收下她手中的那副眼镜：“不会的，你先拿着。等你的身份确认了，也可以有一个自己的生物微电脑，贴在眼角膜上，非常方便。”

凌婧闻言，想起了脑中的那个声音，又想到紧贴在眼睛上的电子元件，顿觉得整个大脑都被裹挟了似的难受。她忙出言谢绝了于丁的好意：“谢谢，这种外置的设备就够用了，不用再给我什么隐形眼镜了。”

于丁点头，不再劝她。

她看着于丁，意识到他不但模样周正，其实脾气也很包容。她像个孩子似的，问了很多简单的傻问题，可于丁却始终悉心解答。所以，于丁一定相信她是穿越的，否则不会这么耐心地有问必答，向她介绍那些在他看来应该都很日常的东西。

“你不好奇我生活的年代是什么样的吗？”凌婧压下嘴角的笑意，故意试探着问。

于丁示意她戴上眼镜：“如果你愿意把记忆共享给我的话，我可以直接看到你生活的时代是什么样的。”

“所以，你相信我是穿越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凌婧十分开心，她立即愉快地戴上了眼镜，“要怎么共享？有开关吗？”

“只要你想着把记忆共享给我，就可以了。”

凌婧正要按照于丁说的方法尝试，脑中却忽然闪出一个念头：自己共享给他的，真的会只是记忆吗？大脑中的其他信息，是否也会被一同分享过去？这眼镜的功能，强大到超出自己的想象。在没弄清楚它的具体功能原理之前，自己还是少用为妙。

想到这里，她连忙又将眼镜摘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作为古人，我觉得自己还是保留点儿神秘感的好。我生活的那个时代，很棒！等以后我一点点地说给你们听。”

于丁也笑了笑，并不在意她的出尔反尔：“好的，期待。”

“小丁，你抢工作越来越没下限了！我们家姜呈根本没在餐厅！”墙上显出门形缺口，冯超然气呼呼地跑了出来。

“你去晚了，她走了。”于丁语气平淡地解释道。

冯超然怒气更盛，朝着于丁大嚷：“我问餐厅的人了，她今天压根儿就没去过。我就说嘛，她的值班表我都能倒背如流，今天明明没有她的班，怎么会来帮办中心呢？”

“加班不行吗？”一道清冽的女声从楼梯口处传来。

凌婧循声望去，是个短发美女，五官长得精致，比例优越，身材颀长有致。那张脸简直可以当整容模板，那身材更是堪比超模，加上浑身散发的生人勿近的清冷气质，正好集齐了绝世美女的全部要素。

冯超然的眼睛顿时亮了，笑得像个傻子：“为了见我，特意来加班吶！”

凌婧当即明白，原来这就是姜呈，冯超然的眼光倒是好。

“和你无关。”姜呈看了冯超然一眼，面无表情地径直走向了凌婧，“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穿越来的，非常简单。做个DNA检测，可以吗？”她看着凌婧，眼神没有温度。

凌婧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猜想姜呈不会是个机器人吧？2306年造个完美的机器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DNA检测？当然可以！但是检测结果，未经我的允许，你们不可以擅自用于其他研究。”凌婧看了于丁一眼，见他也没有异议，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她甚至心里还生出了一些期待，等检测结果出来，印证了她是穿越来的，自己会不会一下子成了这里的明星？科学家们会不会成立课题组，对她展开研究？那到时候她可得好好提提要求。

姜呈从口袋里取出一只白色小盒子，和之前的门锁差不多，像极了智能手表的表盘。姜呈摊开手掌，白色小盒子飘了起来，随即飞到凌婧面前，趁她不注意，夹住了一根头发。而后小盒子忽然快速下坠，那根头发硬生生地从凌婧的头皮上被薅了下来，疼得她“呀”地叫了一声，立马伸手想去拍落那个盒子。

小盒子迅速调整了方向，避开凌婧的袭击，随即飞向姜呈，那根头发也被收进了盒子内部。

“别紧张，采样而已。”姜呈没有接住小白盒，只是在悬浮在半空中的盒面上轻点了一下，小盒子又继续向墙面飞去。墙面上显出一个正好能容纳盒子通过的小口，像是吃东西一样，将小盒子吞了进去，然后闭合，恢复如初。

凌婧捂着头皮上刚刚被薅的地方，忍不住抱怨：“我掉头发的，从身上找一根不行吗？还非得拔新鲜的，这要是多测几次，还不得给我薅秃了！”

“看你那没学问的样子。采样取的是你的毛囊细胞，掉的头发没有毛囊，毛发上DNA太少，不方便检测。”冯超然嫌弃地朝凌婧撇了撇嘴，替姜呈解释完，转眼又将目光黏在了姜呈身上，话说得更是舔狗味十足，“什么事儿到了呈呈这里，都变简单了。这就是聪明，绝顶聪明！”

他顿了顿，眼神特不情愿地往旁边转了下，横了于丁一眼：“小丁，别看平时大家都夸你能干，和呈呈比可差远了。你就没想到DNA检测吧？以后可得虚心学着点儿，别总想着在我们这些前辈身上找茬。”

于丁不理会冯超然，只是认真地问姜呈：“最近没有什么事需要加班吧？”

姜呈看了于丁一眼，没有回话，转头问凌婧：“你为什么来这里？”

凌婧觉得有些无奈，似乎每个人都要问她一遍。穿越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当然是报警求助啦，难道还能自己偷偷潜伏求生，她可没那么强的意志。

她刚要开口，冯超然又是很没眼力见儿地诧异插话：“怎么？间谍是她？”

“不可能，间谍应该在我们内部潜藏有一段时间了。”于丁向前几步，挡在了冯超然和凌婧之间，他看冯超然的神色变化，跃跃欲试，似乎又想对凌婧动手。

凌婧一时有些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明明之前纠结她是不是穿越的问题，怎么又跳出个间谍？她觉得荒谬，苦笑着摇头：“我是间谍？哪儿的间谍？过去的间谍？那我得了信息，也没法传回去啊，有办法让我穿越回去吗？要是为了改变未来的话，对过去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费劲来这儿图什么呢？”

“说这么多，顾左右而言他，就是心虚！我看她像间谍，来接应同伙的，没错，是不是呈呈？”冯超然一副看穿一切的样子，虎视眈眈地盯着凌婧。

“你们这些未来人平时不追个剧，看些谍战片什么的吗？同伙接头，有这么引人注目的吗？不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赶紧交换个信息，然后各奔东西吗？”凌婧觉得冯超然简直没长脑子，气不打一处来，一连串反问向机关枪的子弹一般喷薄而出。

于丁伸手拍了拍凌婧的肩膀，算是安抚，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向姜呈问道：“你怀疑她？有证据吗？”

姜呈慢慢地围着凌婧走了一圈，仿佛要360度将她看得仔细：“她身上有数字人的味道。”

“数字人怎么会有味道？什么味儿？”冯超然凑近凌婧，努力地嗅了嗅，又抬起自己的胳膊闻了闻，好像自己身上的汗味更重些。

于丁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倏尔皱眉，看向姜呈：“检测结果出来了？”

姜呈目光如炬地锁定着凌婧，点了点头：“她不是穿越来的。”说完，转头望向于丁，“她和我们一样，都是基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