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危机 第4章 突袭

凌婧只知道智人、尼安德特人、山顶洞人、北京猿人……还头一次听说数字人和基因人。区区三百年而已，难道就已经进化出了新人种？再说了，别说人，就说动物、植物……哪个物种没有基因？因为基因就存在于细胞的染色体上，所以，由细胞组成的生物都有基因。

凌婧当即质疑姜呈：“我当然和你们一样是基因人！我还种过基因花，总吃基因鸡呢！哪有人没有基因的？”

“你个骗子，间谍！证据确凿还嘴硬。”冯超然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凌婧的胳膊就往玻璃房间里推，“还哪有人没有基因？数字人就没有！说自己是穿越的，要真像你说的来自三百年前，那你应该是自然人！”

凌婧这下听懂了一点，当前人类应该是分了挺多种，数字人、基因人、自然人，可能还有其他什么人。

她没顾得上想太多，只全力想从冯超然的手中挣脱，却力气有限，根本拗不过他。情急之下，她抬眼向于丁求助，却见于丁蹙眉站在原地，丝毫没有要上前帮她的意思。她只好放弃了挣扎，任由冯超然重新将她推回到玻璃屋内。

凌婧觉得有些冤枉，稀里糊涂地就被定义了。她之前二十多年的记忆，清清楚楚地留在脑中，是二十一世纪的，现在突然到了2306年，怎么就不是穿越了？

她不想就这样被关起来，于是鼓起勇气，拍门喊道：“你们无权关我，马上警报声就会响，到时候我一定投诉你们！”

话音刚落，警报声竟然真的应时响了起来，比上次更尖锐急促，红灯的亮度和闪烁的频次也加强了数倍。

凌婧看见有东西破窗飞进屋内，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是什么，就见于丁冲了过来，开门把她拉出了玻璃房间，没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把她压在了身下。

凌婧一转头，耳朵正好贴在了于丁的心口上，听着他的心跳，一下一下，清晰而有力。忽然“轰”的一声，爆炸声响起，四周顿时烟尘缭绕，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

她这才反应过来，警报声和她无关，是有袭击的警报，而于丁刚刚奋不顾身地保护了她。

爆炸过后，于丁咳嗽着起身，但似乎受了伤，想要爬起来，却趔趄了一下，没能站起来。

凌婧用力扶起于丁，问他伤在了哪里？

于丁摆手：“小问题，没什么。”

姜呈在爆炸前就已经被冯超然强行拉着，通过了墙面，离开了这里。凌婧看了一眼那堵墙，此时已经合拢，没有了门形缺口。又有东西破窗飞了进来，应该还是炸弹。她来不及多想，凭着记忆朝墙上可能会开门的地方撞了上去。

“砰！”凌婧整个人摊平在墙上，撞得骨头散架的疼。

于丁嘴角微弯，随即墙上出现了门形缺口，他拉着撞懵了的凌婧飞速穿了过去。

墙的另一头是间空屋子，没有灯却室内明亮。

冯超然和姜呈站在屋内，拉拉扯扯的。凌婧听了一耳朵，好像是冯超然要干什么，却被姜呈阻止，说这个时候不能联网。

凌婧懒得理会危机时刻只顾自己逃跑的两人，就算不管她，也得管管自己的同事吧。她拉住于丁，俯身查看他的伤势。腿部有血迹，但裤子完好，未见破损。她随手抹了一下，就把于丁裤子上的污渍擦得干干净净。她忍不住一边感叹未来人的衣服不但舒适，还挺抗脏好打理的，一边掀起于丁的裤腿，看他腿上伤得怎样。

这一瞧，又让凌婧震惊不已，于丁腿上除了零星血迹，根本没有任何伤痕。

她刚想问于丁，他的伤口为何会光速愈合，却被猛然冲过来的冯超然，用胳膊抵着喉咙，按在了墙上。

“你个间谍，偷偷往外发了什么信号？警报时间掐得这么准，快说，你们后面还有什么袭击计划？”冯超然气得双眼通红，仿佛一只被激怒的猛兽，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凌婧撕碎。

凌婧被他扼住咽喉，无法呼吸，只觉得天旋地转，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她大脑一片空白，耳边蜂鸣不止，眼前也渐渐模糊，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会不会再一睁眼自己又回到了2024年，现在的一切不过是个梦境。

正当她彻底放弃挣扎，等着死神降临的时候，冯超然按住她的胳膊陡然松开。一瞬间重获自由，凌婧立即不管不顾地大口呼吸。视线恢复清晰，她看到冯超然被于丁按倒在地，正经历着她刚刚遭的罪。

“冯超然，没搞清楚之前，请你冷静。她刚才离炸弹最近，差点儿被炸死！”

于丁说完，就松手放开了冯超然，但对方显然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尽管没有再向凌婧扑过去，可冯超然剜着她的眼神，满是恨意，吓得凌婧下意识地往于丁身后避了避。

“二十多年偃旗息鼓的数字人，怎么今天她一出现，就突然发动了袭击？炸死她，还不是怕她泄露了计划，灭口罢了。”冯超然双手紧握成拳，似乎随时会挥向凌婧。

看情形，凌婧猜出了几分，基因人和数字人应该是对手，估计还是血海深仇的那种。可是这些关她什么事，她刚才叫嚣着警报，不过是以为门锁会响而已，怎么就成了她是间谍的佐证？

“你不许动她。”姜呈朝冯超然摆手，示意他离凌婧远些。

凌婧不禁感动，姜呈这个冷面美人，没想到外冷内热，关键时刻girls help girls，竟然主动出面帮助自己。

她想上前给姜呈个感激的拥抱，胳膊都已经伸展开了，就听姜呈说：“既然数字人要灭口她，就说明她知道的信息很重要，在撬开她的嘴之前，她必须活着。”

凌婧赶紧刹车，胳膊在胸前交叉，变成了一个傲娇的抱臂。

“再说一遍，我才不是什么数字人的间谍。数字人、基因人我都是今天第一次听说。你们清清耳朵，讲点道理，听听我说的话，好不好？都是真话，我对天……”凌婧看了一眼完全封闭的房间，根本看不到天，于是改口道，“对灯……”这房间里压根儿没灯，算了，这誓发不发也没那么重要，反正他们一定不会信的。凌婧默默闭嘴，放下了起誓的右手。

于丁拉起凌婧的胳膊，却看向了姜呈：“现在没有时间说这些，墙不坚固，挡不住数字人的攻击，咱们得赶紧离开这里。我带她去地下防空区，你们俩个最好分头行动，一个人调集下监控，看看遭袭的区域有哪些？数字人这次袭击的主力是什么？另一个人赶紧去找防卫队。大家注意保持网络静默。”

冯超然不满地嘀咕：“用你说？你才来多久，就想指挥我们俩。”

“谁说都得这么做，赶紧行动吧！”姜呈说着，也伸手拉住了凌婧的胳膊，用她那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直视着于丁，“我带她去地下防空区，这里交给你们俩。”

于丁点头，松了手。

凌婧虽不愿意被人拉来拉去的，但一想自己确实逃不脱，更帮不上忙，便顺从地跟着姜呈。两人站着的位置，地面开始下沉，很快两人沉入了一个狭小的封闭空间，依旧没有灯却很明亮。

凌婧不解，问姜呈光源来自哪里？

姜呈目视前方，对凌婧的话充耳不闻。

凌婧被无视，知道对方真的是把自己当了间谍，心里分外不爽。她一抬手，把胳膊从姜呈的手中挣了出来，和姜呈拉开了些距离，倚靠着墙角，开始暗自盘算，想着到了防空区，万一真被上刑逼供，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这类似电梯的封闭空间，除了她俩，空无一物，没有参照，看不出是否在移动，无声无息，也听不到运行的声音。凌婧心里暗自祈祷，在她想到主意之前，先呆在这里，也不是不行。

一不留神，她右肩倚着的那面墙忽然显出缺口，失去支撑，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了进去。她看到姜呈那万年不变的冰块脸，竟然露出了吃惊的模样。姜呈立即飞身扑过来，想抓住她，但墙壁瞬间合上，将两人就此隔开。

凌婧茫然四顾，这个空房间和之前的没有任何区别。她以为是自己误碰了哪里，触发了开关。而姜呈可以用意念在墙上开门，会很快进来把她抓回去。

但是过了许久，四周的墙面始终没有任何变化，自己似乎是被人故意关进了这里。

凌婧开始惴惴不安，伸手去摸四周的墙壁，想找到门形缺口显现的开关。与其自己被困在这里，她宁愿和姜呈一起去那个什么地下防空区，至少还有些人气。

“你来了。”一个声音蓦然响起。

凌婧惊得四下张望，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你是谁？”凌婧一开口，声音竟是吓得有些颤抖。

“听不出来吗？”对方的语气熟稔，好似故人一般。

凌婧迟疑，这个声音确实不陌生，似乎在哪儿听过。她抿紧嘴唇，侧头细想，记忆深处似有一颗小芽被这个声音牵着，跃跃欲试地向外钻，可就是被一层土盖着，一时半会拱不破出不来。

“师姐，原来你已经不记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