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危机 第12章 开门

冯超然瞥了凌婧一眼，撇了撇嘴，厌恶地回道：“他是，你也是。帮数字人害自己的同胞，丧尽天良，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凌婧本来是想看热闹的，没想到火竟然烧到了自己，当即怒了：“证据呢？你之前随便把我关进小玻璃屋，我还没投诉呢！怎么的？再加上诽谤，一起投诉？”自从遇见冯超然，他就没对自己说过什么好话，做过什么好事，这会儿一见面，不但继续冤枉自己，甚至还变本加厉地诅咒，凌婧忍无可忍，下定决心，一定要投诉他，非得让他长长记性不可！

她连忙戴上眼镜，看向于丁，气呼呼地催促道：“你之前不是说，他关我的视频证据，你都截取留存了吗？快分享过来。还有，先前那个确认表还好使不？发给我，我现在就签字！”

冯超然闻言，不但不急，反而用挑衅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凌婧，有些得意地摇了摇头：“投诉？你算公民吗？有身份信息吗？还诽谤？依据最新的法规判定，没有身份信息，说你是数字人的间谍，一点儿问题都没有！作为帮办，我的责任是帮公民们解决问题、保障安全、维护秩序，抓你是职责所在！”

“你要是再这么多话，我就取消你参与这次任务的资格。”姜呈嫌弃地推开冯超然，朝着于丁和凌婧随意地一扬手，就见八个黑色的小螺钉分别向他俩飞了过去。

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小螺钉已经分别吸附到了他们的手脚上，随即化作一层薄膜，包裹住了鞋子和手。

凌婧看着手脚上覆着的黑色薄膜，像是硅胶材质，却亲肤透气，戴上后没有任何感觉。

“这手套和鞋套有什么用？不会是要把我们运回去，又怕弄脏了你的车吧？”凌婧回头瞧了瞧姜呈的那个灰盒子，此时已经缩成了饭盒般大小，悬浮在半空中。

姜呈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走到树丛旁，试探着伸手向前摸索。当触摸到无形的墙面时，她的嘴角上翘，露出了轻蔑的笑意。

凌婧见没人理会自己的问题，便向于丁挥了挥手，示意他答复自己。

“你刚才说眼镜是电子镣铐，现在咱俩手脚上的才是真正的电子镣铐。姜呈可以用意念操控它们，我们的手脚随时都会不听我们的指令，反而会按她的想法移动。”于丁脸色铁青地回答。

凌婧闻言，面色骤变，她忙伸手去拉拽黑色薄膜，却发现贴合得十分紧密，根本无法剥离，只好焦急地再次向于丁求助：“你有办法摘下他们吗？”

于丁摇头，欲言又止：“它们被姜呈的意念操控，除非……”

“除非什么？”凌婧此时正戴着眼镜，便多了个心眼，未免他俩商量的办法被另两人知道，改用意识和于丁沟通。

然而，等了片刻，她脑中并未响起于丁的回复，于是，她着急地开始乱出主意，继续用意识问于丁：“那你有这东西吗？咱们也给他俩扔回去，然后互相挟制，再要求彼此解除。”

可凌婧依旧没等到于丁的答复，反而脑中响起了冯超然讨厌又有些尖锐的声音：“他怎么会有？这种限制人身自由的设备，就连我这种干了好几年的帮办都不够资格配置。他不过才来了个把月，估计连见这东西都是第一次呢。”

“我根本就没分享给你，你插进来多嘴干什么？”凌婧虽然立马嘴硬回怼冯超然，暗地里却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她赶紧趁着手还听自己的，摘下眼镜，嫌弃地远远扔了出去。

这东西现在应该已完全被姜呈和冯超然接管了，自从他俩出现，无论凌婧脑中有什么疑问，AI助理都没有回答过，显然这个功能被关闭了。现在，应该只有意识共享功能还开着，估计还是单向的，只把凌婧的意识等大脑信息单向对他们公开。

眼镜没有摔落，隐藏在镜框中的小小螺旋桨适时启动，改变了它坠落的方向。眼镜转而向姜呈飞了过去，最后稳稳地落在了她的手里。

“晚了！电子镣铐里的芯片完全够用，感受器通过皮肤上的神经元一样可以上行连接大脑，你们现在对我们来说，完全没有秘密。”冯超然得意地炫耀道。

凌婧顿感绝望，但转念想起刚遇到他们时，那个会自动报警的门锁。所以，也许在这个世界上，人们还是享有自由的权利的。她低头看手脚上的黑膜，期待它们也能像门锁那样，会有囚禁时限的设置，几分钟后会自行报警解开。

“别想好事儿了，不会的。自由只是对于我们的公民，不包括间谍，也就是你们这些威胁人类生存的极端危险分子。”冯超然又针对凌婧的想法，即时给出了答复，尽管这个答复凌婧并不想从他嘴里听到。

姜呈好像对薄膜似的电子镣铐很放心，见它们覆住了于丁和凌婧的手脚，便专心地开始研究进入隐形建筑的方法。只见她摸索了一阵，然后胸有成竹地拿出一根线，转头看向凌婧，忽然喊道：“钥匙过来。”

凌婧的双脚果然变得不听使唤，自顾自地大步朝姜呈跑去，任凭她自己想着停下，甚至出声喊着“停下”，都没有用，很快跑到了姜呈身边。

姜呈满意地笑了下，凌婧的双脚也停了下来，像桩子一样定在原地。姜呈抬起手中的线，一头贴在凌婧的脸上，另一头伸向了无形的墙。

“这是什么？”凌婧问，她想拔掉那根线，但奈何手脚不好使，只能使劲甩头，妄图把线甩掉。

“你试着想下‘开门’。”姜呈用命令的语气指挥凌婧道。

凌婧倔强地将头甩向一边，表明自己绝不屈从的态度。

“别逼我用最残忍的手段对你。如果我强行下载你的意识为我所用，你这副身体就会变成一滩烂泥，无知无觉地躺在这里。你想试试吗？”姜呈面无表情地看着凌婧，她说出的每个字似乎都带着寒气，听在凌婧的耳朵里，冷得凌婧控制不住地想发抖。

“你先说清楚，这根线是干什么用的，我再按你说的办。不明不白的，谁知道是不是要下载我的意识呢？”凌婧虽然心里已经很害怕了，却还是硬撑着讨价还价。

姜呈冷笑：“无妨，可以告诉你。这是根特制的信息传输线，可以把你大脑中的意识指令，传递到对方的系统中。”

凌婧无奈，他们还真把自己当间谍了，真当她是‘钥匙’，有数字人的口令信息啊。她刚才自己戴着眼镜想了半天“开门”，根本没用。

可她也好奇建筑内数字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迟疑片刻，还是决定按姜呈说的试一试。但在尝试之前，她转头看了于丁一眼，想着如果遭遇了什么不测，真的意识被下载，肉身成烂泥，这最后的一眼也算是道别了。

凌婧看到于丁也正关切地望着她，不禁摇头苦笑。凌婧知道，于丁此时担心的其实并不是她，而是他的爱人四四。他在意她的肉身，因为他认为这是四四的肉身。

如果她是四四，于丁一定会冲过来阻止她和数字人系统做任何意识连接的尝试，因为风险是未知的，他不会舍得让爱人遭遇不测。可现在要尝试的人是凌婧，于丁虽眼含关切，但更多的则是期待。因为他认为四四的意识被困在那栋隐形的建筑里，如果能打开无形的墙，他就有机会找到四四的意识，将她复活。

凌婧倏尔有些伤感，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人在乎她的死活，因为没有爱她的人，当然也没有她爱的人。

“别胡思乱想了，赶紧开始想‘开门’吧。”冯超然满含嫌弃的声音在凌婧的脑中响起，很不耐烦地催促着。

凌婧白了他一眼，心里想了一句“冯超然是宇宙无敌讨厌鬼”，然后才凝神开始想着“开门，打开这栋隐形建筑”。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树丛，希望哪怕有一丝风吹草动，也许就是开门的迹象。但半天过去了，那里什么变化也没有。

姜呈倒是有些耐心，并没有催促凌婧，只是看她的眼神更冷了几分。

凌婧暗自松了口气，觉得这些未来人估计脑子有病，自己根本不是数字人的间谍，和数字人压根儿就没什么关系，也根本打不开对面那堵隐形的墙。他们太想当然了，也许他们关于她的猜测原本就都是错的。她就是穿越来的，才不是什么基因人，更没有什么强输意识夺取肉身的狗血操作。

“应该是你不够专注，凝神，心无杂念地再试一次。”姜呈的声音在凌婧的脑中响起，打断了她漫天飞舞的思绪。

凌婧很不喜欢姜呈冷酷的命令口吻，但当前不是计较的时候，既然决定尝试，那就再试一次。她深呼吸了几下，然后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专注地只剩一个念头：“开门！”